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巔乃天山最爲苦寒之地,由來只聽過山頂傳聞,從未有人到達過,皇上執意前去,恐需多做準備。 ”元吉沉吟,試探着提議,“尤其同程中還有數位女子,元吉只擔心她們怕是會受不住這種辛苦。”
滴水不漏的一番說話。
這些司北玄自是也考慮過了,其他人不管,最爲擔心的便是未尋。
她可受得住那種寒冷,可受得住這一路上去的辛苦
他知她必會咬牙隱忍,可是他不行,只她走到半山腰這一路,他就心疼了一路,再要往上,她沒事,他許會先發了瘋。
男子的沉默,讓元吉察覺到其內心隱晦的動搖,那種波動讓他眼底極快閃過一絲愉悅。
能讓司北玄這個男人出現遲疑的,也只有君未尋。
他心知男子最後定然不會更改初衷,便是他改了初衷,事情也依舊會按照他所想的行進。
憑他對君未尋抑或說裴紫嫣的瞭解,那個女子不可能會拋下這些人獨自安守安全地帶。而司北玄,又怎麼可能拗得過君未尋。
然只要有那麼一剎那猜中了男子的心思,都能讓他興奮莫名。
鬥志更勝。
他想他大概是漸入瘋魔了。
何妨,這個男人,是他的心魔。
他不死,他何以安生
“苗敬。”司北玄閉了眼,朝外輕喚一句。
苗敬的身影即刻便出現在帳篷中,“皇上,有何吩咐”
“未尋呢”
“未尋小姐與公主在侍弄早膳。”
司北玄眉頭一皺,繼而又鬆開。
不會有人敢使喚她,必然是她自己去做那些粗活了。
“這趟行程帶來的保暖衣物可還夠用”
“尚有剩餘,木槿在置備行囊的時候,特地爲未尋小姐準備了多餘的裘皮袍子。該是夠用。”苗敬仔細回答。
男子頓了下,輕闔的鳳眸緩緩張開,原漾在眼底的無奈於睜眼的剎那瞬間散去,不讓任何人窺出心緒,“傳將下去,早膳過後啓程,往天山之巔。”
“是。”
苗敬退下,司北玄亦揮手同時揮退了篷子裡的其餘兩人。
等篷內重新恢復寧靜,才散了臉上清冷,低低一嘆,手不自覺撫上額角。
疼得緊。
這個決定他下得乾脆,心裡卻是躊躇了十遍百遍。
一點也不想,再將那個女子置於任何危險之中。
可是,若將她留在此地,留在他顧及不到的地方,他更加不想,那會更危險。
何況,依未尋的性子,她也不會肯獨自留下。
以往,每每遇到進退兩難的境地,他都會想盡了辦法做到兩全其美,既能圓滿了難題,也能保全了她。
可是結果卻又每每事與願違,他的確做到了,事情圓滿,她亦無憂,然在他看不到的背後,她的心卻被他的那些自以爲是最好的做法,傷的千瘡百孔。
那個女子,不能等閒待之,他後來才明白,自己錯在何處。
他做着自以爲是爲她好的事情,卻從未親口問過她,她想要什麼。
既知錯在何處,那麼他再不會重蹈覆轍。
怎麼樣做纔是最好,他想,以她的意見爲先。
哪怕那樣會讓他的計劃施展難上十倍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