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夕用手帕包住螢石從房頂上取下來,她再過一個時辰便是要進宮爲林嬪施針,她準備那時候將這螢石放入宮中,哄騙夏子旭爲她尋找。
其實有沒有真的珍寶無所謂,可是但凡你有想要的東西在對手的手上,你的對手纔會認爲你和他合作的時候是好掌控的,你若一無所求,人心就會無限的揣測你的目的,直至你徹底死亡封住了口,才肯罷休。
進太醫院的時候慕容夕就已然得到了進宮的令牌,本想直接去爲林嬪診治,可是想着去太醫院刺探一下軍情也好,畢竟萬一太醫院真有能人能解開那毒,那麼現在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一些無用功。
此時的太醫院忙的一團糟,大家一天除了爲各宮的嬪妃請平安脈,就是坐在這太醫院裡翻各種醫書想要檢測出那毒究竟是什麼,以至於慕容夕進來的時候,根本無人問津。
收集藥材的宮人見了,上來對着她道:“姑娘還是改日再來學吧,最近太醫們爲了丞相大人的毒忙得暈頭轉向,全部心思就在上面了。”
“那可有什麼收穫?”
宮人擺頭:“太醫們到現在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而且秦太醫這兩天爲了這事正大發脾氣,姑娘去了也討不着好。”
“既是如此,那我便先去給林嬪診病,就不打擾各位太醫了。”
“好。”宮人福身拜別慕容夕,慕容夕見到無人能解出那毒,倒也是鬆了一口氣,直奔熙禮殿。
“你今日比約定的時間來的早了些。”林嬪正躺在榻上,單手支撐着手,步搖在微風下叮噹作響,她鳳眼微睜看着慕容夕,慕容夕解釋道:“民女剛纔進了太醫院一趟,本想向各位太醫討教一番,可是各位大人忙於丞相的案子,所以民女就只好來了娘娘宮中。”
林嬪慵懶的起身,示意下人關了門窗,讓之前的撫琴女出來彈琴,自個兒脫了衣服道:“那便快些吧,等會本宮還要赴戚貴妃的宴呢。”
“是。”慕容夕等着林嬪露出裡衣,上前爲她扎針,琴聲悠揚之中,林嬪好似想到了好笑的事情,對着宮人青蓮道:“想起本宮今早去請安,皇后那副臭臉,真是好笑。”
青蓮在旁邊搖着小扇附和:“可不是嗎,昨兒個是皇上必須去皇后寢宮的日子,結果哪知道皇上興起,又去了錦繡宮,整整一夜未出來,也不許人跟進去,讓皇后擔心了大半宿。”
“說來皇上也是癡情,雷打不動的每月必去那裡兩次,懷妃都死了這麼久了,還不肯忘懷,這不肯忘懷就算了,裡面還不許其他人進去打掃,居然親自去,他可是皇上,屈尊降貴的去做這種事情,就是爲了緬懷一個死人。”
慕容夕在旁默默扎着針,默默聽着林嬪的話。如果是無人之地的錦繡宮,那倒是可以把螢石放在裡面,也給夏子旭增加一點難度,讓他更信任自己進宮是來找東西的。
給林嬪扎完針,慕容夕獻上了自己做的藥丸,林嬪拿着藥看了許久道:“你這藥難道就不苦。”
“娘娘試一試便知。”
林嬪半信半疑的將藥丸放進嘴裡,舌頭一舔,就露出笑意來:“甜的。”
青蓮本端着茶水想給林嬪漱口,聽到這句也放下了,林嬪稱讚道:“沒想到你做的藥丸還真不苦,怎麼做的?”
“民女在外裹了糖衣,吃起來就是甜的。娘娘喜歡便好。”
林嬪那手絹開了開嘴角:“本宮甚是喜歡,下次還拿這個來。”
“是。”
伺候完林嬪,慕容夕就拿出懷中的地圖,前去尋往錦繡宮,錦繡宮的宮門一直下着鑰,只有魏皇纔有鑰匙,平常的人根本進不去。
慕容夕只好趁着沒人之際,快速翻牆而進,正值牆頭之上,卻有着幾個宮女相攜走來,說說笑笑,還指着錦繡宮說起魏皇和懷妃的那段往事。
慕容夕無奈,怕身子一動就暴露了自己,只好趴在牆頭上,靜心等着她們走過。
“沒想到皇上居然是這樣一個癡情的人,這麼多年還不曾對懷妃忘懷。”
“可不是,不過我聽宮裡的老人說,懷妃當年的死因頗有蹊蹺,像是被人毒死的。”
“皇上這麼寵愛懷妃,誰會毒死她?”
宮人瞧了瞧周圍小聲道:“懷妃這麼得寵,誰最受到威脅,當然就是誰。”
“你是說,是皇……”
“噓,別讓人聽見,聽說她每次都是繞道走,無論如何都不會經過錦繡宮,他們說這是做賊心虛。”
另一宮人膽小道:“好了,別說了,我們快走吧,等會被人聽見是要殺頭的。”
慕容夕在牆頭上趴了良久,那兩個小宮女才走,慕容夕翻身下去,走入了錦繡宮。
這錦繡宮很大,確是不沾一絲灰塵,看來夏正打掃倒是很仔細,倒沒愧對癡情的名號。
慕容夕走進正殿,便看着那正殿之上掛着一幅畫像,是一個女人身着皇后的之服坐在椅子上,但那張臉清秀溫婉,別有風韻,絕對不是皇后。
慕容夕這下倒是知道皇帝爲什麼不要其他人進來打掃了,他將懷妃之像穿上皇后禮服掛在此處,要是被皇后知道,只怕會氣暈過去。不過,這懷妃的眉眼倒是頗爲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一樣。慕容夕想起那兩個小宮女的言論,看了一眼手中的螢石。
她將整個錦繡宮走遍,排查了一切可以藏有螢石的地方,但都不是很安全,她不能人看見這螢石,只能讓人見光,保持神秘感。
慕容夕思來想去,將這螢石投入了井水之中,直等到晚上的到來,宮人們一見光,這宮裡的寶貝就會浮現出來了。
夜半十分,巡查的宮人瞟見遠處有綠光浮現,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連忙對着總管彙報此事,因爲發光的位置比較特殊,茲事體大,只有先稟報夏正,夏正當時正和臣子商量國家大事,聽聞之後,竟丟下臣子,疾步走向錦繡宮。
他一邊走着綠光一邊微弱下來,他心裡焦灼起來,看着綠光竟閃了閃,像是要消失了一般,也顧不上皇帝的禮儀,跑向宮中,嘴裡叫着:“卓兒等等我,等等我。”
他一邊跑着一邊急忙拿出懷中的鑰匙,後面的李全勸道:“皇上,慢些,慢些。”
宮裡亂成了一團,自然也是驚動了皇后,她乘着鸞轎前往錦繡宮,看着李全在錦繡宮面前打轉,忙問道:“皇上呢?”
李全苦着一張臉:“陛下進去了,還一直喊着懷妃的小名。”
皇后想要踏進宮去,卻在宮門前停住了,不僅僅是因爲夏正有旨任何人不準踏入錦繡宮半步,還因爲她多年未見錦繡宮,將前塵往事都埋在心裡,不去翻它,她就以爲這樣過去了,可是如今……
皇后擡起頭看了一眼錦繡宮的牌匾,心裡暗道:懷妃,難道真的是你回來了嗎?
皇后深吸了一口氣眼神堅定的掀起衣裙把右腳踏了進去,她踩在了錦繡宮的地上,穩了穩心神,又將左腳踏進,然後昂首挺胸的走入,宮人們不是皇后,可不敢違背皇帝的命令,只有站在外面等着。
夏正進錦繡宮時綠光就已經消散,螢石揮發了儲存的陽光,就不會再亮了,他跪坐在懷妃的畫像前,失神道:“卓兒,真的是你回來了嗎?你回來了,爲什麼不來看朕呢?”
皇后一進殿就看着夏正跪着,失聲道:“皇上!”
她踏入殿內,看着夏正死盯着的肖像,她這輩子最恨的女人,穿着她的衣服坐在椅子上,含笑望着她,那裡面充滿了挑釁,好像在說她一直就是個失敗者,得不到皇上的心也就算了,連皇后之位都被她搶走。
皇后覺得自己的腦裡天旋地轉,她就說怎麼皇帝不允許任何人進這屋子,原來是早就暗藏想要懷妃來取代她的心思,只不過懷妃突然暴斃,這個心思也就被掩埋了下來。
皇后一步步走進皇帝,癱倒在夏正的身邊,指着上面的畫像道:“皇上不準備給臣妾一個解釋嗎?”
夏正處於前塵往事中難以自拔,根本無心顧忌皇后,只是道:“你需要什麼解釋?”
皇后的心猛然一痛,抓住自己的衣襟對着夏正道:“臣妾纔是名正言順的皇后,她懷妃有什麼資格穿上臣妾的衣服。”
夏正擡眸看了皇后一眼:“她比你有資格。”
僅消這一句話,便把皇后的心撕破的體無完膚。
皇后踉蹌着站起身,嘴上還掛着笑:“好,好,夏正,你我夫妻多年,你居然就如此對我,很好。”
皇后走出殿門,宮門外的人看着皇后恍惚着朝她們走來,擔心不已,而他們的擔心沒有錯,皇后還未出宮門,便暈倒在地上,此時也顧不得夏正的旨意,衆人齊心將皇后帶回宮裡,讓太醫診治。
這一天,夏子鈺和夏子凌忙得暈頭轉向,而夏子旭卻和慕容夕在茶樓之上喝起了茶。
“齊王也聽說了,錦繡宮驚現異光,想必我要的東西就在錦繡宮內。”
夏子旭挑眉:“你總要與我言說那東西具體是什麼吧。”
慕容夕笑笑:“是隨侯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