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那些曾經同生共死的誓言,成了一個笑話。
因爲這樣,是不是在他心裡便以爲,她的愛只限於嘴上說說,只流於表面,全然經不起考驗?
可是,她只是個弱女子,從來不曾經歷過這些艱險,驟然之間,除了方寸大亂,又怎麼可能想得出如何應對?她一個堂堂世家千金,又怎麼可能做出那種鄉野女子纔有的不管不顧的莽撞行爲?再者她的祖父的傅老,兩朝元老,朝中說話最有分量的老臣之一,她留在京中請求祖父幫忙,尋找更多救援他的機會,豈不比一個人一頭熱血,不自量力的親自去救他更有用?
他是太子,心計謀略向來卓絕,竟然連這麼淺顯的道理都看不清,竟然因爲這麼點微不足道的事情蒙了心眼,豈不更加可笑?
太子沒有在客廳停留,而去直接拐去了書房,進去之後就在長案後坐下,挨靠椅背閉上了眼睛,長長突出一口氣,這才真正顯露出疲憊來。
太子妃站在門口,靜靜的看着他。
這樣的他是她從未見過的,以前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他從未露出過疲態,什麼時候看見他,都是一身精神氣爽氣質溫潤出塵。且,他身上的衣袍也沒有置換,髒污的袍子,見證了他這幾日的經歷,細數着他從未經歷的狼狽。
這樣的他,看起來突然變得有些遙遠。
同牀共枕多年,第一次,她發現她看不清這個男人。
他知道她就站在門口,卻不言語不理會,多年來第一次,沒有上前軟語關懷細聲安慰,第一次,對她視而不見。
心裡的委屈如同不停歇的漣漪,一圈一圈往外擴散。
太子妃難過,難過極了,難過的同時,憶起城門口那個狼狽的女子,心底,竟然生出一絲憤恨來。
裴紫嫣,若不是她多事,不遵守女子閨閣禮儀,膽大妄爲私自出城,攪和了這麼一出,她怎麼可能在太子身上受這樣的氣來,怎麼令到太子懷疑她的感情!
“你在生我的氣,在怨我,爲什麼沒有入裴紫嫣一樣,聽到你遇險的消息,不顧一切的去找你。”抵不過心底的委屈與怨憤,她看着裡面閉目的男子,輕道。
這是成親以來,他們之間第一場衝突,那種感覺如此陌生,陌生得無法控制。
她不喜。
太子睜開眼睛,平靜的看着她,那雙眼睛裡,涌動着疲憊,無奈,還有她熟悉的柔情。他輕輕一嘆,站了起來,走到她身邊,將她擁入懷中,視線穿透她,看向遠方空茫的天際,語氣溫柔動情,“看你,小腦袋瓜子在胡亂想些什麼,我怎會怨你怪你。你是我的妻子,是太子妃,豈能自降身份拿自己去與一個旁人妾室相比?她不過一介粗鄙野婦,你卻是真正的金枝玉葉,如何做才能更有助於我,你比誰都清楚,留下來尋求他法纔是最正確的,我都明白。這幾日經歷的事情太多,很多事情需要整理頭緒,我甚爲疲憊,這才忽略了你。是爲夫的錯,讓你委屈了,這樣,你便罰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