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一人死,兩人被逐,而被逐的兩人,宇文烈生死難料,柳子時仕途無光。
剩下莫言,木然的等候發落。
腳步聲輕輕,踩在雪地上有簌簌聲響,須臾,玄色的描金錦靴便到了他面前。
沉默,像是男子在思索,又像是故意的讓他遭受更多懸而未定的折磨。
“王爺,屬下自知罪無可恕,只是在王爺發落之前,屬下求王爺,讓屬下替……二夫人繼續醫治,二夫人醒來之後,屬下定來領罰!”他受不了心底如火炙烤的煎熬,開口。
頭頂傳來極輕的一聲呵笑,“你以爲只你一人懂醫?”
“在西玄,屬下的醫術無人能及。”莫言又道。他既害了那個女子,最後贖罪,也希望用自己這身醫術將她的命拉回來。對於自己的醫術,他有自信,便是整個西玄裡,都挑不出能趕超他的人來。這也是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優勢,讓他敢跟男子談條件。
又是沉默。
莫言幾乎摒住了呼吸,惶惶等待。他不怕死,可是啃噬心底愧疚卻能讓他生不如死。對裴紫嫣歉疚太多,至少,他想還上一些。心安?他已不敢求。
若是不死,便是裴紫嫣醒來,這一生,他也不會再心安。
因爲那個女子太純淨,太坦蕩,她的存在,無時無刻,不映襯出他們這些人的陰暗齷蹉。
他想,有生之年,在她面前,他都無法再對她挺直腰桿。
“她活,你便活,從此以後,你的存在,只看她需不需要。”玄色衣襬在他身旁擦身而過,莫言跪在原地,久久不能起身。
最後,才全身失了力氣的癱軟在地,閉上眼睛,無聲的如哭一般的笑。
玄王府的狼藉已經被下人收拾整理,只是那些華貴的建築、規整的園景已不復再。走在被清理出來的路面上,司北玄對府中景象恍若未見,他的心,冷似萬年玄冰。
世人都說他冷心冷情,他確是如此。
這天下間,沒有什麼能入得了他的眼,不入眼的東西,毀了丟了,有什麼可惜。
便是那皇座,也不過是用來守護最心愛的工具,若失了必要的價值,他也隨手可拋。
一步一步,踏着泥雪,踏着泥濘,司北玄往皇宮方向去,眼底的冷光越來越甚,最後如沉入海,隱入那片深暗。
她不肯醒來,他那些因她而生的希望、野心,爲她而構建的對未來的美好展望,便隨着她一點一點沉寂。
若她有事,這世間失去了能掣肘他的唯一籌碼,他必用那些人的鮮血,用那皇座來爲她祭奠!
而他?他麼?司北玄沒了裴紫嫣,會如何?呵,連他都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樣。
而那種可能性,他不敢去想,也絕對不允許發生。
明鬆園,有丫鬟腳步匆匆的跨進半崩塌的院門,拐進西北角的一間廂房。因着前幾日六王爺大鬧一場,府中除了和馨園外幾乎所有地方都遭了秧,便是玄王妃的這明鬆園都沒能倖免,塌了一半,所幸,還有廂房能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