冗長的甬道,陰暗潮溼,空氣中透着發黴的味道。
隨着人影走過帶起氣流,牆壁上昏黃的油燈飄忽的跳躍了一下,響起一聲刺啦聲。
兩個官差服飾的人面無表情一路往裡走,穿過長長的甬道,盡頭是一道之形石階梯,下了階梯,前方便是一個個由寒鐵欄杆分開而成的牢房,裡面關押的犯人不多,一人一間,每一個人身上都流露出死氣沉沉的氣息,蓬頭垢面,衣衫襤褸。
走過去,時而能聞到牢房裡飄出來的惡臭。
負責看守的人在牢房前面的小空間裡圍桌而坐,三人,一盞油燈,桌上一壺酒一碟炒花生,正在嘮嗑。
聽到腳步聲,三人齊齊回頭望,見到官差身上的服飾,忙起身下跪。
兩名官差也沒有追究幾人的鬆散。長期在牢房當值,守着這個小空間,時間長了總有人會想着法子偷偷閒,久而久之這種事情就成了背地裡的慣例。只要沒出什麼事,一般也懶得追究。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在哪裡都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這兩人似乎是牢房裡的常客,當值的人見到他們來,沒有過多追問,只瞅着兩人走進了最裡間的牢房,才抹抹額角的冷汗站起來,那酒卻是不敢再喝了,三兩下將桌面收拾了個乾淨。
最裡間的牢房,是整個空間裡最爲陰暗的位置,幾乎透不進光亮,只能從拳頭大的天窗裡流瀉進來的一縷微光,隱約看到裡面情形。
身着玄袍的男子,此時就坐在牢房的角落裡,揹着那縷光線,將手上的東西微微舉高了些,恰在光線的範圍內,端看手上物件。整個人約莫失神,一雙冰冷的眸子,只在這個時候,映出零星的暖意。
那物件輕飄飄的,軟軟搭在他手上外下垂,細看,能看出是一條嶄新的髮帶,與男子身上的衣袍一個顏色,只是布料較爲廉價。髮帶邊緣有同色系的絲線勾勒出來的隱紋,算是整條髮帶唯一的亮點。
男子握了握掌心,柔軟的布料在他手心打了個褶子,那隻手掌立即又鬆開些許,生怕那褶子就此長在髮帶上。
外頭,有腳步聲接近,男子鳳眸一閃,小心翼翼的將髮帶塞進了衣襟,剛放下手來,來人已經到了牢房門前。
“皇上提審,還請四王爺跟卑職走一趟。”來人亮出了一塊紫龍紋令牌,面無表情的看着角落裡的人,隨即眉頭皺了下。
那人已經背光站了起來,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然而在暗處,一雙鳳眸卻更顯得清亮迫人,又冷冰冰的,教人讀不出情緒。
即便是身處在天牢,都沒有折損了男子的氣度。
那種感覺,讓人不喜,至少亮令牌的官差是這麼覺得。犯人就該有犯人的樣子,應該雙目空洞滿臉麻木周身透出死氣與絕望纔對,就如同其他牢房裡的人一樣。
憑什麼這四王爺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被皇上親令打入天牢,卻還能保持這般冷靜從容,不慌不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