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諸位娘娘皆是身嬌體弱的女子,這種天氣,怕是她們受不住那麼長時間的責罰。遠離了涼亭,努力止住紛雜的心緒,未尋低了聲音問。
“敢做,便要承擔得起後果。”
未尋靜默。
頓了一下,司北玄又淡淡道,“覺得朕太無情?”
無情嗎?未尋搖搖頭,他是無情,但是他的做法不可置喙。欺瞞皇上,便是觸犯天顏。
“她們緣何來此你不可能看不出來,用手段爭取自己想要的,朕沒意見,後宮本就如此,但是前提,不能惹朕不高興。”
未尋自是知曉,皇上第一次準備離去,將涼亭留給那些嬪妃的時候,便是不打算跟她們計較的。
“她們到底是因爲傾慕皇上……”
“傾慕朕?”司北玄勾了脣角,眼底盡是不以爲然,“她們更傾慕的是朕頭上的稱謂,以及那個稱謂能帶給她們的榮華。”
未尋心頭一顫,爲他話裡的那些不以爲然,身處帝王,有些東西他似乎比任何人都看得更透。
不意外她的默然,男子清冷淡漠的語調在繼續,“她們想要討好接近的是文景帝,不是司北玄,未尋,朕身邊,沒有你以爲的那種人。”
沒有你以爲的,單純的只爲了司北玄的人。
未尋輕顫的心頭,涌出一絲絲澀然,他的語氣裡,透着自嘲和極淡的悲哀。
的確,這後宮中,人人爭搶的是文景帝,不是司北玄。
總說帝王無情,或許,只是因爲他身邊,沒有那樣一個人。
一個,全心全意只爲了他這個人的人,一個,值得他付出感情的人。
人們只看到帝王形於外的風光無限,卻看不到,他的風光背後,藏着旁人無法體會的黑暗與孤獨。
所以,他的背影明明冷硬高傲,她卻覺得他寂寥,那是他無人分享的荒涼。
“皇上,那個莊採嬪,皇上真讓她念了一宿書卷?”不自在的撇開視線,未尋裝作不經意的問。
那種突然奔涌而出的好奇,讓她想壓,都壓不住。
“確有其事。”
“……是因爲,她的聲音讓皇上想起故人麼?”
前方男子腳步一頓,復又往前走,揹着未尋的深眸,狂濤駭浪!
故人,他知道她指的是紫嫣。
“是,也僅止那一次。”他只放任了自己那一次,理智對思念妥協。
淡淡的語調,輕描淡寫,他的心,卻在這看似雲淡風輕中,掀起了幾乎無法自控的暗涌,心臟,被狠狠揪緊,懸空,劇烈跳動。
連呼吸都幾近凝滯。
未尋,你問出這樣的問題。
難道你不奇怪,爲何你明明未見過紫嫣,卻會識得那道聲音嗎?
“那皇上後來將她貶妃爲嬪,就沒有一點心慈手軟麼。”至少,看在那麼相似的嗓音的份上。
“沒有。她只是莊採嬪,另一個女子。未尋,朕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司北玄力持聲音平穩,“再像,也只是像,若朕將別人當成她的影子,那是對她的侮辱,也是對朕的侮辱。”
未尋的心被微微一擰。
侮辱嗎?
那麼,他又是爲了什麼對她如此縱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