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遭雷擊。 .
陶青煙腦子裡一片混沌。她剛纔說什麼?
八歲,贈與,贗品。
裴紫嫣說的每一個字她都懂,可是串聯成字句,怎麼她卻聽不明白了?
“不明白麼?”紫嫣彎脣,淺笑。
不明白。
“我與阿玄相識於微末,彼時,我年八歲,他年十二。那時候,我的名字叫做——裴紫嫣,他喚我,嫣兒。”
嫣兒,煙兒……
“……呵呵呵!”陶青煙僵硬的怪笑,瞪着對面淺笑吟吟的女子,她的笑,刺痛她的眼,“皇上賜你封號嫣妃,賜你名諱裴紫嫣,你就真以爲自己是裴紫嫣?不,你是君未尋!你是君未輕的妹妹君未尋!你得了癔症了!你是君未尋!”
話語末,幾乎是扭曲的怒吼,用這樣的聲色俱厲,來加深自己話語的篤定,來給自己肯定。
紫嫣只笑看着陶青煙,任由她發狂,臉上的笑意始終不減。
看她的目光,如在看掙扎的丑角。
陶青煙的瘋狂,在那樣的目光中漸漸冷了下來。心,卻仍然掙扎着不肯相信。
裴紫嫣早就死了,死於三年前的那場大火,眼前的這個女子,現在是來告訴她,這世上當真有死而復生?
妄想用這種天方夜譚來矇騙她,荒謬,荒謬!
“癔症麼?”等陶青煙的怒吼平息下來,紫嫣才淡淡開口,“在醫者的角度而言,癔症,是指患者出現幻覺,分不清夢境現實,亦有指自欺欺人,只活在自己營造的世界之說。柔妃,難道你不覺得自欺欺人的人是你麼。”
“你別想混淆我!……”
“撇開我們之間的糾葛不談,你與阿玄也認識了十數年之久,以你對他的瞭解,你覺得阿玄會是那種在感情上尋找替代品的人麼?若他是,你陶青煙今日也不會是如今這步田地,你模仿我,可不是一天兩天。若他是,也早就沒有我這個裴紫嫣什麼事了,他根本就不會再於三年後只憑一句預知啓程郾城之行。你覺得,我說的可對?”
陶青煙想否定,可是她清楚,她的心在動搖。
從前的影像,那些已經逐漸淡忘的,或者已經遺忘的,開始一幕一幕,重新出現在腦海。
相識之初,他總愛看着她,喚她煙兒。然看着她的目光,又好似穿透她,看她後面的影子。
他也曾不止一次,狀似無意的問起她脖頸間那顆佛珠,她卻不曾解釋,莫名的不想說這是自己無意間拾來的,只說喜歡那顆珠子,合了眼緣。她忽略了彼時,他眼底若有似無的柔意。
而今再回想,才發現一切都有跡可循。
是她忽略了,又或者說是她發覺了,他朝她越靠越近,越發將她放在心上,於是她開始一直保持着那些說辭,來將他捆住。
來滿足自己的虛榮。
來等待實現自己未來的野望。
她想要的,早早已經有明確目標,爲了得到,她同時周旋在諸位皇子之間,將司北玄拿捏在手裡,卻又刻意若即若離。
她愛他,可是她同時壓下的,是幾份賭注。
誰贏了,她的歸宿便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