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後,損失慘重的四國,終於有了休息的時候了。如今的四大國加起來的人數還不如曾經一個國的人數多,可謂損失慘重。
若不是那年,那天,仙靈帝等衆仙擺陣設法,保護住了一部分人,如今,人界只怕是一個空界了。當然,如此慘狀,也不止人界,魔界派出的魔軍隊伍強大,卻無一生還。那個不是被吸入深淵裡,這是三界的浩蕩。
想到這,沈楓寒嘲諷的笑了笑,他就是那幸運的,活了下來。可又有什麼意義,他已然也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七王爺了。最主要的是,一年前的那個畫面。深深的刺激到沈楓寒的心。
夜,靜悄悄的降臨。無情的籠罩着整個山谷,吞沒了天邊殘餘的光輝。那個往日學無不術,囂張狂傲的男子斂去了光芒,就這樣定定地站在不落山谷的懸崖上,烏黑深邃的眼眸直直的看着天邊。
不遠處,安寧在一旁靜靜的待着,自那年,那日,那場景後,沈楓寒就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那個聒噪風流的瀟灑王爺再沒有露出那沒心沒肺的笑容。每天夜幕降臨時,他都會來到懸崖上一動不動的看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連安寧見了都覺得心疼,他寧願沈楓寒還是以前的沈楓寒,還是那自以爲是的沈楓寒。
不落山谷,醫谷。四國受創,倖存者許多都到了不落山谷修養,這是一個山谷,唯一還能看的山谷,世代是醫谷,隱居着醫者高人。
沈楓寒飛身上到一個樹上,明月傾瀉下淡淡幽光,蔥蘢繁茂的葉在地上映照出參差不齊的樹影。月光,大樹,兔子,這些都有了,爲何那個女子還不出現?沈楓寒垂眸掩蓋了眼中的失落,看向了手中的,一個圓圓的毛球,那個兔子的尾巴。
那是他與她第一次見面,他搶了她的兔子,最後雖然還給她了,但他留下了一截尾巴。起初只是感覺好玩,卻沒想到這成了他最後的回憶。
“安寧,你說她會不會回來啊?她的兔子還沒要走不是嗎?還有一截尾巴……”沈楓寒略微空蕩的聲音響起,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安寧張了張口,卻不知如何回答。
一年前。
“寒兒快走!現在世道不安全,你還往哪去!聽父皇的話立刻離開!”北晉帝嚴厲的說道。三界浩劫將至,仙界設陣法多多少少可以保護。皇帝一家自然不敢疏忽,可沈楓寒偏偏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父皇,兒臣知道,父皇您趕快帶着母后他們先走,我還有事,到時回來再和你們詳說!”說罷,沈楓寒不知從哪拉來一匹馬,翻身上去策馬揚鞭。留有北晉皇他們恨鐵不成鋼。
沈楓寒知道墨夜馨就是那浩劫,可無論如何他都要找她,哪怕天下人都與她爲敵,他也要告訴她,還有他願意幫助她!沈楓寒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這麼做,他只知道若是現在不做就沒有機會了。
巨大的狂風怒吼徹響天邊,與怨魂搏鬥,還要拼命的往前衝。遠遠的他看見了那抹熟悉的身影,只是,她拼命的想要抓住那將要消散的男子,沈楓寒親眼看着墨夜馨彷徨的身影站在那裡,眼中閃爍的淚光深深的刺痛了沈楓寒。原來,墨夜馨有她愛的人啊,那個人還爲她而死,黑洞強大的吸力將墨夜馨吸起來,她明明可以掙扎的,以她那時的力量是絕對可以抵擋的,可墨夜馨就如同一個娃娃任憑狂風侵蝕她的身體,吸入那無止境的深淵。
沈楓寒無能爲力將她拉住,眼睜睜看着墨夜馨消失在眼界,他那般歇斯底里的呼喊,而那女子甚至連一個眼神都吝嗇予他。那一刻他才發現自己是那般嫉妒,卻又心疼。嫉妒墨夜馨爲什麼那麼喜歡軒轅冷絕,竟然爲了他連命都不要了,更心疼墨夜馨爲什麼要那樣折磨她自己。
他終於明白自己真的被這個倔強的女子吸引,可一切都晚了太多。 最後,他失魂落魄,被趕來的安寧強行帶走才免了被捲入那黑色深淵裡。日後,他無比後悔爲什麼自己不被吸進去,或者爲什麼不能拉住她。
他羨慕嫉妒軒轅冷絕,卻知道自己沒有資格。軒轅冷絕爲了讓墨夜馨有一個重生,爲了幫她渡劫,魂飛魄散,永生永世迷失在黑洞裡。他呢?墨夜馨生死未卜,他卻活的好好的。多麼可笑,他有什麼資格喜歡墨夜馨,沒有了。
…………
他只能無聲無息的承受着這種無止境的痛,未曾得到便失去了。這是一種悲哀,不甘。他忘不了,也不想忘……
夜,微涼。沈楓寒坐在樹頭上,手中緊緊地握着那一截小尾巴。彷彿握住了就再也不會丟了。
這一夜,寒風佛面,樹影搖曳,一個男子獨坐樹頭,望明月,思紅顏。
一曳寒風,一夜寒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