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青煙莞爾一笑,在司北玄對面坐了下來,迎着早晨清爽的湖風,將視線投向那一片荷色。
金色的光芒落在她白皙柔美的面龐,如覆上一層瑩潤金紗,帶出少女的朝氣來。
“我身子早就大好了,也就你把我當成弱不禁風的瓷娃兒。在玄王府一歇就是兩個多月,虧得娘娘對我疼愛有加,否則哪個奴婢有這麼好的待遇?怕是早就被主子打殺了。”半眯起長長的羽睫,陶青煙嘴角帶着溫柔笑意,意有所指,“本來早就該回宮了,若非……若非捨不得這裡,也不會拖到現在。說來,還是我愧對娘娘厚愛。眼看皇室祭祖近在眼前,此番便是還想在拖一拖也是不能了。”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明確的向他訴說自己的情意。
陶青煙暗裡緊張,因爲裴紫嫣,因爲他眼底那抹暗藏的溫柔,她選擇暫時放下高傲與矜持。
他可感受到了?會怎麼想她?會如何迴應?
不敢去看他,又忍不住想去看。
轉了頭,正對上他深邃如潭的眼眸,陶青煙心底一顫,碰碰急跳。
這種悸動,只有他能帶給她。
手心微微冒汗,似羞似怯的緊凝着他,她腦子,想象他會如何回答,她又該如何反應。
司北玄薄脣微抿,鳳眸深不見底,周圍流動的空氣,都因兩人之間的氛圍變得流動緩慢,讓人呼吸困難。
時間好像過了很久,又似不過一瞬,他薄脣輕啓,“也好。如今皇后被廢,母妃主持後宮,身邊定然缺信得過的人手,既然你決定了,定下時間,我親自送你回宮。”
陶青煙幾不可見的僵硬,飛快垂下眼眸,遮住眼底閃逝的失望,強笑,“是,定下時間了,下午便回宮。也無需勞煩玄哥哥親自相送,着人送我一程便可,又不是什麼金貴的身份,讓人看了徒增閒話。”
司北玄點頭,“好,都依你,等莫言再爲你複診一次,若無大礙,便回去。”
之後相顧無言,水榭中的氣氛,竟然比之之前裴紫嫣在的時候,要生硬兩分。
對於司北玄的不迴應,陶青煙失望,同時也難堪。明明這段時間感覺到了他的靠近,可是當她也向着他走近的時候,他卻反而後退,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她看不透這個男人,摸不懂他的想法,只能將一切想不通的源頭,怪到裴紫嫣頭上。
再想起自己來王府養傷之前淑妃的吩咐,陶青煙眼底暗了下下來。
而司北玄則看着那一湖搖曳生姿的粉荷,悄然失神。
他知道陶青煙的意思,按照他的性子,本可以將應對做得更圓滑。
可是突然就不想。
腦子裡揮之不去的,是紫嫣離去的背影,看似平靜淡然滿不在乎,深藏在她骨髓裡的落寞,卻在那些淡然中悄悄透露了出來。
他感覺到了。
心隨之收緊,一陣一陣的悶痛,煩躁。
以至於,失去了應付眼前人的耐心。
聽着那些意有所指的話,他第一次,對青煙感到不耐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