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時日,儉妃見了湘貴妃在風吟宮安然無恙,心裡早就恨的是牙癢癢了。自從湘貴妃昏迷失了孩子後,便就不再來她的綺羅殿裡就寢了!獨孤儀龍雖然面上依舊對儉妃溫和淡淡的,該有的賞賜也一概不缺,可是,每次儉妃來了,他只是懶懶地敷衍幾句,便就隨便打發了她!
這弄的儉妃心裡自是七零八落的!萬一自己失了寵,可怎生是好!她那個不斷惹是生非的二哥,若是誤了她這個後臺,做的那些個壞事,還不得大白於天下!這儉妃越想,心裡便就越覺得害怕!只願這父親早日說服了皇上,將那酈國攻了下來,此番,湘貴妃便是那無人撐腰的亡國公主,到時候還怕她作甚?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話說賢妃這些時日在那紅萼宮裡,聽說入畫那丫頭,自被那湘貴妃接走後,在風吟宮裡安心養着傷,如今和湘貴妃更是主僕情深了!賢妃越想,便覺得愈是害怕,這個入畫,本以爲是自己安插在東方茱萸身邊的可靠細作,連儉妃都瞞了去的,豈知現在竟成了要引爆她的一枚炸彈!這叫賢妃想來,總覺得戰戰兢兢!常言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將入畫那丫頭做了!但是,她得想一個極好的主意,萬不能像現在這樣被動!
她便靜靜坐在榻上,澗兒進來收拾屋子,賢妃便問道:“過來!”澗兒不知何事,便笑問道:“娘娘有事要問奴婢?”賢妃便閉上眼,拿了秋扇,裝作隨意道:“我問你,你和綺羅殿的藤兒素來交好不是?”澗兒便點頭道:“娘娘,在奴婢的心裡自是誰都比不過娘娘!”賢妃責怪道:“你這丫頭,誰問你這個!我怎麼前兒恍惚聽了,藤兒那丫頭行事有些古怪!和她那入了宮當了太監的表哥有些個說不清道不明的事兒,你可曾聽見過?因爲人人都畏懼儉妃,所謂打狗還看着主人嘛,都不敢一一細問罷了!可是我聽來,只覺得其中是大有深意!”賢妃又道:“這些事情,我前兒在宮後一路走着,就連那老李嬤嬤都好似在嚼着這樣的舌根!橫豎這丫頭,仗着主子硬氣,無人敢動她罷了,真要較起真來,這樣的人兒,犯了宮規,早就該賜死了!”賢妃嘆息說道。
澗兒聽了,身子一抖,心想:這世上果然是沒有不透風的牆,她不過恍惚透露給落兒半句,想不到,這些時日,已經悄悄兒的蔓延開了!澗兒只得道:“娘娘,奴婢確是知道一些事兒!但是當日奴婢可是對了那藤兒發過誓的!是以今日一直沒有說出來!且……且奴婢擔心娘娘知道了,一時也拿……”賢妃聽了,一時來了精神,她緩緩笑道:“你這丫頭,我是你的主子,你只管說了出來,告訴我便是!”澗兒聽了,便知此時自己無論如何只有說出的份兒了,當下她在心裡嘆道:藤兒,人各爲主,大家各行其是,我今兒也是沒法子,你若是知道了,可不要怨我!說着,便講那一日在綺羅附近的角園裡,將藤兒和她表兄苟合的事情,一一說與了給賢妃聽。
賢妃聽了,自是喜不自勝。可是又忍不住笑了起來,她道:“這個丫頭也是個癡子!倒是可惜了那樣一副精明的外表!若是真想找個男人,這宮裡的侍衛也多的是,何須去和一個淨了身的太監!這真是令人費解啊!若說有情,既是都到了這樣的份上,也就只能做着表兄妹兒了!”說着,便是連連搖頭。
她忽地對了澗兒說道:“澗兒,你是從我孃家帶了來的,我帶你自是和這宮裡的其他宮女不同!說難聽點,咱們就是一條藤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現在,我的處境就是你日後的處境,你不想着以後都擔驚受怕的罷!”澗兒聽了,自是點頭。她想了想,擡頭道:“娘娘只管說,要奴婢去做什麼?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奴婢都是萬死不辭的!”
賢妃聽了,只她素來忠心,因此心裡很是滿意,她慢慢悠悠道:“你拿了藤兒的這個死穴,這很好!這真是老天爺都幫着我們!儉妃不管知不知,就算知道,恐怕也要棄車保帥的了!你當然不需上刀山下火海!哪有那些事兒讓你做!你現在只需……”澗兒聽了,便知自己已是沒有任何退路的了,主子的明天,便是自的明天!聽到賢妃如此說,便道:“奴婢一定完成主子的任務!主子只管放心便是!”一時落兒進來,給賢妃用膳。
山雨欲來風滿樓。這一日東方茱萸身子調養的已經完全好了,因爲心中的鬱結和憤懣,深深壓抑在心中,她聽了秋姑姑的勸,便移情在彈奏琵琶和歌舞上,將她昔日在酈國時,彈奏的曲子,又在這深深的鳳吟宮裡彈了
來!只是,畢竟時移世易,曲子雖相同,可是她的心境已是大大的變了!到了夜裡,茱萸自是也不能寐,她悄悄地起了牀,往這宮裡後花園而去!有多少次,她夜裡誰不着,都是一個人披衣起牀,誰都不驚擾,來了這裡,一個人冥想!
此時正是更深露重之時,她已經聞到了這宮裡附近的菊花之香!哦,不久之後,便是這重陽節了!獨在異鄉爲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東方茱萸這才明白母親給自己命名茱萸的原因!想着自己在虢國宮中,自是不得去那荒園裡去看母親!想來母親的墳頭,已是長滿了野草了罷!她又想起了父親,不過父親和母親原是一場露水之歡,自是不可能去了母親的墳頭瞧瞧她罷!
想到此,東方茱萸的心兒便又陰冷起起來。她披着衣服,坐在這後園的臺階之前,心裡也不知在想些什麼!不知何時,只聽她對面有人輕輕喚道:“茱萸!是我!”東方茱萸聽了這聲音,心中自是十分熟悉,可是她訥訥地看着前方迷霧之下不甚清楚的人兒,心中一時不敢相信。來人走出夜幕下的薄霧,緩緩來到她跟前,深深說道:“是我!”東方茱萸此時心中方纔緩過神來,原是北安王!他竟然真的好好的活着!茱萸一時心中激動,腳步也顯得踉踉蹌蹌的了,她沒有站穩,北安王已經大步來到她跟前,見她就要摔倒,忙將她抱在懷裡。
“夷青,你果然還是好好兒的!”茱萸抹淚道。這頓日子,她已經經歷了太多太多!很多東西,她不能承受!夷青說道:“我當日滑下山崖後,辛虧身子給掛在一棵大樹上,這才撿回了一命!可是那崖沒有出口,我便在崖下吃着野果,一邊尋着出路,總算,尋着了一道水路出口,這纔回了來!”東方茱萸聽了,便道:“獨孤儀龍他……他可知道你還活着!上次,陶光還說尋着了你身上的一隻壎!他一路攀巖,進了崖下,可是沒有尋到你!”夷青道:“不錯,我的那隻壎,卻是不見了!不過看到你安好,我就放心了許多!”
東方茱萸聽了此言,眼中不由滾下淚來,對着夷青,她找到了唯一可以宣泄的渠道,她哽咽道:“我不好,我過的一點兒也不好!”夷青忙問:“出了什麼事,究竟是怎麼了?”此時,一聲沉穩有力的聲音自她們跟前響起:“她當然過的不好!只是因爲她懷了你的孩子,卻被朕給打掉了!”夷青和茱萸一聽,都不禁擡起頭來,二人連忙鬆了手,只見這月色之下,獨孤儀龍就立在這一簇菊花之前,抱着胳膊,就這樣看着他們。
夷青聽了這話,心中納悶。但是見了獨孤儀龍也不能不行禮,於是悶悶道:“臣弟見過皇上!”
獨孤儀龍見北安王終於安然無恙,心中還是掠過一陣不易察覺的驚喜,他淡淡道:“看來你果真沒死!不過,這一撿了條命回來,就趕着來見你的老情人,可真是鶼鰈情深啊!”言語之中,自是深深的嘲諷!獨孤儀龍又道:“你既然回了來,不來見朕,倒在這深秋之夜,潛入朕的後宮,私下幽會!夷青,你還將朕給放在眼裡麼?”獨孤儀龍還是怒道。
夷青嘆了口氣,說道:“臣弟,只是想來看看湘貴妃過的好不好!別無其他!可是,方纔聽皇上說,湘貴妃被打掉了孩子……”他心中驚異,他和湘貴妃從來都是發乎之情,止乎以禮!從未做出那不才之事!這麼說,獨孤儀龍因爲這個誤會,逼茱萸打掉了他自己的孩子!夷青心裡一時複雜起來,她看着湘貴妃聽了此言,痛苦無加的表情,忽然想開口說什麼,可是湘貴妃已經搶在他前頭,冷冷地對着獨孤儀龍傲然道:“不錯,皇上打掉了我們的孩子!夷青,是我們的孩子!”東方茱萸將‘我們’二字說的拉長了些,自是希望夷青能夠體會她的意思。夷青聽了,果然悟過神來!他沉思了會,想起了東方茱萸在獨孤儀龍的皇宮,過着痛苦壓抑的生活,倒不如就將這謊話說到底,物極必反,說不定,獨孤儀龍倒是能給她一條出宮之路!於是夷青也沉痛道:“茱萸,這麼說,我們的孩子沒了?”獨孤儀龍在旁抱着胳膊,聽着他二人一口一個“我們”、“我們”的,心中早已是煩亂之極!
他來到二人面前,幽幽道:“沒了孩子,你們的心一定很痛罷!那本就是一個孽種,朕自是不會讓它再活在世上!”夷青聽了此言,深深看了看獨孤儀龍一眼,默默道:“皇兄,你好狠,不過……你會後悔的!”獨孤儀龍聽了,對了天上的圓月哈哈大笑道:“朕殺了你們的孽種?朕會後悔?這可真是好笑!”
夷青將眸子對上茱萸的眼,黯然道:“茱萸,你很不該來這宮裡!”獨孤儀龍聽了,大聲說道:“北安王爺,你可以走了!朕爲你們做的,已經是夠仁至義盡的了!或許,朕該考慮給你點什麼事兒做做!省得你無事,老在朕的後宮轉悠!”獨孤儀龍陰沉說道。
茱萸瞧了瞧北安王,心知他對自己的一片冰心,也知此事和他無關,並不想讓他牽連太多,便黯然說道:“夷青,你回去罷!如今沒了孩子,咱們之間也就再沒有什麼牽扯了!我就是一顆棋子,對我父皇如是,對虢國也是如是!若我有選擇,我只希望生生世世不要再託生到了帝王之家!”言語之中,自是掩飾不住的悲切。獨孤儀龍聽了她這話,並不爲所動,只是對着夷青道:“你可以走了!失蹤了二個多月,回去好好調理罷!到時,我對你有新的任命!我們獨孤家的人,可從來都是有着無畏的勇氣的!”他是頗有深意地對着獨孤夷青道。
獨孤儀龍走到茱萸身邊,狠狠對着她說道:“女人,‘夷青’這個名字,我以後不想再從你的嘴裡聽到半個字!你這一生,只能屬於我!生是如此,死也是如此!這世上,除了死神,還沒有人有能力將你帶了走!”說着,竟將她攔腰抱起,大步走出這鳳吟宮,朝着龍翔宮而去。獨孤夷青看着被獨孤儀龍死死攫在懷裡的東方茱萸,捏着拳頭,手心的指甲已經嵌進肉裡。
到了龍翔宮內,獨孤儀龍不顧衆宮人眼中的訝異,將東方茱萸抱着就進了龍翔宮的寢宮,他將東方茱萸狠狠摔在榻上,三下兩下的,便將她的衣服都一一除了下來。看着這榻上的這副美妙的胴體,獨孤儀龍嘆道:“這些時日,那秋姑姑果然將你調養的甚好,前些時日還弱不禁風的,現在已經又是豐滿誘人的模樣了!”說着,便也除下自己的袍子,他將帷幕拉下後,對着心如死灰的東方茱萸,俯身上來,就做了最後的程序!
東方茱萸才失去孩子,身子剛復元,因爲疼痛,她口中不由大叫起來:“啊!”說着,眉頭便擰的更緊了。
這聲叫喚,更是刺激了在上的獨孤儀龍,他恨恨道:“你和北安王,一定是乾柴烈火如魚得水罷!你在那北安王身上得到的,朕要你千倍百倍地還給朕!”
她最後昏昏沉沉地睡去。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又醒了來。她醒來第一個反應,便是看看身旁的獨孤儀龍在不在,可是,令人奇怪的是,她看了看這牀榻,自己竟是好好兒的呆在這鳳吟宮內。莫非,昨夜裡,遇到北安王,被獨孤儀龍帶了往龍翔宮,都是一場幻覺麼?不,她搖頭,因爲自己身上的傷痛告訴她,那決不是幻覺!
秋姑姑見她安然醒來,手中握了個藥碗,笑道:“公主醒了?”東方茱萸悶悶問:“姑姑,是誰將我送來的?”秋姑姑聽了,便嘆了口氣說道:“還能是誰?自然是這宮裡的皇上!”茱萸聽了,問道:“什麼時候他送我回來的?”秋姑姑說道:“自是今天早上,皇上上早朝之前!昨兒個我和入畫伺墨醒了來,發現不見了你,都還不知是怎麼回事兒呢!就見皇上抱着沉睡的你,送了這風吟宮裡了!”茱萸聽了,心中更是煩悶,她鬱郁道:“我知道了!”秋姑姑還想細問,因爲這些時日,因着東方茱萸的墮胎之事,她耳邊也略有傳聞,究竟,自己的公主,和那傳聞中的北安王,到底是個什麼關係?不過,她內心堅信,自己的公主絕不會是那紅杏出牆之人!她正欲張開口打算還說些什麼,可是東方茱萸卻說道:“姑姑,可有什麼好吃的,我餓了!”她昨夜裡被獨孤儀龍折磨的精疲力盡,心神恍惚,到了這個時辰,卻是覺得腹中餓極了!
秋姑姑聽了,便笑道:“公主,我知道,已經吩咐伺墨去備着了!在用膳之前,公主還是先喝碗藥罷!”東方茱萸聽了,便點頭,用衣衫將自己的身子掩好,意欲不使秋姑姑看到她脖子上胳膊上的吻痕!秋姑姑看着她喝藥,忽然幽幽說道:“公主,看來皇上並非對你無情啊!公主是否該和皇上和解……”東方茱萸已經喝完了藥,聽了秋姑姑這番話,苦笑道:“姑姑,你真是老糊塗了不成?那獨孤儀龍是殺害我孩子的兇手!今生今世,我都不能原諒與他!總之,他加給我的痛苦,我日後都要一一歸還與他!”說着,東方茱萸又自言自語道:“所以,如今的我,不能再想到死了!死只會讓我的敵人高興!我想明白了,我要好好的活着!”姑姑聽了,便將她的藥碗拿去,伺墨上前,給她端來幾樣點心和粥!東方茱萸咬咬牙,全都一一吃了個乾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