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堅定。
穿透了層層阻礙,落到了餘藝心底。
她一愣,竟是在這個自己一手帶出來的少年聲音裡,有些緊張。
“好,那就謝謝你了。”
“餘藝,我說過了,我們之間,不用說謝謝。”
電話掛斷了好一會兒,餘藝才從怔忪裡回過神來。
胸口盪漾的感情頗爲奇妙。
既驕傲,又莫名的有些愴然。
張楚晗鬧騰了半天,誰知道餘藝連個眼神都沒給過她,全當是個透明人。她哪裡咽的下這口氣,看到了網上的消息,本以爲餘藝再也翻不了身,誰知道她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好像看的不是有關自己的謾罵消息,而是天氣預報一樣的普通新聞。
怎麼可能?
她一定是裝的!
有一部分人針對餘藝的評論可是相當過分,已經遠超了羞辱了程度。
可餘藝看完,卻依舊面無表情。
張楚晗本以爲穩操勝券,誰知道竟然一拳打到了棉花裡,不僅沒有效果,還差點讓自己摔了一跤。
她還想開口,但咬了咬牙,只是冷哼一聲,說:
“也是,你也不擔心名聲不好,反正只要出去睡一覺,就有老男人給你送資源了。”
“楚晗,別說了。”林慧聽得渾身不自在,擺手道:“都是一個寢室的...”
“林慧,你什麼的時候跟她關係這麼好了?”張楚晗揚起眉,一臉不悅,“怎麼?她有背景,你現在想追到她身後去了?我勸你還是好好考慮吧,陪老男人睡覺的本事,可不是誰都有的!”
“你...”
林慧被說的滿臉通紅,乾脆別過頭,不吭聲了。
張楚晗的氣這才順了點。
但去看餘藝,卻發現她盯着手機,壓根沒注意到剛纔的對話。
那點勝利來的喜悅,瞬間散了個乾淨。
張楚晗咬着牙,氣不打一處來,她就不明白了,先是裴澤,又是林慧,怎麼一個兩個都開始站到餘藝那一邊去了。
沒錯,就連她親親熱熱男朋友,一提到餘藝,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
哪有誰願意自己的男人心裡面還惦記着別的女人。
而且還是她素來瞧不起的餘藝。
這邊沒了辦法,張楚晗又有了主意,她終於不吭聲,過去看了眼課表,問:
“等一下的表演課,你們去不去了?”
林慧剛纔還在生她的氣,只是她跟着張楚晗慣了,轉頭就好的差不多,有了這個臺階,也就順着下去,點點頭,“教授的課,我肯定要去的。”
戰柔柔話不多,也跟着應了。
這樣,就只剩下餘藝。
張楚晗瞥了她一眼,給林慧使了個眼色。
林慧一愣,不明白她爲什麼討厭餘藝,還要讓她去一起上課,但還是開口問:
“餘藝,你去上課嗎?”
餘藝一愣,“上課?”
“嗯,表演課。”
她都多少年沒進教室了?
更別說是上課。
況且手頭的麻煩又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現在出現,不是正給人圍觀去的。
餘藝剛想拒絕,張楚晗忽然搶先開口,說:
“上次輔導員說了,你要是再不出現,可就要讓你退學了,你最好考慮考慮。”
她有這麼好心來提醒?
不開口還好,張楚晗一張嘴,就帶着點陰謀的意思。
但她確實有段時間沒上課了。
之後要回劇組,更是沒時間回來。
總不能上一次大學,連畢業證都沒拿到手。
就是知道有陷阱在前面等着,那又如何?
餘藝還怕她?
去就去。
“行啊,那就去吧。”
她痛快的點了頭,反而讓張楚晗有些不自在。
給心裡又給計劃琢磨了一通,找不出什麼缺損來,纔算是放下了心。
這一次,她一定要讓餘藝這個落水狗,徹底無地自容!
去上課的路上,餘藝抽空了解了一下這所學校。
她是野路子出身,從沒上過表演方面的課程,重生後更是忙碌,一顆心撲在演戲上,還真沒對學校這些多留意過。
這一多瞭解,不免咋舌。
申城雖大,但有表演系且出名的學校不多,她所在的申城傳媒藝術學院,雖然不算數一數二,也是不錯,出過不少家喻戶曉的優秀演員。
而且管理制度相對寬鬆,學生出去拍戲,有個申請就可以放人。
餘藝之前,還真不知道申請這個事。
她多少年沒回過教室了,一時還真有些新鮮,只是在旁人的眼裡,瞧到她,才更是一臉驚訝。
張楚晗三人刻意保持了一定距離,走在後面,等着看她笑話。
申城傳媒藝術的校園不大,從寢室到教學樓走路也就二十分鐘的距離。
餘藝先去找了輔導員,頂着各種古怪的目光交了申請,她身上的新聞鬧得這麼大,輔導員也沒多問,匆匆批了,就讓她抓緊走人,最好離開學校,不要給他丟臉的好。
她還真是受了無數的冷臉。
就是餘藝不想理會,到了現在,多少也有些心累。
上課的教室不大,桌椅被推到了最後,張楚晗三人站在角落,看到餘藝回來,都是眼睛一亮,嘀咕兩句,林慧猶豫着伸出手,喊道:
“餘藝,這裡。”
這一嗓子,給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教室裡的人不多,二十出頭,聽到動靜,目光齊刷刷的落到了餘藝身上。
或驚訝、或嫌惡、或好奇,各色情緒閃動,她全當看不到,也沒到林慧身邊,隨便找了個椅子,坐下來等着上課。
比起想那些亂七八糟的,她更想知道,表演課是個什麼樣子。
張楚晗見餘藝過去,撇撇嘴,嘀咕道:
“還囂張呢,我看你一會兒怎麼笑的出來。”
“別說了,第五教授來了。”
一陣短暫的喧嚷後,班級內陷入落針可聞般的寂靜。
開門聲響起,餘藝擡起頭,看到來人,卻是一愣。
現在,當老師的,都這麼好看了?
男人約莫二十七八,個子很高,將近一米九,穿了身簡單襯衫西褲,卻絲毫不掩寬肩長腿的好身材,反而增添了幾分禁慾系的神秘感。
他戴着一副金絲邊框的眼鏡,眼窩深陷,鼻樑高挺,嘴脣薄而紅,五官糅雜了東西雙方的優點,像是最頂級藝術家手裡的雕塑,光是看上一眼,都覺得半天回不過神。
男人走到講臺前,放下書,掃視一圈,目光在餘藝身上頓了頓,道:
“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