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跟蒲團對比鮮明的帕子,雖然不盡人意,沒能將整張蒲團鋪滿,好歹司北玄蹙着的眉頭一點點散開了。
甚至脣角還勾了些許,慢條斯理的坐了下來。
紫嫣看的幾想扶額。
真不知道這人在糾結什麼,總不過席地而坐,袍子照樣會沾到木質地板,不一樣髒麼?不過是鋪了張帕子,就能讓他變臉了。
……真好哄。
有別於紫嫣的啼笑皆非。
慢了兩步上來的苗敬,早在看到皇上皺眉而自己沒能及時趕過去處理時,心裡已經苦巴成一團。
就是想要處理,手上也沒有稱手的東西能給皇上置換,他沒有隨身攜帶凳子的習慣,更沒有隨身攜帶帕子的習慣,難道要他脫衣服當墊坐?
就算他肯,皇上也會把他給剮了。敢在娘娘面前脫衣,找死麼。
楊帆較之苗敬更爲忐忑,那位一個皺眉,他渾身的神經都得緊繃起來。若是招待不週,不說別的,他爹都得把他削掉一層皮!
好在,那方小小的帕子,似乎悅了龍心。
楊帆不自覺的又多看了紫嫣一眼,心裡對這位醜少年更多了幾分好奇。只是視線剛觸及少年的臉,驟感心底一陣寒意躥起,側眸,即對上男子古井無波的清眸。
駭然收回目光,握了握掌心,試圖止住因爲男子那似漫不經心的一瞥,身體不可控制發出的顫慄。
楊帆算不得多精明,卻絕對不傻,只是一個小小的細節,便知道,那名醜少年,被護在男子的絕對羽翼之下。
司北玄若無其事的收回眸光,執起手邊紫嫣剛斟上的一杯清酒,抿了一口。
不知道被多少人踩過的地板都坐下來了,也不差去計較這茶杯有多幹淨了。
瞥到他的動作,紫嫣悄然莞爾,也執了酒杯,輕抿一口入喉。
酒質有些粗劣,但是酒香蘊藏着江南獨有的甘醇,入口微澀,餘味甘甜,別具意境。
畫舫兩側的窗口開的很大,窗簾挽起,高度恰好能讓船中人將外面的景色盡收眼底。
此時船已離岸,悠悠穿梭於周圍的畫舫之間,確實如船家所言,開得很穩。
周圍的畫舫裡,傳來的絲竹糜音,輕聲笑語不斷,相較紫嫣這一邊,熱鬧許多。
看着外面的湖光山色,朦朧煙柳,紫嫣眯了眯眸子,突然就起了興致,起身朝船頭走去。
“主子,外面太陽曬着呢……”木槿一見,意思意思的攔一攔,動作卻絲毫不慢,緊接着跟在後頭走出。
她早就想跑出來透透氣了。
紫嫣似笑非笑的睨了口是心非的小丫頭一眼,“遊湖覽景,外面的視野不是更開闊?”
是很開闊。
走出來,驕陽當空,卻並沒有覺出炎熱來,河中清涼的水汽,將那種讓人心生浮躁的炎熱感降至最低,迎面吹來的風,亦讓人心生愜意。
司北玄斜坐在船艙,沒有動彈,只是轉動着手中的酒杯,眸光全放在外頭的那抹白影上。
外頭的美景,在他眼中如同無物,她看景,而他的景永遠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