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 堅決不做妒夫!
九天之上一輪明日,普照萬物衆生,初夏的風,帶着絲絲微熱飄搖自人間而過,空氣之中,瀰漫着點點的血腥味。
玄霄殿外的庭院之中,卻是滿目狼藉,一派,兵荒馬亂的樣子。
地上,橫七豎八的倒了一地的屍體,御林軍的,禁衛軍的,比比皆是。鮮血,汨汨流了一地都是。
而此刻,因爲皇帝的那一聲令下,上百名弓弩手一字排開,層層相扣,彎弓搭箭,箭尖直指半空之上那一道華光萬丈的白影,一個個,面容肅殺,眼神冰冷!
而,箭尖之上,還閃爍着點點幽冷的蘭光,看上去,觸目驚心!
皇帝站在院中一角,目光陰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此刻,正有一道旋風般的身影對着皇帝疾掠而去!
這,便是夜無憂進來之後,第一眼所看到的情形!
恣意飛揚的鳳眸微微一眯,不動聲色的將院中的情形打量了個遍,夜無憂心中暗道,這是遇到了刺客?還是發生了內亂呢?
不過,這大白天的,又是九重禁宮深處,試問,這世間,應該沒有怎麼笨的刺客吧?
那就是,內亂嘍?
邪肆是鳳眸微微一轉,難怪,之前來之時,那守門的侍衛,支支吾吾了半天,就是不想讓她進來!
只不過,她夜無憂想去的地方,就憑几個侍衛,也想攔住?更何況,他們,也沒那個膽子敢攔她!
夜無憂腳下邁着悠閒恣意的步子,緩緩向着站在牆角處的皇帝走去,邪肆恣意的鳳眸,不動聲色的打量着這個南朝皇帝!
嘖嘖!站到牆角邊,這是怕濺到了身上血麼?
在夜無憂打量着皇帝的同時,皇帝,也是陰沉着一張臉,看向夜無憂!
這一看,不要緊,卻是三魂驚走了七魄!
皇帝陰沉的臉上,神色驟變,彷彿,受了某種驚嚇一般,眼底,掀起一片驚風駭浪,臉色,竟有些微微的發白,身體,也是不可抑止的輕輕顫抖着,渾然,一幅見了鬼了模樣。
看着陽光之下,那緩步而來,神采飛揚的女子,依稀之間,彷彿有無數道閃電凌空劈下,在他的耳邊,眼前,腦中,炸開。炸的他,有些心神震顫,驚魂未定。
那緩步而來的,明明是夜無憂,可是,皇帝眼前出現的,卻是另一個女子!
同樣的一張臉,絕美之中,英姿颯爽!
同樣的一雙眼,鳳眸邪肆,恣意飛揚!
同樣的神采,同樣的氣質,同樣的,恣意不羈,邪肆輕狂……
只是,唯一不同的是,那眼底深處的神色……
皇帝的身軀,驀然僵硬,緊繃,腳步,踉蹌着後退了數步,眼底,是一抹深深的恐懼之色。
軒轅澈的身影就停在皇帝半步之遙的地方,是以,將皇帝所有的神情變幻,盡收眼底,邪肆幽深的鳳眸之中,劃過一抹深邃凌厲的幽光,美若夭邪的俊臉之上劃過絲絲沉吟之色。
皇帝的反應,如此反常,如此詭異,就彷彿,見到了什麼令他恐懼的人一般!
思及此,邪肆幽深的鳳眸,微微一轉,看向那已經快要來到近前的夜無憂,眸光,倏地一頓。
一瞬間,心底似乎閃現過無數道光影,千絲萬縷,可是,卻來不及分辨、細想,便消失了。冥冥之中,總有一種莫名而奇怪的感覺,似乎,他與她之間,本就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可是,一時之間,卻又說不清,只是,那一種感覺,卻是那樣的強烈。
在軒轅澈凝眸看向夜無憂的同時,夜無憂也彷彿感覺到那道視線一般,轉頭看去,恣意飛揚的眸光,亦是微微一凝,連帶着,呼吸,也是不可抑止的,輕輕一窒。
這個人,就是夜王?上次,在洛陽城外,那驚鴻一瞥之下,看了一眼的人?
雖然,只是驚鴻一瞥,轉瞬就別過,但是,那道身影,卻是深深的印在了夜無憂的心中,那樣的清晰,清晰到,讓她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雖然她向來看人皆是過目不忘,可,那也只是對於她感興趣的人才會如此,對於她不敢興趣的人,向來都是多看一眼都懶得。
只是,爲什麼,在看到夜王的時候,她的心,就會止不住的悸動,一種莫名其妙的情緒縈繞在心頭,久久無法散去,那種悸動,不是姑娘家見了心上人時的芳心亂顫,而是,每每在她,想思念王兄之時,纔會有的感覺,帶着一種淡淡的憂傷,帶着一種莫名的欣喜,還帶着一種莫可名狀的情緒,說不出,道不明,卻是,那樣的強烈,就彷彿,在他們的身上,有種某種無法斬斷,無法割捨的牽連與羈絆一般……
她,與他之間,究竟,有着怎樣的聯繫?
他,會是她的王兄嗎?
可是,在他的身上,她卻又感覺不到絲毫夜氏血魂之氣的波動,若真是王兄的話,她一定可以感知的到的!
這一次,主動請纓,前來南朝,就是爲了尋找失散多年的王兄!縱然已經二十多年過去了,但是,她始終堅信,王兄還活着!
漠北帝國的皇位,還等着王兄回去接任!她,是不會做那個女王的!她早就想好了,以後,王兄繼位,她就安安心心做一個大將軍,與王兄語一起,將漠北帝國千秋萬代傳承下去。
院中,幾乎所有的人,都是一幅怔然的表情,那些御林軍和禁衛軍更是滿臉關心之色的看着臉色鉅變的皇帝,而那些弓弩手們,亦是扭頭等待着皇帝的一聲令下,畢竟,這淬了巨毒的箭矢,沾身即死,回天乏術!
那畢竟是夜王妃,若是皇帝下令之後,自己又反悔了的話,遭殃的,可就是他們了!
再加之,這漠北帝國公主的突然造訪,吸引了不少人的視線……
半空之中,慕雲希看着院中衆人一幅神遊太虛的模樣,淡雅寧靜的容顏之上,浮起一抹冷魅輕狂的笑意,清冷空靈的眸光,不帶一絲溫度的掠過那些弓弩手,陽光之下,那箭尖之上閃爍着的點點幽蘭之光,分外刺眼。
一抹冷魅清涼的笑意劃過眼底,卻是無盡殺機與凌厲。
這個狗皇帝!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讓除去她和軒轅澈?
很好!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本姑娘出手狠辣無情!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的夜無憂,驀然驚覺到一股強大的氣流自半空之中罩下,帶着毀天滅地的狂妄之姿,如有實質般的壓向衆人!
一驚之下,驟然回神,幾乎是下意識的擡頭看向半空之中,恣意飛揚的鳳眸之中,驀然劃過一道耀眼的光亮。
半空之中,冰藍色的光芒交織着又白色的光芒,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弧形光環,而光環之中,瀰漫着點點細碎的銀色流光,站在地上,仰面看去,就彷彿,一朵綻放在夜空之中的絢爛煙花,正以華光萬丈之姿,繽紛墜落,而,那些細碎的銀色流光,彷彿一道道流星般,自九天之上墜下,直直的划向地面之上那羣呆愣着好沒有回神的弓弩手!
那些手執弓箭,卻一直忘了發的弓弩手們,呆愣之間,驀然驚覺那股強大的氣流如狂風暴雨般自頭頂壓了下來,這才驚慌着想要彎弓搭箭,但是,已經太晚太晚!
“噼裡啪啦——”瞬間,一陣如烈火燃燒般的聲響在玄霄殿外的庭院之中響起,銀光過處,帶起一陣金戈鐵馬般的凜冽殺伐之聲,聲音之中,還混雜着一片慘叫驚呼之聲。
很快,濃郁的血腥味便在空氣之中彌散開來,在輕暖溫熱的夏風之中,很快擴散到整個庭院之中。
那些手執弓箭的弓弩手們,一個個的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何事,便被那雨點般自九天墜下的銀針穿透眉心,沒入頭骨之中,瞬間,氣絕當場!
如此殺伐決斷,竟是不留一絲餘地!
那些銀針,可都是被灌注了冰魄玄功的真氣,傷人於無形,神鬼莫測!
許是庭院之中的慘叫驚呼之聲實在太過響亮,那個自夜無憂出現伊始,便臉色驟變,神情詭異的皇帝,此刻,總算是勉強的找回了一點的心智。
狠狠的皺了皺眉,垂在身側的手,狠狠的握緊,然後鬆開,再握緊,再鬆開,如此反覆了幾次之後,皇帝臉上的異樣神情,才稍稍的緩和了些,但,依舊是不願正視夜無憂。
“全部退下!”皇帝目光陰沉的看了一眼那些橫七豎八到了一地的禁衛軍和御林軍的屍體們,壓抑着心中的怒火與驚詫,憤怒與不甘,冷聲低吼。
這些弓弩手,更是沒用!手執着弓箭,非但沒能斬殺慕雲希,反而,還折損了大半!真是白養了這樣一羣酒囊飯袋!
“是是是……”皇帝一聲斷喝,那些還活着的禁衛軍和弓弩手們,瞬間,像是得了特赦令一般,以平生最快的速度,連滾帶爬的消失在庭院之中。
很快,便有無數的御林軍和禁衛軍上前,七手八腳的將那些屍體給擡了出去。
“傾國公主,朕不是已經特意交代過,晚上自會準備宮宴,爲遠道而來的貴客接風洗塵嗎?公主怎會這個時候進宮?還是左相沒有與友邦貴客說清楚,怠慢了貴客?”皇帝轉頭看向夜無憂的方向,目光,卻是避開了夜無憂的臉,飄向了別處,威嚴陰沉的嗓音,語氣,倒還算是客氣。
只是,皇帝的心中卻是怒不可遏!原本,就差那麼一點點就可以將軒轅澈和慕雲希這兩個心頭之患除去,都是這個不知輕重的異邦公主,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闖進來!若非她是異國公主,從未見過軒轅澈,他都要懷疑,這個公主是不是專程來爲軒轅澈解圍的?
只是,皇帝卻不知道,若是夜無憂再晚來一步的話,他自己,可能就沒命了!只是,他方纔一直沉浸在夜無憂帶給他的震撼之中,並未察覺到軒轅澈眼中的殺意。
“並非如此!風左相一切事宜都做的很好,溫謙有禮,也已告知接風洗塵宴一事,是本公主自己,仰慕南朝皇帝已久,剛一進京,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前來拜見!冒昧唐突之處,還望見諒!”夜無憂鳳眸微眯,不動聲色的打量着皇帝,心中很是困惑於皇帝那微妙且怪異的反應,不知是否錯覺,這個皇帝,似乎,不願意看她?是不願?還是不敢?又是因爲,什麼原因呢?不過,心中雖然疑惑,面上,卻是不漏聲色,落落大方的回道,語氣卻是聽不出絲毫的卑謙,反而帶着幾分我行我素的張揚不羈。
“公主英姿颯爽,威名遠播塞外,正值年少風華,意氣風發,而朕,已經老了!這天下,轉眼間,便是你們年輕人的了!”雖然,皇帝心中惱怒不甘,但,終究是有些神思飄忽,也並未介意夜無憂話語之中的恣意狂獰。
他知道,她不是她!那個女子,早就已經不在人世間了!甚至,還是他親眼看着她氣絕身亡的!只是,世間,怎麼會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
幾乎是一模一樣的臉,一模一樣的神態!眼前的夜無憂居然和二十年前的那個女子如出一轍!若非時間差別如此之大,他幾乎以爲她們根本就是一個人1
只是,這不可能!
那,她們到底是什麼關係?夜無憂是漠北皇室公主!那麼,她呢?她是誰?她與漠北王室有何關聯?軒轅澈與漠北又有何關聯?
不行!他需要見鬼王一次,將這一切都問清楚,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究竟有什麼事情,是他不知道的?鬼王,究竟隱瞞了怎樣的事實?
“皇帝過獎了!只是,看這情形,皇上,似乎在處理些事情,不知,本公主的冒昧造訪,可曾打擾到皇上?”夜無憂鳳眸微眯,環視了一眼院中,雖然,那些亂七八糟的屍體,都被收拾乾淨,但,空氣之中依舊是瀰漫着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刺鼻難聞。
而且,她方纔可是看見了,那兩口被禁衛軍們慌慌張張擡下去的黑森森的棺材,那裡面,裝的居然是活人……
還有,那個自半空之中飄然下落的白衣女子,竟然能在眨眼之間殺了那麼多的弓弩手,並且,是銀針斃命,殺不見血!這武功,得多高啊!
思及此,不免有些好奇的看向皇帝身後不遠處,那一襲白衣,凌風而立的女子,鳳眸之中,帶着星星點點的探究之色。
不得不說,這女子和那個夜王,還真是般配的很!無論是氣質還是風采,都是渾然天成,凌越九天!除了容貌普通了一些,不太相配之外,其他,都是如此的天衣無縫,彷彿,他們生來,便該是攜手比肩而立的!
在夜無憂打量慕雲希之時,慕雲希也是漫不經心的擡頭看了她一眼,不其然的,對上夜無憂那雙恣意飛揚的邪肆鳳眸,眸光微微一頓,清冷空靈的眼眸之中,劃過一道淺淺的波瀾,神情略帶一絲疑惑的轉頭看了一眼身邊的軒轅澈,忍不住娥眉輕蹙,神情,愈發的困惑。
爲何,那個漠北公主,會有一雙和澈一模一樣的眼睛?真的是,一模一樣!尤其是,眼中,那抹恣意不羈的邪肆光芒。
冥冥之中,那個女子的身上,似乎有種一種與澈很是相似的氣息……
“希兒,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麼?”對上慕雲希蹙眉沉思的視線,軒轅澈有些無辜的眨了眨眼睛,伸手摸了摸自己那張美到人神共憤的臉,低笑着問道,如魅慵懶的嗓音之中,帶着幾分揶揄的輕笑。
“沒有!”聽到軒轅澈那明顯揶揄的話語,慕雲希卻是很認真的搖了搖頭,輕聲回道。
呃……既然沒有東西,那她,幹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臉看啊?
“希兒,你用這麼熾熱的目光盯着我看,我可是會害羞的……”軒轅澈心中早已笑得翻天覆地,面上,卻是擺出了一幅小鳥般純潔無暇的神情,眨巴着一雙黑如點墨的眸子,眸光帶着幾分羞怯之色的看着慕雲希,嗓音,軟綿綿的開口。
“……”耳邊聽着那人明顯的不正經的話,眼中,再看着他那一幅嘲諷的表情,慕雲希在心中,狠狠的翻了個白眼,她都懶得鄙視他了!他會害羞?他會害羞麼?
“怎麼辦……希兒……你還在看着我……好害羞……”這一次,那人的語氣更是誇張了,而且,居然,還伸出了一隻手,捂住了雙眼,只是,那明顯的有些過分鬆開的指縫,又怎麼能擋得住那華光萬丈的邪肆鳳眸呢?
指縫之下,那雙如墨染的眸子,正眸光晶亮的看着她……
“假話說太多,小心被雷劈啊!”慕雲希實在是不忍直視某人那無恥沒下限的模樣,仰天翻了個白眼,有些咬牙切齒的開口,低低淺淺的嗓音,極致輕柔,極致低緩,卻帶着漫天危險的氣息。
軒轅澈不由自主的縮了縮脖子,鬆開那隻‘半抱琵琶半遮面’的手,擡頭看了一眼晴空萬里的天空,邪眉微微揪起,美若夭邪的俊臉之上寫着幾分困惑。
“希兒,今日天氣甚好,看來,不像有天雷的樣……啊……”
慵懶低沉的嗓音之中,帶着幾許認真之色,卻隱不住那點點瀰漫的笑意。
只不過,他話還未說完,便驀然低呼了半聲,半聲?是的!因爲,他只呼到了一半,就驀然咬緊了牙關!生生的把那後半句給吞回了肚子裡去!
美若夭邪的臉上劃過幾分古怪之色,轉了轉眼珠子,不其然的,對上慕雲希垂眸淺笑的臉,臉上,瞬間爬上幾分諂媚的笑。
“啊什麼呀?怎麼不啊了?”慕雲希娥眉輕挑,饒有興致的看着他那微微扭曲卻滿是諂媚的臉,淡雅寧靜的容顏之上,浮着幾分清淺瀲灩的笑意,聲音極致輕柔的問道。
“恩恩——”軒轅澈瞬間搖頭如撥浪鼓,臉上那諂媚的笑容愈發的諂媚了!
心中,卻是哀嚎一片!我的腳啊——可憐的腳呀,你就忍忍吧!不對!你快點祈求希兒腳下留情吧!
“還說,假話麼?”看着某人的反應,慕雲希還算是滿意的輕笑了下,繼續挑眉,輕問。
“恩恩……”瞬間,又是搖頭如風吹!
“很好!”清冷空靈的眼眸之中,劃過幾許不易察覺的輕笑,慕雲希緩緩的點了點頭,收回那隻踩了軒轅澈半晌的小腳。
雖然聽不到二人之間的對話,可是,那動作,那神情,夜無憂卻是盡收眼底,心中,不免微微詫異,以前,雖然未曾見過夜王風采,但是,卻也聽說過不少他的事情,天縱奇才,驚世瀲灩,風姿卓絕!如此,張揚不羈,恣意凌華的男子,想不到,竟會在一個女子的面前,放下所有的身份與架子,單是這一點,世間做得到的男子,就少之憂少!
這邊,軒轅澈與慕雲希二人旁若無人般的低聲說笑着,那邊,皇帝的臉色,還是一如既往的難看,聽到夜無憂的話之後,陰冷的視線將院中環視了一圈,眼底,閃爍着絲絲森冷的寒光。
“朕只是在處理一些小事,現在已經處理好了,公主不必介懷,你並未打擾到什麼!”口中雖然這樣說着,皇帝的心中卻是恨得牙癢癢的。
“哦?小事麼?只是,看這陣仗,實在是不像什麼小事啊!夜王殿下和夜王妃都在啊!”只是,夜無憂纔不管皇帝的怒火中燒呢,挑了挑眉,很是直接的道出了自己的疑惑。
處理小事?切!糊弄誰呢?以爲她是三歲小兒麼?看剛剛那架勢,說是欲斬殺夜王和夜王妃還差不多吧?只是,這也是小事麼?
“咳咳……之前有刺客大膽闖入,意欲刺殺於朕,賊人武功奇高,有備而來,折損了不少的禁衛軍,幸而,夜王與夜王妃及時趕到,誅殺了亂賊!”皇帝雖然沒有看向夜無憂,但是,卻可以感覺到夜無憂那炙熱而專注目光,有些不自在的輕咳了幾聲,這般說道。
皇帝一語落地,身後的軒轅澈和慕雲希俱是擡頭看了皇帝一眼,然後,很是默契的對視了一眼。
賊人?說的是他們麼?不過,那些禁衛軍和御林軍,還真是折損於他們手中。
夜無憂轉了轉眼珠子,英姿颯爽的臉上劃過幾分莫測高深的神色,眼底,劃過一抹輕嘲嗤笑,這皇帝,撒謊的本事可也不小,真是臉不紅心不跳啊!
“原來竟是如此啊!夜王殿下果然是驍勇善戰,風姿卓絕!區刺客,哪裡會是夜王殿下對手?”心中,雖然是把皇帝鄙視了個遍,但,面上,卻是順着皇帝的話接了下去,既然,皇帝想要息事寧人,那她這麼個外人,也沒必要拆穿些什麼?況且,這皇宮大內,若真是把皇帝給逼急了,狗急跳牆之下,對夜王也無甚好處。
“朕有些頭暈不適,夜王,你就代朕好好招待漠北公主,在御花園中,四處走走!”皇帝微微頓了頓,神色變幻不定的看了一眼夜無憂身後的那四個黑衣勁裝男子,沉聲開口說道。
“皇帝陛下實在是太過客氣了!夜王想必公務繁忙,本公主自行走走就可!”皇帝話音剛落,夜無憂便滿臉輕笑之色的開口,聲音還算是恭敬,只是,語氣之中,卻隱着幾分莫名的堅持。
開玩笑!她這麼迫不及待來皇宮的目的,可不是如她所說那般,爲了瞻仰南朝皇帝的風采!而是……
前些天,得到的那個消息,雖然,不知道準確與否,但是,縱然是有一線希望,她都不會放過!
燕京皇宮,王兄,你真的會在這裡麼?
已經尋找了太多次,不知翻越了多少高山,不知踏遍了多少河流,這麼些年過去了,無憂南征北戰,橫跨大江南北,可是,卻未尋訪到你的半點蹤跡!
這一次,玄天掛上所顯示的預言,希望,不會再錯!
王兄,我一定,會找到你的!
“既然漠北公主不需要帶路,正好,本王還有事要處理,那就先走一步了!”夜無憂話語堪堪落地,那邊,便傳來了軒轅澈低沉慵懶的嗓音。
呃……
聞言,夜無憂有些錯愣的眨了眨眼睛,就算,她是真的不希望有人跟着,可,皇帝都下令了,這個夜王,總的客氣幾句吧?
好吧!迴應她的,是軒轅澈與慕雲希攜手比肩離去的瀟灑背影。
喂喂喂!就這麼走了?話說,她剛剛,好死不死的,可也算是幫了他們一把哎!至少,沒有讓軒轅澈鑄成大錯啊!要知道,一個搞不好,那可都是弒君殺父的千古罵名啊!
她可沒有忘記,她進來的瞬間,正看到軒轅澈殺氣凜冽的撲向皇帝的樣子……
彷彿感覺到她驚詫而憤憤的目光,已經走到院門外軒轅澈,不緊不慢的回過頭去,看了夜無憂一眼,邪肆幽深的鳳眸微微眯起,眼底,是一片深不見底的黑色,那微微蹙起的邪眉間,似乎,籠着幾許淡淡的疑惑,淡淡的追憶,彷彿,看着她,追憶着某種久遠的記憶碎片。
爲何,看到夜無憂,腦海之中,總會閃現出一個模糊的身影?那樣的熟悉!
朱牆綠瓦,富麗堂皇,華麗而莊嚴的宮殿,層層錯落,彷彿,怎麼走,也走不到盡頭般,書寫着,一段盛世笙歌的萬里繁華。
在這滿目繁華的禁宮深處,看得最多的,莫過於金石玉冷,宮門似海。
如眼前這般清幽靜謐的景緻,倒,着實不像攬盡世間金玉繁華的皇宮所有。
碧草幽幽,清水瀲灩,倒映着湛藍如洗的蒼穹萬里,承載着過盡繁華的白雲悠悠。
溪水之湄,青石橋邊,那人,一襲勝雪的白衣,席地而坐,姿態隨意,周身流露出的清雅卻是遺世獨立,灩華無雙,即便是隨意的坐在青草地上,卻絲毫不會有損他的半分優雅與清貴。
飄渺悠遠的琴音,自他修長如玉的指間靜靜流淌而出,琴音渺渺,帶着一種超然物外的遺世清雅,寧靜致遠,淡若玄風,讓人於不經意間,忘卻世間一切塵緣瑣事。
如墨染般的發,靜靜隨風飄灑,付於秋風莫問,輾轉流連在那一襲勝雪的白衣之上,純粹的黑,純粹飛白,交織出一種曠古清雅的風姿。
他,就靜靜的坐在那裡,彷彿,遊離於塵世之外的上古謫仙一般,冰雪爲魂玉爲骨,墨蓮爲魂月爲神,清貴無暇,遺世清雅。
這一縷飄散在皇宮上空的清音,彷彿跨越了亙古洪荒,跋山涉水而來,帶着初塵不染的飄渺與悠遠,渺渺迴旋在俗世萬丈紅塵之中。
雲若宮外。
“這裡,已經很久沒有人來了……”軒轅澈看着眼前結滿了蛛網,落滿了塵埃的破敗宮門,美若夭邪的臉上,劃過幾許黯然悠遠的神情,邪肆幽深的鳳眸之中,幾許落寞神傷,幾許深思飄渺。
這裡,是他母妃居住的地方,只是,母妃離世已經十六年!那一年,他不過才四歲,有太多的事情,他都不記得,甚至,如今,即便是母妃的身影,都變得模糊一片,只是依稀記得,那溫柔的聲音,慈愛卻帶着些許憂傷的笑容,若要細想母妃的容貌,卻又是一片模糊不清。
“宮殿的後面是一片兩生花海,你有印象嗎?”慕雲希看向身邊神情微微黯然傷感的軒轅澈,無聲了緊了緊握着他的手,輕聲問道。
這裡,曾經是他母妃的寢宮,那片兩生花,會是他母妃種下的麼?還是,那些花,原本就有的?
察覺到慕雲希的動作,軒轅澈微微低頭看向她,無聲的笑了笑,眼底,劃過幾許輕柔之意。
“有些印象,自記事以來,那些花,就有了!”依稀記得,曾經,母妃最喜歡那片花海,每次,都是在花海中,一坐,便是幾個時辰,那時候,整個房間裡,都會充斥着兩生花的香味。
驀然,一道飄渺的琴音飄來,在細細的清風中,斷斷續續,若有似無。
“是他!”清冷空靈的眸光微微一頓,慕雲希不自覺的低語出聲。
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那個總是一襲白衣勝雪,眉目之間籠着遺世清雅的男子的身影來,猶記得,初見之時,便是在那兩生花海盡處的溪水之湄。
“誰?”聽到慕雲希的低語,軒轅澈忍不住邪眉輕蹙,凝聲問道。
那朕若有似無的琴音,他也聽到了!難道,希兒是認識這深宮撫琴之人?
“一個朋友!”一抹清淺的笑意漫上嘴角,慕雲希如是回道。心中,不禁莞爾,只不過,是有過兩面之緣的人,她,卻已在不知不覺間,把他視爲朋友了麼?
驀然瞥見慕雲希脣邊的那抹笑意,軒轅澈的眉頭蹙的愈發的緊了,怎麼?希兒與這個撫琴的人,很熟?
可是,皇宮之中,能有什麼好人?竟然,還被她視爲朋友?不知道是男是女?
軒轅澈的心中正有一搭沒一搭的想着,驀然腳下一個踉蹌,人,已經被慕雲希拽着向前走去。
“去哪裡?”呃……問完之後軒轅澈就後悔了!這不是明知故問麼?看看方向也知道了!是那座廢棄已久的宮殿啊!
“跟我來就是。”慕雲希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有些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驀然抓緊他的手,足尖輕點,身形驀然凌空而起,手中,還緊緊的抓着軒轅澈的手。
還好軒轅澈反應敏捷,在身體凌空飛起的瞬間,暗自運起內力,反手攬住慕雲希的纖腰,一個縱身,身姿如蒼鷹般翻過了那座宮殿,直接落在了那片浩如煙海的兩生花海之中。
兩生花海盡處,那一條碧波瀲灩的溪水,映着藍天白雲,萬里蒼穹,自有一份寧靜出世的超然之姿。
而,最讓人移不開視線的,卻不是那一片碧水環繞的青草幽幽,白雲蒼茫,而是,那一襲白衣,眉目如畫的男子。
軒轅澈鳳眸微眯,緊緊的鎖定着前方那一道遺世獨立的清雅身影,眼底,是一片深不見底的黑色。
淡淡的陽光灑在那人的身上,彷彿,萬丈華光點點灑在雪域冰原之中,折射點點清輝瀲灩的漣漪,那,彷彿擁有着淨化靈魂的飄渺琴音,正是自他的指間流淌而出。
居然,真的是個男子!
是個男子也就算了!居然,還是個不折不扣的美男子!雖然,那人半低着頭,看不清容貌,而是,單是那一聲超然物外的氣質,便是遺世清雅,清貴無暇。
雖然有些不甘心,可是,還是不得不承認,風華絕代這四個字,彷彿,就是爲那人而生!
這人,居然就是被希兒稱爲朋友的人?
頓時,深深的危機感以及羨慕嫉妒恨包圍着某個腹黑無恥又超愛泛酸的男人!
“希兒,這個穿的白花花的傢伙,就是你說的朋友?恩!一看就不像是什麼良善之輩,希兒,你心思單純,又天性善良,可不能被這樣看似斯文的傢伙給騙了呀!希兒,這傢伙叫什麼名字呀?”軒轅澈目光死死的盯住溪水之湄,那個靜坐撫琴的白衣男子,咬着牙齒,捏着拳頭,有些惡狠狠的問道。
這小子!不好好的在宮殿裡面躲着,沒事幹嘛到處亂跑?亂跑也就算了,還抱着一個悶騷的琴,自命風流的彈着,這不是,明擺着的吸引無知少女麼?
軒轅澈心中很是扭曲的詆譭着無辜的軒轅傾宇,只不過,等了半天,都沒有等到慕雲希的回答!
“希兒,你……”軒轅澈有些無辜的轉頭看向身邊,美若夭邪的臉上盡是委屈之色,只是,在看到空無一人的身邊之時,所有的表情均在一瞬間定格!
呃……
人呢?
軒轅澈有些錯愣的擡頭,這才驚覺,半空之中,正有一道空靈的白色身影,如驚鴻剪影般掠向溪水之湄。
呃……不會吧?希兒,居然丟下他,跑去私會……呃……不對不對!是看望!看望朋友去了?
那,他要不要跟過去呢?腳下一動,就想飛身追過去,可是,又轉念一想,他這樣跟過去,不是明擺着的是去做間諜嗎?不是明擺着的不相信他家娘子麼?
不行!忍住!希兒對他,已經好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他應該知足纔對!不就是看一看美男嗎?多大事呀!他可是很‘賢良淑德的’!不可以嫉妒!
軒轅澈驀然擡起兩隻手,然後,伸出兩根手指,扯了扯嘴角,硬生生的扯出一個標準的微笑來。
“不嫉妒……不做妒夫……不嫉妒……”
呃……好吧!這個雕塑一樣自言自語,自我催眠的人,咱不認識他!
溪水之湄,慕雲希身姿如驚鴻般掠過,飄然落於軒轅傾宇身前幾步之遙,就那樣靜靜的站在那裡,細細的聆聽着他的琴音。
而軒轅傾宇,在慕雲希出現的瞬間,只是輕輕地扇動了一下長長的羽睫,略微有些蒼白的脣,微微上揚了幾許,彎着一抹若有似無的清雅笑意。
顧自,靜默撫琴。直到,一曲終了,修長如玉的指,緩緩定在琴絃之上。
“許久未見,可還好?”日光傾城之中,那人緩緩的擡起頭來,清雅如風月的眸子,靜靜的看着她,碎玉般的嗓音,靜靜流淌而出,落下了一地清雅。
語氣之中,帶着淡淡的關懷,而那般自然的語氣,更像是故友重逢時的淡然一笑,輕暖一語,竟不顯絲毫的突兀與不妥。
“還好,除了遇到不知死活卻又總喜歡礙手礙腳的蠢貨們。”聞言,慕雲希不以爲意的聳了聳肩,語氣很是隨意的回道,那般神態,全然像是在面對一位相知多年的故交一般。
“看你這表情,那些蠢貨們,都已經被清理了吧?”聞言,那人略顯蒼白的脣微微揚了揚,碎玉般的嗓音之中,帶着幾分清雅的笑意。
“可惜,只是收拾了一些小嘍嘍,那幕後之人,卻是動不得!”恍惚之間,慕雲希似乎微微嘆息了一聲,清冷空靈的嗓音之中,帶着幾許悵然。
單是想到皇帝那張臉,她的體內就會涌起一股嗜血的因子來!如今,見了那皇帝,心中縈繞的那股殺氣就愈發的強烈了!
“那幕後之人是……咳咳……”看到慕雲希眉宇之間瞬間漫過的悵然之色,那人清雅如風月的眸子,微微一頓,只是,關心的話尚未說完,便被一陣劇烈的咳嗽聲打斷。
“你還是沒有按時服藥?”耳邊一陣風過,下意識,慕雲希的身影已經站到了軒轅傾宇的身邊,素白纖細的手,覆上了他的後心,一股清涼且柔和的真氣順着他的掌心,緩緩注入他的體內。
軒轅傾宇的身子微微僵了僵,清雅的眸光微微閃了閃,卻終是,沒有說什麼。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可把站在兩生花海之中當雕像的軒轅澈激動壞了!
“這這這……好你個麪糰似的白小子!居然還敢裝可憐,博取希兒的同情?真是豈有此理!豈有此理!”軒轅澈一邊跳腳,一邊死死的盯着遠處的軒轅傾宇,那殺人般的眼神,憤憤地刨着軒轅傾宇,一幅,恨不得將那人秒殺當場的樣子!
“呼——淡定!淡定!”他相信他家娘子一定不會被那個白小子給蠱惑了!他家娘子,何許人也?豈是以貌取人者?
只不過,這個比醋還容易泛酸的男人,似乎忘記了一個事實,雖說軒轅傾宇是風華絕代吧!而是,他自己那張臉也是美的人神共憤好麼?
向來自戀的他,竟連這一點都忘了!看來,實在是緊張則亂啊!
“好些了麼?”溪水之湄,慕雲希緩緩收回手,清冷空靈的眼眸之中隱着幾分明顯的關心,輕問道。
“多謝!”他看向她,脣邊浮着一抹輕若飛絮的笑意,臉色,有些近乎透明的蒼白,只是,眼底,卻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黯然之色。
他的身體,他心中有數,她這樣爲他耗費修爲,也不過是徒勞罷了!
只是,雖然知道是突來,方纔,有那麼一瞬間,確切說來,是她掌心覆上身體的瞬間,彷彿有一片飛雪,落在他心死如灰的心湖之中,暈開了一絲生的氣息,竟讓他,不願意推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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菇涼們,不妨猜一猜夜無憂的與楠竹的關係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