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宋繼續哭繼續晃:“你現在就給我想!”
蘇宸被晃着向蘇若清告辭:“王妃醉得厲害,臣弟先告退。”
蘇若清負着手,轉身走開,道:“回去吧。”
最終到底什麼事兒葉宋也沒想起來,就被蘇宸抱着走出了御花園。
一路上葉宋都顯得不安分,時不時抓抓蘇宸的衣襟時不時摸摸他的長髮,最後居然興致勃勃地撓起了他的胳肢窩……見蘇宸沒有什麼反應,葉宋疑惑地仰頭問:“你不癢啊?”
蘇宸垂下眼簾來,將葉宋的醉態全部看進眼裡,包括她剛哭過卻又歪着腦袋脣邊綻開的一抹比雨後晚霞還要好看的笑。他抿了抿嘴,冷冷地威脅道:“再鬧,我丟你下去。”
不得不說,葉宋變臉當真比變天還要快,一聽就不樂意了,垮下了臉來,側臉悶悶地靠着蘇宸的胸膛,默不作聲了。蘇宸腳步穩健,嘴角若有若無地微微翹起。
等走到宮門口時,蘇宸才發現葉宋在他懷裡已經睡着了。宮門口候着寧王府裡的馬車,他把葉宋抱進馬車裡,可能還是不太習慣抱着這個女人,使得葉宋的頭在車壁上被磕了一下,有些痛,她皺着眉頭半醒不醒。將將一躺下,就毫無形象四仰八叉地呼呼大睡,轉身還一記腳踢,踢在蘇宸的腰上,他悶哼一聲火氣直竄,但看在葉宋睡着了沒有意識,生生忍了她幾腳。
馬車的車轍咕嚕嚕地轉動在青石路面上,瑩白的月色如霜鋪了一地。
夢裡她輾轉,忽而馬車輕微地顛簸了一下,她輕聲地呢喃:“蘇若清……”
這個名字對於蘇宸來說,再熟悉不過了。他正了正身看過來,面上神色複雜多變。忽而似想到了什麼,倏地冷笑一聲:“原來如此。”
葉宋睡了一會兒,車窗外的風時不時揚進來些許,馬車搖搖晃晃的搖得她更加頭暈,她安靜地睜開了眼睛,眼裡盡是惺忪的醉意,像是在看蘇宸卻又像不是,嗓音沙啞不堪,寂涼道:“原來如此什麼。”
她的語氣淡定冷靜得根本不像是一個喝醉了酒的人。
葉宋頭重腳輕地緩緩坐起來,靠在柔軟的後墊上,一擡眼簾便發現蘇宸謝身過來,近在咫尺,一張冷俊的容顏驀地放大在眼前,他的呼吸盡數噴灑在自己臉上。聽蘇宸壓低了聲音道:“你在外面會面的人,半夜送你回來的人,都是他。”
“他?”葉宋還是有些迷茫,“他是誰?”
蘇宸咬牙,“蘇若清。”
葉宋懶洋洋地斜靠着,微微低着頭,垂着眼簾,勾脣薄薄一笑。她覺得有些熱,擡手鬆了鬆袍服的領口,抽掉了髮髻上沉重繁雜的金簪步搖丟在馬車上,滿頭青絲頓時傾瀉而下,動作自然而然,乾淨利落,可看起來竟比柔媚的女子使出勾魂解數還要誘人三分。
她長長吐了口氣,半是清醒半是混沌道:“蘇若清啊,他不是皇上麼。”
“既然你知道他是皇上,以後便不要跟他來往。沒有本王的允許,不許再見他。”一定是此時此刻的氣氛很不對,蘇宸才說出這麼不對勁的話來,一出口之後自己似乎都聞到了一股子酸味,於是又改口輕蔑地笑了笑道,“你莫非是喜歡上他了?他是誰,你又是誰,且不說你目前還是他的弟媳,他日就算你跟本王和離,難道他還會接受一個和離過的女人嗎?”
葉宋笑了兩聲,淡淡看他道:“我喜歡誰跟你有什麼關係?我跟你和離,跟他又有什麼關係?”話說到此處,她終於想起了一件要緊的事情,撐起身子就欲站起來,“糟了,忘記請旨和離了。”
只可惜,她連站也站不穩,能夠勉強半靠着已經是不錯了,纔將將一站起,渾身一軟,又倒了下去。馬車因着她的動作幅度而重重地歪了一下。還不等她反應過來,蘇宸忽然就整個人壓了上來。
兩人的呼吸均是一窒。
他看着葉宋的眼睛,道:“只要你一天沒跟本王和離,你就還是本王的女人,你跟誰見面、喜歡誰,都跟本王有關係。”
葉宋躺在他身下,居然還笑得出來,她不知道她這一笑,簡直像是一把火焚燒在了蘇宸的身體上。她挑挑眉:“莫非你是喜歡上我了?”
蘇宸一點點慢慢地俯頭靠近,直到鼻尖抵着葉宋的鼻尖,呼吸糾纏着葉宋的呼吸,開始變得有溫度,趨向於灼熱。他的手掌緩慢地不動聲色地移動,雙目深邃得不見底地直直盯着葉宋的脣,突然萌生出一股衝動,葉宋身體醉得不聽使喚但理智還是恢復了些,一看覺得有些不對勁,收斂了音容笑貌,在蘇宸微微錯開鼻尖薄脣即將要貼上她的那一刻,她心頭一緊霎時偏開了頭去,使得那略微有些涼薄的吻從葉宋的臉頰輕輕掃過。
蘇宸手飛快往葉宋腰間探過,脣角一邊半挑起,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沒有下一步侵犯,蘇宸主動鬆開她,坐了起來,也有些懶散的一位,手裡赫然拎着一枚白玉佩,悠然自得地細細觀賞。
葉宋掀起眼皮一看,第一印象是覺得有些熟悉,第一個動作便是下意識地去摸自己的腰間,結果……空空如也,不由破口大罵:“你他媽偷我東西,不要臉!”
蘇宸悠悠道:“這本就是本王的貼身之物,如今本王只不過是物歸原主而已,何來偷之說?從今天起,這麒麟火紋佩本王就收回,以後不得隨意出王府。”
葉宋極力淡定下來:“不要緊,我這就回頭去見皇上,請旨和離。”
蘇宸:“這都已經出宮大半天了,你是要往回走着進宮嗎?宮門的侍衛不通行不說,等走到皇宮恐怕已經半夜吧,那個時候皇上應該已經休息了吧。如果你實在要去的話,本王現在就可以放行讓你下馬車。”
蘇宸說的話很氣人,但不是沒有道理,這個時候要是沒有蘇宸的陪同她折返回去鐵定進不了宮門的,可是看蘇宸那欠揍的樣子,不像是會好心做好事幫她進宮的樣子。葉宋跟他對峙了半晌,企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你不是一直很喜歡南樞麼,不是一直很討厭我麼,現在就是一個好機會呀,你帶我回去,一旦皇上同意和離了,你我都自由了,這樣不好麼?”
“好是很好”,蘇宸一手把玩着玉佩一手支着下巴想了想,道,“可是現在本王很累了,下次再說吧。”
“爲什麼要下次,打鐵要趁熱啊!”
蘇宸再重複了一次:“都說了本王現在很累。”然後看也不看葉宋一眼便閉眼休息。
葉宋好說歹說,他就是不吭聲不搭理,怎麼也說不通。最後葉宋氣得炸毛,一把撲了過去,按住蘇宸,搶他手裡的玉佩:“那你把玉佩還給老子!”
蘇宸似早料到她會氣急敗壞到如此地步,輕易地將手臂揚起,她努力地伸手去夠,可總是差那麼一點。蘇宸往哪邊挪她就往哪邊撲,不抓到玉佩誓不罷休。
整個馬車的車身,都在你爭我閃的情況下朝左狠狠搖晃一下,再朝右狠狠搖晃一下,時不時傳出幾句不太清晰的污穢的言語,像極了情人間低低的呢喃。
在前面駕車的兩個王府隨從,努力地控制馬匹駕穩馬車,面面相覷,那眼神裡都透露出八卦的興奮光芒。王爺王妃在馬車裡搞出這麼大的動靜,看來王爺真的是很勇猛。然後又各自檢點,非禮勿視非禮勿聽,眼下努力駕穩馬車是在首要關鍵,這樣才能給王爺王妃提供一個安全的激情環境。
葉宋搶了半天都沒搶到玉佩,累得氣喘吁吁,需要中場休息。忽然葉宋臉色變了變,皺起了眉頭看似很難受的樣子,然後她捂着嘴,乾嘔了幾下,要吐要吐的。蘇宸見狀,靠過來了一些,本能地伸手就想給她順背,可是手伸到半空中猛然停住,他有些不確定自己究竟在幹些什麼。
正是這一空當,被葉宋瞅準了時機,葉宋飛撲過來,把蘇宸向一邊撲倒,身子緊緊地碾壓着他的,生怕他掙扎反抗自己不是對手,於是手腳麻利地騎在他的腰上,雙腿抵着他的膝蓋,雙手鉗制住他的手腕,邪佞地笑了兩聲:“我看你往哪兒跑。”
這句話準確無誤地傳到了兩個隨從的耳朵裡,隨從又是一對視。
一隨從的意思:王妃太壞了,居然對王爺用強,我簡直不能想象。
另一隨從的意思: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王妃獨守空房了那麼些年,彪悍一些是正常的,專心駕車。咱把車駕慢一點兒,也好讓王爺王妃有足夠的時間溫存。
馬車明顯放慢了速度,離寧王府還有兩條街的路程,快一些一炷香的時間便能到,照這速度怕是得三炷香。
就在這時,後面響起了疾速的馬蹄聲,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響,一聽就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羣人。兩隨從刻意把馬車往邊上駕駛,也好給人讓道,豈止那一羣騎馬的人正是衝着他們來的,一溜煙兒衝過來便把馬車團團圍了起來,帶着明亮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