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男子無疑是強大的,強大到無可匹敵,對任何事都無所畏懼,如同不會坍塌的鐵壁一般冷硬。可是就是這麼一個人,竟然害怕了。
連他都害怕的事……
這一刻,未尋突然的就再不想妥協,再不想勉強自己通情達理。
爲什麼所有的人都可以知道,卻只有她不行?
那些被衆人隱瞞的所謂真相,必然是跟她腦海中的那一大片空白息息相關。
那是屬於她的記憶,她該是有權利知道的。
女子的表情極爲認真。司北玄嘴脣輕動,聲音卻無法從喉嚨裡鑽出。
她說她現在就要知道。
那他該如何去實現諾言,滿足她的要求?
在她的視線中,他發現,他的身體一寸一寸的冰涼,變得僵硬,僵硬得連嘴角的苦笑都維持不住。
“……好。”極黯啞的聲線,他說,“你想知,我便告訴你。”
未尋抿脣不語,靜靜的聽他說下去。
周圍靜的很,是民房小巷中最爲寂靜的角落,沒有人跡,訴說和聆聽都很適宜。
黑白對立的兩道身影,在這一小方天地裡呈現出世間最爲鮮明的色彩。
面對面的距離,那麼近,近得能感受到彼此鼻端傳來的呼吸。
似等了很久,又似只等了片刻,那道清冷的聲調再次低低的響起,乾澀如砂礫。
“與你頭上這支簪子有關。”視線停在女子的髮髻,司北玄舉手將那隻黑亮的木簪固了下,抽回手的時候,指尖在簪頭的花紋上輕輕劃過,“這支簪子,叫做……固魂。是做鎮魂養息之用……”
頓了下,但見女子臉色毫無變化,司北玄繼續,“你曾受過重創,是君未輕將你救了回來,然則他雖能力分屬大能,也沒有辦法將你變得如以往般完好如初,你面上看起來與常人無異,靈魂卻是受了損了,你需要……這支簪子。”
面前嬌俏的臉蛋始終神色不變,眼睛緊凝着他,粉色的脣瓣抿得很緊,不開口,不打斷他,只安靜的等他話語繼續。
司北玄喉頭輕動,在那道視線下,連吞嚥的動作都會牽扯得他喉嚨乾裂了般的痛,及後要出口的話越發顯得艱難。
他很想她能喊停,那樣他便能停下來,劫後餘生。
可是這一次,女子意外的執拗,臉色也平靜到讓他意外的近乎淡漠。
舔了舔發乾的脣,司北玄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將難以出口的話慢慢的往外擠,“倘若,倘若沒了這支簪子,你……你會……”
話語斷斷續續,似無以爲繼。
玄袍廣袖之下,緊握的雙拳青筋畢露,他用了最大的努力,來隱忍心底被抽空所帶來的空蕩荒蕪,那種心慌讓他想要嘶吼。
可是發聲,是那麼的困難。
“之前在太子府後花園,元吉想動的,是我頭上這支簪子?”沉靜柔和的嗓音突然插入,打算男子的敘述。
“是。”頓了下,乍然睜開雙眼,司北玄點頭,心在暗處一下提到最高點,眸底有光乍隱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