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叩見父皇……”看到這個人,司北玄心底的戒備不降反升,面上卻是恭敬一片,慌忙就要下榻跪見。
“行了,這個禮暫且免了。身子如何?”皇帝隨意擺手,阻了他要下榻的動作,狀似無意的問。
“謝父皇記掛,兒臣身體無礙。”每一個回答,皆一板一眼。
“哼,無礙?當真無礙也不會昏倒在朕的皇宮門口了。”皇帝冷哼一聲,語氣淡,面容淡。
“是兒臣託大了,請父皇降罪!”原來他昏倒在了皇宮門口。想來是因爲在景陽宮動了氣性,導致血液翻涌,心口的傷也重新坼裂開來,他是承受不了傷勢暈過去的。
自從受傷以來,他就幾乎沒有好好休養過,落在身上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緊鑼密鼓,已經快要將他逼至牆角,而自己眼下,是斷然不能與宮中的人全然撕破臉皮的,尤其是眼前這一位。
本來自己這個父皇對他就一直不喜,處處忌憚,否則就不會多年來不動聲色的對他進行打壓。
只是今日竟然形勢大變,不打壓他不止,還將他救了回來,在金鑾大殿的偏廳裡養傷?父皇想要對他做什麼?
表示親近?不可能。
拉攏?更不可能。
思及此,司北玄眼底飛快掠過一抹譏誚,恰巧的隱藏在長睫之下,沒讓任何人察覺。若這個男人對他示好,只有一種可能,他現在對他,有價值。
“御醫檢查過了,你的傷勢確實過於嚴重,需要好好將養,只是如今你初入朝堂身上就擔着重責,一日不可懈怠,你怎麼看?”視線依舊專注在手中書卷,皇帝的語氣始終淡淡的,沒什麼起伏,教人猜測不透他的用意。
司北玄垂眸,“兒臣的傷勢無礙,願克盡己身,爲父皇效勞,爲社稷謀福,萬死不辭!”
“嗯。”皇帝終於擡起了眸子,淡淡的往這邊望了一眼,擺手,“既然醒了,就走吧。朝中風向漸緊,你有這個志向,朕也欣慰。莫要讓朕失望。”
“是,兒臣定然不敢有負!”
離了皇宮,司北玄的眼,一路沉暗。
身後,有山雨欲來。
雖然不知道那個人打的是什麼主意,但是可以斷定,玄王府是再別想安寧了。
他在宮門口昏迷,被那個人安置在他的偏殿,不管他們之間說過什麼有沒有什麼謀算,於外人眼中看到的,只會是皇帝對玄王青眼相看。
僅這一點,就足夠將他司北玄及背後的玄王府推到衆矢之的,讓他成爲其他皇儲的眼中釘,尤其是太子。
太子雖然已經被冊爲東宮,傳承皇位指日可待,然只要那個座位一日沒有真正落到手心裡,就表示着隨時有可能出現其他的變數,司北哲那個人,會允許能威脅到他的變數存在嗎?
捂着心口,望向遠方降落下來的夜幕,司北玄眼底一片冰冷。
心,感覺不出絲毫的痛。
早就已經明瞭,早就已經認清事實,那個人,根本不配做他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