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玄!”她緊接着便喚了出來,絲毫不扭捏,“再見!”
“再……見。 ”
她走了,他還停在原地。
等待了須臾,轉身,朝着另一個方向走去。
一聲再見,待要再見,何年何月。
沒有回那個院子,他繞着院子後面的小路,迂迴,側耳傾聽院子裡的動靜。
沒有動靜。
然他再不能回到那裡,空氣中飄蕩着的,是淡淡的血腥氣。
這一次,那些人下的絆子有點大,大到陶叔似乎難以招架。聞着那種氣息,感受着死一般的靜寂,他知道,院子已經沒有人了。
又或許,還是有人的,那些人躲在暗處,等着他出現,一擊必殺。
他怎能給那些人這個機會,他還沒有,那樣的實力,那麼唯一能做的就是,躲藏,韜光養晦。
少了姑姑跟陶叔,回宮的日子恐怕又要延長很長的一段時間,而他並不心急。
下棋者,最忌心浮氣躁。
他的博弈,早在出宮的那一刻,已經開局。
再往前幾步,就要出小巷,繞到前院了,他的腳步再一次停住,外面人聲嘈雜,很多人圍在他的院子門前,指點議論。
“怎麼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天,這些到底是什麼人,怎麼如此心狠!”
“這院子好像住的是一家三口,除了兩個大人,還有一個孩子,聽說那孩子還沒找到。”
“有人已經去府衙報案了,現在還沒人過來,拿了皇糧不辦實事,啐!”
“小聲點,教人聽到了,有你苦頭吃的!”
“嘖!到處都是血,看着就教人心驚肉跳,哎呀別看了,也不知道這一家惹上了什麼人,可別到時候牽連到咱們頭上,咱們小老百姓哪遭得起這般事情。”
有人散去,他將身子往牆根處隱了隱,背過身。
“前面都散開,都散開,別圍在這裡,官府辦案,閒雜人等一律遠離!”有紛雜的腳步靠近,大嗓門便是從那裡傳來的。
官府的人來了。
他勾了勾嘴角,刻畫出冷冷的諷笑,擡步,離去。
還是沿着那條小路,漫無目的的走,要去哪裡他不知道,也看不見,若能保住性命,去哪裡都行。
他不能死在這裡。
絕對不能。
他司北玄,絕對不做讓人安坐一隅便能隨意捏死的螻蟻,終有一天,由他來做那個捏蟻的人!
不知不覺的,又循着小湖的方向一路走來,這條路,卻不似他回去時的那麼平靜,身後,有了異響。
那後面傳來的氣息,讓他的背脊躥上冷意,變得僵直。
來了。
逃不過,他的腳步卻沒有停止,依舊循着剛纔的速度,不疾不徐往前,似乎絲毫沒有察覺背後的殺意。
“站住。”聲音沉冷,無緒,殺氣凜凜。
擡到一半的腳放下,他垂着眸子轉身。
“哥哥!你怎麼還在這裡,娘找你半天了,叫你挖的蓮藕挖了沒有?哎呀!你怎麼這麼慢!算了別挖了,這個時辰家裡都開飯了,趕緊回去!”清脆的聲音在身側另一個方向響起,由遠及近,罵罵咧咧,驕縱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