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定的看着那雙鳳眸,訝異於他眼中出現的那種情緒。
司北玄,是個極爲深沉又剋制內斂的男人,他給人的感覺,永遠是冷冷淡淡,深不可測。
所以每一次,感受到他身上流泄出來的真實情緒,都會讓她感到心悸。
如客棧房頂他身上透‘露’出的孤絕,如景湖湖畔他背影流‘露’出的寂寥,如此時此刻他眸中映染出的落寞。
他說他不會碰她,他是皇上,皇上說話金口‘玉’言,她可以相信他一次嗎?
相信一次吧,也爲他那句“就因爲朕是皇帝,所以連最尋常的想往都不能有?”。
“……若皇上不怪罪未尋沒規矩,那便,依皇上所言吧。”未尋聽見自己說,不由自主。
說完,心裡一直以來縈繞着的那股沉悶竟然像是找到了缺口,溜走了大半。
原來,她心裡也是開心的,爲他們之間的坦誠布公。
看着那個清冷的男子,他是皇上,她或許不能一下就將他當成朋友對待,但是她可以試試,將他當成玄四爺,那個從郾城出發與她同行了一路的男子。
而她的話,讓對面那雙深黑的鳳眸極快的亮了一下。
接着,司北玄緩緩閉上眼,彎了‘脣’。
“朕怎會怪罪,”他說,“你以前的‘性’子,敢說敢做,纔好,朕的耳朵,也想聽聽真話。”
他想聽她帶着真心說的話,而不是那些,幾番斟酌思量過後,修飾過無數次才展現給他的虛與委蛇。
“皇上,我叫君未尋,天天見面,以後還請多多指教。”
沉靜柔和的嗓音,帶着淡淡的笑意,有一些小調皮。
司北玄睫微顫,張開眼睛,怔忪的看着對面巧笑倩兮的‘女’子。她偏着頭,靈動的眸子直直的注視他,閃閃發亮,裡面流轉着狡黠。
司北玄笑了。
“君未尋,我是,司北玄,以後帶我一起玩吧。”
未尋愣了愣,兩人相覷片刻,失笑,一笑泯百憂。
他說他是司北玄,他說“我”,他讓她帶他一起玩,他的眼裡是淺淺的愉悅與認真。
也許,他是真的想要擁有一個能讓他放鬆的朋友。
也許,他們之間真的可以存在一種更輕鬆的關係。
“皇上,既是成爲朋友,那我能不能提點建議?”見司北玄似乎心情正好,未尋頗爲狗‘腿’的笑,“將我的月銀給漲一漲唄?”
司北玄挑了眉角,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表情豐富生動了不少的‘女’子。這麼快就打蛇隨棍上?不過……
“朕做事素來公‘私’分明,朋友歸朋友,賬目要分清,若沒記錯,你現在還是三等宮婢?此提議駁回。”
“……那以後再收銀子你多分我一兩成?這不算貪心吧,反正你也不缺錢,可是我缺啊,很缺很缺!”
“駁回。”
“皇上,你這樣就沒誠意了啊。”
“你用心了,朕的誠意自然就上來了。”
“……”
未尋‘摸’‘摸’鼻子,什麼好處都沒有,這隻狡猾的大尾巴狼。
之前的沉悶凝重在兩人的‘插’科打諢中消弭。
司北玄淡淡的笑看着‘女’子絞盡腦汁跟他討價還價時,臉上生動的模樣。
多想,聽她用她獨特的語調,再次喚他“阿玄”。
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