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哥,一年四季,也只有冬天能貓冬,既然話說完了,能讓我貓冬了嗎?”
“……”
老女側轉了身子,只給他留下個後腦勺。
樑哥灰溜溜的爬下木梯子,不就貓冬嗎?點上個火爐子,窩進自己的小被子,能睡就睡,誰不會!
面向爐子,紫嫣慢慢睜開了眼睛,看着爐子裡淡藍色的火焰,出神。
從開始打算上京,到現在也就幾個月的時間了。
阿玄應該早就回到京城了纔是,這麼長的時間,若是稍微有心,間中也會給她來個消息吧。報個平安,對不辭而別稍作一句半句的解釋,怎麼都好,至少能與她聯絡。
可是沒有,完全沒有。
他沒有隻字片語寄回來。
或許在他心裡,真的只將她當成一個萍水相逢的陌路人,有過短暫交集,交集之後再分開,依舊是陌路,誰也不會記得誰。
如果只是這樣子,她想她也會逐漸的淡忘,淡忘那個喜歡穿着一身玄黑的冷漠少年,淡忘少時那一段相偎相依。
可是他卻有又偏偏,在她身邊留下太多太多,叫她不能是釋懷的痕跡。
比如出現在她生活中處處對她照顧的樑哥,比如脂粉鋪每一期劃給她的分紅,比如現在終於與她慢慢和諧的裴府。
每一件事,都有他的痕跡,都是他的手筆。
若是真的只當她是個陌生人,爲何要爲她做這麼多?
這不是逼着她去揪他出來算總賬嗎王八蛋!
等這場大雪過了,她就殺到京城去,看他是認她還是不認!
眼裡的惱怒一閃而逝,眸心倒映出火爐裡的淡藍火焰,輕咬下脣,紫嫣又呆呆的,發起了怔。
京城,同樣大雪紛飛。
風颳在人臉上跟冰刀子一樣,大街上比平時冷清了不少,這種天氣,連做小營生的人都窩在家裡關起了門窗,不願再出去遭那個罪。
坐在書房的窗前,司北玄手裡捏了一紙信箋,信上的消息,因爲這天氣,遲來了許多天。
”將那裡的人,都撤回來吧。”
“是。”本以爲信件遲遲才送上,會引了主子不悅,沒想到卻是這麼簡單就揭過去了。
在退下前,暗探悄悄擡眸,飛快的偷覷了男子一眼,繼而眸光暗閃。
主子的脣邊,竟似掛了笑。
屋子裡多餘的人退出去後,依舊如往常一般,那紙信箋在男子掌間化爲碎屑,丟入香爐,隨着火苗乍起乍滅,變成灰燼,不留半點痕跡。
“題詞,官印……倒是小瞧了你。”輕如風的呢喃甫逸出脣邊,便被冰冷的空氣蓋了過去,男子斂起心神,開始處理手上其他的文件。
嘴角的笑卻沒有褪減下去,始終掛在那裡,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
“叩叩叩!”門口,三聲敲擊。
“進來。”
門被推開,陸管家走了進來,雙手託着一張帖子呈上,“爺,房小姐的請帖,邀爺於半月山頂賞冰雕。”
“拒了。”清冷聲線,利落乾淨,連考慮都不曾。
陸管家微頓了一下,沒有立即退下,只小心措辭,“爺,聽說青煙姑娘也一同前往。雖則半月山冰雕美不勝收,上山的路卻也頗爲險峻,尤其是這種天氣,若是身旁無人照應着,奴才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