紅豆既然提到了賢妃,賢妃此時立在那裡,倒是不得不要說與一番了,況她又是進宮最早的妃子,現在這裡裝個鋸嘴兒的葫蘆,也是不行了的。此時,獨孤儀龍已將目光看向了她,問道:“賢妃,你說呢!朕自認爲你向來是宮中最最公道的人兒!”此話一出,說的賢妃心花怒放,她好好思量了一番,橫豎這湘貴妃和北安王不才之事,相信皇上心中自有定論!日後皇上定會做出裁決,天底下還有哪個甘戴綠帽的皇上?除非這皇上是情癡是傻子!而儉妃一向是獨孤儀龍身邊的紅人兒,獨孤信一家自是威名遠揚,自己一個落魄妃子,是絕對搬動不了的!所以,現在自己,倒不如做個現成的老好人兒,在皇上跟前賣一乖,橫豎是自己既得了美名,又得了皇上的眷寵信任,豈不是一舉二得?
於是,賢妃便盈盈笑道:“回皇上,其實湘貴妃和儉妃娘娘都是佔理兒的!一個不懂事的小和尚,見了儉妃娘娘,不是下跪行禮,而是橫衝直撞,嚇了儉妃,儉妃能不生氣嗎?湘貴妃不知內情,只當是儉妃平白無故,責罰一個僧人,況湘貴妃又是來自一個佛國,自然見不得僧人受責!所以出來勸阻也談不上過錯!若說有錯,橫豎臣妾認爲錯在一人!”這話說的獨孤儀龍倒是不由問道:“那麼,愛妃你認爲錯在何人呢?”賢妃聽了,便垂下目,默默說道:“臣妾認爲錯在臣妾一人!”獨孤儀龍聽了,哈哈一笑,問道:“愛妃何出此言?”賢妃在心中已經想好了措辭,隨口就道:“臣妾所言並非譁衆取寵,臣妾雖未參與其中,但是臣妾進宮最長,年齡也最長,遇到這樣的事兒,臣妾顧慮着湘貴妃的公主尊貴身份,又體恤着儉妃家人一心爲國操勞,所以竟不能好生將湘貴妃和儉妃勸退和解,臣妾真是辜負了素日皇上對臣妾的教誨!臣妾深感自己無能,所以今天此事,臣妾認爲自是臣妾一人的錯兒!皇上若要責罰,便責罰臣妾一人罷!”
獨孤儀龍聽了此言,當下覺得很是,便對了儉妃,不悅道:“儉妃,你聽聽賢妃之言,好好兒檢討自己罷!”儉妃聽了,卻只將那仇恨的目光瞧着湘貴妃,不發一言。湘貴妃聽賢妃此言,遂閉上目,緩緩開口道:“皇上,此事和賢妃無關,請皇上責罰我一人罷!”獨孤儀龍走到湘貴妃跟前,用手擡起她的下巴,那道額上的傷疤倒是看得更清了。他冷冷道:“橫豎你是不想活了,一心想求死?難道竟不管你的大好酈國了?”茱萸默然道:“還請皇上責罰我,我縱然想問,也問不了這許多!況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也不缺了我一個!”獨孤儀龍低低道:“這話,你可是說了第二遍了!”北安王盯着湘貴妃的焦急眼睛,自是給獨孤儀龍覺察到了,他冷冷地對着夷青道:“北安王,你和陶統領先行罷!不要冷落了了塵大師!”北安王和陶光聽了,雖然還想留在這,但是皇上已下命令,二人便只
得前去了空寂院。這裡獨孤儀龍看着茱萸額上的傷疤,情不自禁又問道:“怎麼回事?這個傷疤竟好幾天了,還未見好?”儉妃聽了,獨孤儀龍還是這樣的關心與她,心中一時酸苦,這心中的恨意自是更深。賢妃聽了,便笑道:“回皇上,臣妾那日聽說湘貴妃不小心在宮裡頭摔着了,便頭一個趕來看她,給她帶了一瓶極好的跌打損傷膏藥,不知賢貴妃究竟是抹沒抹上去?”言語之中,自是透着關心。其實儉妃心中一直暗笑個不停,不錯,那是個跌打損傷藥的瓶子不假,可是裡頭的藥膏,她早就給李代桃僵了,裡面注着的哪裡是什麼藥膏,竟是些低等劣質的黃花油罷了!橫豎這黃花油只是塗的臉兒清涼,可縱然塗上一百遍,也不能將臉上的傷疤給褪去!想想,若是以後,這湘貴妃的面上就永留着一個觸目驚心的傷疤,她倒要看看這毀了容的湘貴妃,還能得寵多久?她不過就仗着有些絕色嘛,獨孤儀龍不就是貪圖些新鮮嘛,在她看來,男人都是好色的,帝王自是不另外兒!
獨孤儀龍少不得再瞧瞧湘貴妃,她只得回道:“賢妃姐姐的好意,妹妹我自是心領了,每日裡常有塗抹的,倒也甚是清涼!”湘貴妃身旁一直不語的入畫聽了,眉頭很是皺了一皺,她自是知道怎麼回事,忽然她腦子裡明亮起來,去年她在玉瀾堂當值時,也曾跌了一跤,當時,藤兒也送過自己一瓶跌打損傷藥膏,橫豎自己沒有用完,還留着呢?怎麼自己倒是忘了?她看了看湘貴妃,心中又是一陣兒愧悔又是一陣兒難過。
獨孤儀龍聽了湘貴妃此言,便對了賢妃說道:“愛妃做的很好!我看這後宮諸事,愛妃還是要幫着協理協理!”賢妃聽了皇上此言,心中好一陣激動,她連連道:“臣妾真是謝過皇上了!”獨孤儀龍又對了儉妃說道:“愛妃自己需好好反省一下兒!這宮中協理之事,暫時停了,由賢妃代理罷!”儉妃聽了這話,大是不悅,她大聲說道:“皇上!憑什麼,明明是湘貴妃的錯兒,怎麼都報應在了臣妾的頭上!臣妾不服!臣妾有冤!”說着,竟跪了下來。獨孤儀龍淡淡說道:“儉妃,湘貴妃的事兒,朕自會對她做出處決!你不可越俎代庖!忘了你自己的身份!驕縱自大!”獨孤儀龍這番話說完,儉妃的臉色兒便越發變得烏青了。儉妃心中得了意,心情大好,不由說道:“好了!咱們都是好姐妹兒,能進了這宮裡,一處伺候着皇上,都是前世修來的福分!儉妃妹妹該好好珍惜纔是!”說着,上前攜住儉妃的手兒,笑意盈盈地勸解。
紅豆便道:“儉妃姐姐,不要生氣了罷!你們都是我的好姐姐兒!我可不希望你們互不理睬的!還是和爲貴嘛!”獨孤儀龍想着也不能責罰太過,橫豎獨孤信還在前線呢,便溫言對了儉妃說道:“愛妃,起來罷!將你的協理之職停了,也是爲你好,這陣子,愛妃你的身子骨也不是很好!一
日三次藥的!不如就暫且歇息!將身子調理好了,朕再恢復你的協理之職,你看如何?”獨孤儀龍這一番話,說的儉妃心頭倒是暖暖的,身子不由也站了起來。獨孤儀龍繼而又嚴肅道:“儉妃,你進宮也好幾年了,你也知道你進宮的職責,可愛妃這身子骨一點動靜也是沒有……還是多想想這上面罷!朕到現在可還未聽見這後宮中,有嬰孩的哭啼呢!”這番話是大有深意,不禁儉妃聽了肅了目,賢妃聽了,也緊張不已!畢竟她們二人,俱已進宮數年,況賢妃還比儉妃年長,卻都是未替獨孤儀龍生下一男半女!這豈非才是大大的過失!
一時儉妃和賢妃都唬怔住了,獨孤儀龍遂又道:“好了!倒也不必害怕了!朕知道,此事本就是天意,也怨不得你們!今日是爲打醮而來,你們還是趕快去寺裡還願去罷!”儉妃和賢妃聽了,都道了聲“是”,便各自帶了各自的宮女嬤嬤們,往前去了。紅豆便也對了一旁不語的湘貴妃道:“茱萸姐姐,咱們也跟了去罷!到了寺裡頭,上香祈願!”湘貴妃這廂點了頭,豈料,獨孤儀龍聽了,止住道:“紅豆兒,你快跟了你儉妃和賢妃姐姐去罷!湘貴妃留下和朕敘話!”紅豆一聽,不免拿同情的神色瞧了瞧湘貴妃,那無奈的眼神好像在說:“茱萸姐姐,我也是無能爲了,你好自爲之罷!”只得攜了採兒擷兒跟了在賢妃後面。
一時,儉妃賢妃和紅豆都到了空寂院裡,跟着湘貴妃的入畫和伺墨,見皇上要和湘貴妃單獨說話,二人只得遠遠地躲避在一旁,並不敢上前去。獨孤儀龍問道:“你真的是不想好好兒的在這宮裡呆了?”茱萸點點頭,說道:“皇上,你留的住我的人,也留不住我的心!何況,你已經看到了真相,還要留着我幹什麼麼?”獨孤儀龍聽了這話,心中苦澀,遂道:“如果朕和你交換條件呢?”茱萸聽了,心中一動,問道:“什麼條件?”獨孤儀龍便朗聲而道:“只要你湘貴妃在朕這宮裡一日,朕就保你酈國一日,你什麼時候離了宮裡,朕就什麼攻打酈國!”東方茱萸聽了,半響不做聲,沉思了一會,方道:“皇上,你這是在威脅我麼?你明明知道,早晚酈國都是你的口中之物,你真能做到,臥榻之旁,能容他人酣睡麼?”獨孤儀龍冷冷道:“朕不是在和你論條件嗎?只要你能做到,朕也就能做到!”茱萸聽了,苦澀笑道:“爲什麼?我正如皇上你所說的,是個殘花敗柳之身!再說我的容貌也甚是平凡!何況我的父親,在皇上眼裡,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皇上你何苦這樣做呢?”獨孤儀龍聽了這話,倒是譏諷起來,口中笑道:“怎麼在朕聽來,你倒是覺得朕看上了似的?當真是可笑!朕只不過想這樣,將你和北安王分離,日日看着你不痛快而已!你辜負了朕,朕自當給你處罰!若是放了你出宮,或是將你打入冷宮,倒是真的遂了你的心了!”說罷,冷冷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