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秋花給的地址距離學院不算遠。
只用轉一趟車。
餘藝提前打了電話，約好時間，便擠上了公交。
但正值午高峰。
公交車上的人多的像壓在罐頭裡的沙丁魚。
空氣中漂浮着汗水的味道和食物發酵過後的酸氣。
幾欲作嘔。
餘藝靠着欄杆，腦子發昏，只覺得連意識都跟着有些模糊。
實在是太熱了。
她昨個又沒睡好。
好在，沒剩多遠了。
餘藝嘆了口氣，感覺到又有一撥人上了車，她連忙向着角落裡躲了幾步。
又低下頭，將帽檐向下壓了壓。
雖然餘藝現在可以說是毫無知名度，但形式感總得有的。
她勉強安慰了自己兩句，忽然感覺有誰湊了過來。
粗重的呼吸給耳邊響起。
帶着幾分古怪又噁心的興奮。
餘藝下意識的皺了皺眉，向前躲了躲。
這車上人實在是太多，她前面已經是車門。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人發現了餘藝的意圖，竟然又向前跟了一步。
一隻滾熱的手掌悄無聲息的捏住了她的髮尾。
呼吸在瞬間變得更加灼熱。
餘藝似有所覺，回頭看了一眼，男人離她極近，大夏天穿了一身長衣長褲，也帶着鴨舌帽，看不清臉。
注意到了她的視線，男人身體微微瑟縮，弓着背，像是發覺到了不自在，想要跟她保持點距離。
應該是錯覺吧。
差點就誤會人家了。
可餘藝纔剛放了心，目光重新投向了窗外，男人卻迫不及待似的再次上前，這一次，他顫抖的手，竟然拽住了餘藝的衣襬。
她一身休閒裝扮，寬大的白色上衣和緊身牛仔褲，也沒化妝，乍一看，像個不諳世事的女學生。
餘藝一愣。
這他媽的一定是故意得了吧。
怎麼，覺着她看起來遇到流氓不敢吭聲？
餘藝氣樂了。
沒想到坐個公交，還能遇見這種事。
她一時愣神，男人還以爲她是不敢聲張，膽子更大，竟是擡起頭，要去撫她肩膀。
不過他的手纔剛擡起，餘藝猛地回過頭，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大聲道：
“司機師傅！停車！這裡有流氓！
全車人都是一愣。
男人更是傻了眼，沒想到餘藝竟然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他的手臂還給捏在手中。
隔着衣袖，正好扣住了脈門。
這還不止，餘藝空出的手摸出手機，單手解開屏幕，調到相機，對着他的臉，飛快的拍了幾張照。
她這才笑了，揚了揚手機，對着男人道：
“再碰我一下試試？你個垃圾，今天碰到我，算你倒黴！”
“司機師傅，不用停車了，麻煩給前面的站點停一下。”
“大姨，麻煩幫我報個警。”
餘藝有條不紊，也不在意那些對準她的鏡頭，和周邊的熱心羣衆聊了兩句，拎着菜籃子的大媽熱情的幫餘藝報了警，還關心道：
“姑娘，你自己一個人，行不行？可要當心啊。”
“沒事，我挺厲害的。”
有了大媽開頭，其他人也跟着七嘴八舌的議論了起來。
“現在真是什麼人都有，給公交車上對人家姑娘毛手毛腳的，真不要臉？！”
“這麼熟練，估計都是慣犯了吧。”
“也不知多少小姑娘給他欺負過，呸！”
這邊的動靜太大，連司機都放慢了車速，打算等到警察過來，再開車門，防止那小流氓跑掉。
餘藝聽着周邊的議論，手依然牢牢扣住男人的手腕。
他好像到了現在，才反應過來。
嚇出了滿頭的冷汗，眼珠四處亂飄，開始不停的哆嗦。
估計是在想辦法逃走。
可現在身處的是密閉的車廂。
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正盯着他。
哪有能跑的機會。
公交車駛進站點，遠處也見到了警車的影子。
餘藝笑了笑，道：“是你自己下去，還是我打你一頓，拖着你下去？”
“我...我不是故意的。”男人嚥了口唾沫，小聲道：“你放我一馬，求求你了，不然...”
“我不放你走，你還打算報復我不成？這年頭，難道連猥褻男都有同夥了？”餘藝聳了聳肩，忽然斂了笑，寒聲道：“你動作挺熟悉的，看起來也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吧的，我現在放了你，你之後又出來做這種事，欺負小姑娘，我可看不下去。”
“你這次，死定了。”
男人面如死灰，他嘴脣翕動，還想求饒，但對上餘藝冰冷的視線，竟是全身一顫，一聲都發不出來。
車門大敞。
餘藝又等了一會兒，看警車停到附近，才拽着男人下了車。
這要是真給送到警察局去，可就真脫不了身了。
男人咬了咬牙，猛足了力氣，一把推開餘藝，蒙着頭隨便找了個方向衝了過去。
身後一片吵嚷。
他摸出手機，連忙打出個電話，但話還沒說上兩句，就給從後方追上來的警察按倒在地。
餘藝提起的心也放回到了肚子裡。
幸好。
沒給這小流氓跑掉。
警察抓住了男人，餘藝也跟着坐警車回去了公安局。
男人不知道是傻了還是故意充楞，對着警察問出的問題，他不想回答，乾脆悶着頭，一聲不吭。
餘藝做完筆錄，隔着門玻璃向裡看了一眼，問：
“警察同志，他要是一直不交代，該怎麼辦啊？”
“放心吧。”跟着餘藝的女警察安慰道：“有那麼多證人在，他就是不交代，也能定罪。”
“那就麻煩您了。”
“不客氣，遇到這種事，制止和報警都是很聰明的做法，你做的很好。”
餘藝笑着點了點頭。
沒了什麼事，她給警察局出來，卻是忽然一愣。
等等，她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忘了？
約好了看房子的！
這都和約定好的時間，超了半個小時了。
餘藝一愣，連忙又衝上了公交。
從擁擠的公交下來，她滿頭大汗，渾身上下都帶着點狼狽。
她確實是按照花姐給的地址找來的。
卻打聽了一圈，都沒看到什麼老舊的小區。
這周圍雖然偏，但周圍的小區看着都相當的高檔，一眼過去，就知道價格不菲。
餘藝站在一棟高層公寓下，愣愣有些出神。
她不會是找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