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畢,她即轉入景陽宮內,厚重的硃紅殿門亦重重闔上,門內門外,世界兩重。
關了門,將身子倚在厚重的門板之上,陶青煙閉上眼睛深呼吸,才發現自己的心跳竟然是那麼的快,而自己剛纔的腳步急匆,也似被人道破心事之後的落荒而逃……
隻手撫上胸口,纖長的睫微垂着,掩去了她眼底掀起的波瀾。
另一隻手中,還拿着那件新制的玄色衣衫,上好的布料,之前捏出來的褶皺已經悄然展平,如同從未出現過一般。
她知道他還沒有走,此時定然還在門外,卻沒了再回頭,將衣服拿給他的興致。
明明是個身份尊貴的皇子,實際上,卻連一個宮中禁衛都膽敢對他不敬……抿脣,離了門牆,她朝內殿走去。
月亮一點一點下墜,巷口處的陰影因爲月的偏移,灑上了一層清冷的銀輝,再藏不住人。
慢慢的,司北玄從那裡走了出來,再看了一眼緊閉的大門之後,舉步離去。
四皇子府裡,陸管家還沒睡,於大廳掌燈,等主人歸。
“主子,怎的現下才回來,可是又遭爲難了?”看到門口的身影,陸管家即刻迎了上去。
男子進入廳內,於椅子上坐下,似極疲憊的捏上眉骨,並未回答陸管家的話。
對於主子的冷淡寡言,陸管家也習以爲常,不覺有何不妥。
只是主子這一坐,時間慢慢流過,絲毫未見其有起身洗漱休息的意思,陸管家疑惑的皺了下眉。
“主子?”
“陸管家,女子是不是都重名節?”突兀的,男子突然問出這句話來。
陸管家一怔,下意識道,“自然,於女子而言,名節等同性命。”
“是嗎?”男子聲線低低的,眼睛望向別處,眸光在燭火的映照下,深不見底,“那若是有女子,爲了幫你不計名節呢?”
聞言,陸管家現出訝異來,主子性子清冷,除了極少數的幾個友人之外,與他人幾乎全無接觸,尤其是女子,這麼多年來,也只見他對青煙姑娘稍顯特別。以往他從未提及過諸如此類的事情,這一次突然如此,莫不是與青煙姑娘……
思及主子剛從宮中回來,陸管家眼底帶了笑意,自己猜的大概八九不離十,能讓主子如此失常的,定非青煙姑娘莫屬了。
而那位小姑娘,聰慧,懂事,溫柔解意,他也是極喜歡的。
“若有女子肯爲一個人不計名節,那說明,在那個女子心裡,那個人比他的性命更重吧。”
司北玄擱置在扶手上的手,扣住實木露出節節骨白,清冷的鳳眸中,淡漠如同被什麼東西瞬間擊碎,一片一片的往下剝落。
比性命……更重嗎。
那個總是一臉明媚,眼睛帶笑的女子,那個喜歡在他耳邊喚他阿玄、阿玄的女子,那個桃色霓裳都壓不住她的恣意的女子……
他不懂,爲何在見過青煙之後,他腦子裡冒出來的人,竟會是她。
腦子裡閃過的每一副映像,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