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不記得妾身了嗎?三月前,妾身與皇上曾在君府見過,當時妾身還與柔妃娘娘及未尋相談甚歡,未尋,你說是不是?”
未尋二字,羅羽瑩說得特別重。
未尋心一緊,擡頭,女子目光灼灼逼人,她身後的女子,亦然。
而旁邊,男子的眼神已經轉爲凌厲,卻在瞥見未尋緊握的手指時,驟變深沉。
抿了脣,手指攥得泛白,未尋知道木棉是什麼意思,這是她的條件,讓羅羽瑩接近皇上。
可是她開不了口。
有記憶以來,身邊的人不多,真正待她好的更少,皇上,也算得上是其中一個吧。
可是如今,她似乎要出賣他,才能換取哥哥的消息。
垂着眸子,手指鬆開,捏緊,鬆開,捏緊,反反覆覆。
渾然不覺這副樣子,已經全數被看入一雙漆黑深眸,眸中,冷色越甚。
沉吟的時間不算長,未尋擡頭,深呼吸,“皇上……”
“讓她上來。”男子朝苗敬吩咐,聲線隨意淡然。
“皇上……”未尋怔怔的,同樣是心下一緊,涌上來的是鼻酸。
“怎麼?”男子仿若沒看到她眼裡的溼意,淡淡的挑起眉。
未尋笑了笑,搖頭,“沒什麼。”
謝謝你。
她獨自在一旁糾結,卻忘記了,身邊的男子豈是尋常。
他一早看出來了吧,所以先於她開了口。
免她負疚,免她爲難。
並非第一次了,這樣不着痕跡的遷就。
司北玄微闔了鳳眸,掩下眸中極快閃過的澀然。
除了不想看她爲難,他也不想,聽她親口說出他在她心裡的份量。
不如君未輕。
他自己知曉便好。
亭中,聽得皇上親口允了她上船,羅羽瑩臉上喜不自禁。
甚至顧不得與周圍的人炫耀,拎着裙襬便往湖畔跑去,視線始終不離男子那張臉須臾。
自郾城一別,她心心念唸了他整整三個月。
如今終於,有了機會朝他靠近,叫她如何不心喜。
在苗敬的接引下上了船,剛好將船上位置坐滿。
船不大,恰恰能容下四人而已,邊上便是再有人想要仿效羅羽瑩,也沒了機會,只能暗恨。
羅羽瑩所坐位置與未尋相對,一邊也是緊靠了皇上,竟令她興奮得微微發抖。
她聞到了他身上飄來的淡淡薰香,清冷,淡雅。
手邊,是他垂順的銀髮,只需擡一擡手指,便能觸到那片芳華。
“妾身謝過皇上。”羅羽瑩垂着頭,神情羞澀嬌媚。
坐近了,反而不敢擡眼,於是錯過了男子眼中的冷然與不屑。
未尋看了雙頰緋紅的女子一眼,垂眸。
若是入不了皇上的心,那麼愛上他的女子,終歸不過是芳心錯付。
思忖間,木船已經離岸甚遠,開始穿行於紅蓮碧葉之間,偶有花葉拂過臉頰,轉移了未尋的注意力,那種柔柔的涼涼的感覺,讓她不自覺展了脣角,還有花葉間的一根根蓮蓬,也是觸手可及。
坐於她對面的羅羽瑩,則是暗暗嫌惡的左閃右避,想要將那些花花葉葉避開,她的髮絲都被那些個東西弄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