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天才剛亮,夏子鈺便讓人整理東西上了馬車,此次前去長安,路途遙遠,約莫要一月左右的時間,夏子鈺本想把家中的美婢都帶上,可是吳儀以只僱得起一輛馬車的理由回絕了夏子鈺,夏子鈺思來想去,就只有帶上鍾程程前去。
本來計劃着慕容夕也是坐在馬車裡的,可是這樣一來,馬車裡面便是夏子鈺,鍾程程和慕容夕三人,慕容夕光是想想都覺得那場景怪異,便要來了一匹良駿,和吳儀一同騎馬。
夏子鈺警告道:“均均,坐馬可是很難受的,哪有我的馬車舒服,你確定不進來。”
鍾程程穿着那件大紅的衣裳,打扮的光彩奪目,明豔照人,可看到夏子鈺居然還在竭力邀請慕容夕入馬車,難免心生不虞。
慕容夕搖頭:“王爺身份尊貴,我又怎麼能和王爺同坐一個馬車呢,我騎馬就好。”
夏子鈺見勸不動慕容夕,只好道:“那你要是覺得難受就進來。”
“多謝王爺厚愛。”
慕容夕轉過身,騎着馬向前走去,吳儀讓所有人出發,一大堆的人浩浩蕩蕩的出了瑢郡。
他們此行要經過南郡和澄都,夏子鈺又玩心打起,在官道上走的好好的,看着南郡的煙雨濛濛,青油紙傘下的婉約女子,忍不住打斷行程的路,非要留下來玩兩天。
慕容夕心裡焦急軒轅琛的安危,哪裡有心思觀賞這美景,但是她又不能直接勸說,倒是很是苦惱。
夏子鈺帶着鍾程程上街遊玩,鍾程程依舊穿着那鮮紅的衣裙出門,夏子鈺見了皺眉道:“俗話說的好,入鄉隨俗,這街道上的女子皆以樸素爲雅,你穿的這般鮮豔,不平白招人嫌嗎?”
鍾程程捏了捏了衣角,小心翼翼的看着夏子鈺道:“可是這衣裙,是王爺送我的啊。”
“是我送你的,難道我送你的,你都捨不得脫下了來嗎?快回去換一件。”
面對着夏子鈺的呵斥,鍾程程急忙跑回房間換衣服,正巧慕容夕從後堂走出來,夏子鈺對着慕容夕道:“均均,過來,和我們一起出去賞賞這南郡美景。”
“我還有事,就不去了,王爺不是有夫人陪伴嗎?”
夏子鈺看着慕容夕笑道:“你這樣一番焦灼的表情做什麼,本王說你沒事做,你就是沒事做,和本王一起出去散散心,什麼時候把你這眉心的憂愁散沒了,我們再回來。”
“王爺,我換好了。”鍾程程急忙走來,卻看到慕容夕也在,不滿道:“王爺,不是說好只有我們倆人嗎?”
夏子鈺撓撓頭:“本王什麼時候說過?”
“王爺,你……”鍾程程怒不可遏,夏子鈺其他毛病她都能忍,可她就是不能容忍還有其他女人在夏子鈺身旁。
“程程,這就是你沒聽明白了,這吳儀是一直跟隨着本王的,那也算寸步不離,而靈均,是給本王治病的,這倆人就是本王的左膀右臂,這樣算下來,還是隻有本王和你二人啊。”
鍾程程知道自己說不過夏子鈺,一賭氣,就推開夏子鈺自己上了馬車,本來以爲夏子鈺會追來,沒想到夏子鈺上車之後也是不和她說一句話。
夏子鈺一路上與慕容夕和吳儀談笑風生,沒和鍾程程說過一句話,惹得鍾程程是又急又氣。
等到下了馬車,夏子鈺看着一路的燈火通明,嬌俏柔美的女子從他身旁經過,不由心情甚好,問着吳儀道:“這裡有什麼地方最好玩,都給本王一一說來。”
吳儀當然是投其所好的說出了幾個吃喝嫖賭的地方,反正就是離不開美貌的女子。鍾程程更是覺得心悶,看着他們在前面熱火朝天的討論着,一跺腳就往人羣中擠去,不見蹤影。
慕容夕是最先發現鍾程程不見的,但是夏子鈺卻道:“別管她,她會些功夫,不打緊的。而且她同她父親走鏢多年,也是來過南郡,不會迷路的。”
“可是夫人的武功只能對付一般的小毛賊,若是遇上別有用心之人,那怎麼辦?”慕容夕是見過鍾程程的功夫的,要認真算起來,也就是會些拳腳。
夏子鈺安慰着慕容夕道:“你放心,她肯定沒事的,我都不說了嗎,她對南郡熟,指不定就是身子不適就回府上去了。”
慕容夕抿着脣不說話,看了一眼人流涌動的街市,夏子鈺拉着她向前走去,倆人走了一路夏子鈺看到有一高樓,上面寫着“章柳臺”,摺扇一收,笑道:“章臺柳,章臺柳,顏色青青今在否?這個有意思,我們進去玩。”
慕容夕和吳儀對視了一眼,只得無奈的跟進去。
夏子鈺一踏上門房,便有兩個美婢環琅姍姍,出至門前,她們嬌靨含笑,朱脣輕啓,見禮道:“公子。”
夏子鈺笑笑,甚覺滿意,準備進去,但那兩美婢卻擋住他的去路,他低頭一看,原來她們的纖纖玉手裡都端着一個盤子,裡面呈有剛剛進去的人留下的打賞的銀子。
夏子鈺從懷裡掏出碎銀放在上面,婢子不看便知其數量,依舊低着頭,將盤子呈給夏子鈺,夏子鈺不滿道:“你們怎麼不讓我進去?”
“她們嫌你打賞的錢太少,公子,你不說你缺錢嗎?還是不要進去了吧。”慕容夕只消看到這兩個婢子就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夏子鈺從懷裡掏出一個銀錠扔在上面道:“本公子今日偏要進去看看。”
兩個美婢讓開路來,慕容夕和吳儀只好跟着夏子鈺進去。
一入室內,燈燭輝煌,上下相照,只見畫舫珠簾,花木扶疏,雕欄繚繞,且這高樓裡有異香,聞之讓人心馳神往。
一鋪紅疊翠的女子向這邊走來,她手中執着團扇,桃腮杏面,嫵媚纖弱,見着來者,巧笑盈盈:“月娘見過公子。”
“月娘。”夏子鈺將這兩字嚼得清楚,月娘又見他是俊俏郎君,也是心生歡喜,主動道:“公子不識我,想必是外來人吧。”
“怎麼,這南郡的人,難道都識得月娘你。”
月娘拿着扇子掩面而笑:“那倒不見得,只是像公子這樣的富貴人家,倒是沒有不認得我月娘的。”
夏子鈺這下聽懂月娘的話了,四處環視了這章柳臺一眼:“照月娘這樣說來,這南郡的達官貴人都是來過這的。”
“不說全部,但也是七七八八。”
“那月娘便給我說說,這章柳臺,有何特別之處,竟然能吸引這麼多貴人前來。”
月娘撫着雲鬢,團扇直指高樓答道:“這第一層,名爲夭桃,裡面的女子各個都是桃花玉面,體態豐滿,擅長女工和揉拿,第二層,名叫藻儀,裡面秋水伊人,素齒朱脣,神清骨秀應有盡有,不過她們都是我精心培育的才女,詩詞歌賦,一一精通,不比大家閨秀差。”
“那這最後一層是什麼?”夏子鈺指着第三層。
月娘輕笑,扇子掩面,悄聲對着夏子鈺道:“第三層,便是,瘦馬。”
夏子鈺眼角下沉,嘴角卻還裝着上揚,對月娘道:“你的膽子可真大。”
當今太后的妹妹因曾經被人拐走當了瘦馬,太后尋回妹妹之後,便讓皇帝下令禁止瘦馬的出現,不過沿江一帶的商人,卻獨好這口,越禁瘦馬,他就越想要瘦馬,這些人見着商人出錢不低,也就會鋌而走險,還是拐來幼女,加以培養,因爲這些大多都是貧女,體型瘦弱,所以被稱爲瘦馬。
月娘嘆道:“如今的生意不好做,我也是沒有辦法。不過……”
月娘轉眼看着夏子鈺:“這個瘦馬我一直是不爲外人所言說的,如今告知公子,也是看着公子面善。”
夏子鈺一笑:“既是如此,那便帶我去第三層,讓我看看這瘦馬是何模樣?”
“公子請。”月娘將夏子鈺邀上樓去,吳儀拉住慕容夕道:“靈均姑娘,我左思右想,還是去找一找夫人才好,公子就勞煩你伺候着了。”
慕容夕點點頭:“好,快去快回。”
吳儀道:“我這就去。”
說着,踱步而出,慕容夕擡頭看了一眼夏子鈺,就見着夏子鈺已經被月娘引上了二樓,不得不快步跟去。
瘦馬這一層,是用垂簾遮住的,但廊上點着燭火,倒是敞亮的緊。
“公子是想一人獨選,還是和其他人一起。”
夏子鈺本想獨自要一間房,但是他又想到他要看看是哪些人膽大包天的想要買瘦馬,也就對着月娘道:“初來乍到,也不知怎樣的瘦馬視爲好,便是和那些人一起吧。”
“好,我這就給你安排。”
月娘帶着夏子鈺進了一間房,房內已有五六人入席,月娘轉身拉住慕容夕:“姑娘就不必進去了。”
慕容夕笑道:“爲何我就不能進去?”
夏子鈺也道:“她是我的人,可以進來。”
月娘解釋道:“這姑娘生的美貌,我是怕姑娘一進去,便壓住了那些瘦馬,看姑娘也是大戶人家,怕是受不慣那些人的注視的。”
夏子鈺也在猶豫,慕容夕堅定道:“我和你一起進去。”
夏子鈺見此,只好道:“月娘,那便讓她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