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清妍欲言又止的神情,還有那日在鳳城自己做的噩夢。
漆黑的牢房,冰冷的鎖鏈,低泣的哭聲,哀怨的求饒。
原來這一切都是真的,那不是噩夢,都是真實的。
可……可爲什麼?爲什麼燕翎風隻字不提?他所說的情話就是爲了彌補這個傷害,這份謊言嗎?!而凰騰宮上下也沒有人跟她說?
身子猛地一怔,對了哥哥、哥哥……那個對她最親的哥哥……
雲蘇頓時清醒,不,她的哥哥也死了嗎?她要去問清楚,去找那個罪魁禍首問清楚。
她提起裙子跑了起來,她要去證實,這到底是不是真的。
華妃得意極了,她看着雲蘇失魂落魄的神情,一陣痛快。
可她不知道,她闖禍了,燕翎風本就想瞞着雲蘇雲家被滅的事,誰料今天她失了分寸,都說出來了,一場浩劫在等着她。
發狂的雲蘇沒頭沒腦的跑着,一路撞到不少人。
“啊……”雲蘇跌倒在地,她跑的太快,有塊磚翹起,她沒有看見。
腿磕破了,鮮血順着白皙的腿上就滑落下來,雲蘇勉強站起,忍着痛,一瘸一拐的向雍寧宮走去……
雍寧宮。
燕翎風在和大臣們商議南方水災的事情,南方洪水氾濫,淹死了不少人,燕翎風很是頭痛。
砰的一聲,殿門被推開!
燕翎風擡頭看去,只見雲蘇下身的衣服被鮮血染紅了。
“皇上贖罪,奴才……沒有攔住蘇妃娘娘。”仇予不知所措的站在她後面。
仇予跪地領罰。不知道怎麼回事,蘇妃突然出現在雍寧宮,還一身的血跡,還要見皇上。他沒有攔住,就這麼闖了進來。
“蘇蘇,你這是怎麼了?”燕翎風一個箭步就衝到雲蘇面前,焦急的問。
衆大臣見這番情景,恐怕皇上也沒有心情議政了,便告退,有的大臣走時還不忘瞪一眼雲蘇。
雲蘇面無表情的看着燕翎風,這眼前的男子前幾日還說着要把這世間最美好的東西都留給自己,這一切都是假的嗎?她實在是不願意相信,她要親口聽他說。
燕翎風正擔心的看着她,這到底是怎麼了?上午還好好的。
“雲家的事……我想聽你的解釋。”雲蘇幽幽的說。
燕翎風只感覺腦袋瞬間嗡地一聲炸響,他沉了沉聲音:“是誰跟你說的?”
“這麼說……是真的?雲家真的被滅門了?”雲蘇死死的盯着他的嘴脣,期盼着他的答案。
燕翎風輕了輕嗓音,“是,但是……”
他剛想解釋。就被雲蘇打斷,“燕翎風,你爲什麼不乾脆也把我殺了?爲什麼要留着我?你別忘了,我也姓雲!”雲蘇徹底崩潰了,他真的滅了雲家,是他親口說的。
伴君如伴虎說的一點不假。
在他燕翎風的手中掌控着無數人的性命,要你生便生,要你死就死……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就算在部隊摸爬滾打,可讓她一個二十一世紀的人如何接受這樣一個隨機取人性命儈子手?更何況那是她的親人啊!
他不是口口聲聲說要與她在一起,不再分開嗎?
他就是這麼給她驚喜的嗎?
雲蘇眸中是那叫絕望的痛苦,她的身體顫抖不已。我的哥哥,也死了,世上再也沒有人會對我好了。
雲蘇想到這死死咬住嘴脣,眼中帶淚,卻倔強的不肯落下。
“蘇蘇,雲天貪污證據確鑿。”燕翎風的聲音中含着不肯服輸的意思。
雲蘇明白,那麼好吧,既然這樣,那就算了吧。
她站起身,退後兩步,與燕翎風離開距離,眼神恨恨的盯着他,“燕翎風,我恨你。”說完,一瘸一拐的跑掉了。
燕翎風眼前一片黑暗,心不自覺的越跳越快……雲蘇說她恨我、恨我……他痛苦的坐在地上,從未有過的無助,他和蘇蘇之間徹底完了嗎?
他想起剛剛雲蘇決絕的眼神,心不由自主的一陣絞痛,撕心裂肺的痛像潮水般涌來,打得他措手不及。
雲蘇一瘸一拐走回凰騰宮,正巧碰見聞訊趕來的清妍。
清妍看見雲蘇這樣一身狼狽,心疼極了,連忙扶雲蘇回宮休息。
雲蘇像沒有魂一般任憑清妍擺弄,清妍輕輕撩起雲蘇的裙襬,倒吸一口氣,雲蘇的右腿膝蓋處皮肉都翻了過來,粉嫩的血肉猙獰,血流的到處都是,已經乾涸,清妍輕輕的幫她上藥。
雲蘇還是一點反應也沒有,像沒有感覺的木偶,眸子空洞無神。
清妍微微嘆了口氣,自己的主子定是知道了雲家被滅的事情,所以才弄成這樣。
她扶着雲蘇去牀上休息,不知道是誰這麼大膽把真相告訴雲蘇。
作爲二十一世紀上校離婚的她已經和才這個封建王朝的身體、記憶完全融合到了一起,那曾經的一切歷歷在目,就如親身經歷,連帶那種開心、難過、痛苦……所有的情感她都能如此真切的感受到。
雲蘇在牀上翻來覆去睡不着,一閉眼睛,就會出現哥哥那爽朗的笑臉,和看着她時寵溺的眼神,在雲家哥哥是對她最好的,雖說自己是嫡女,但是自小體弱,父親很不喜歡。
所以連帶着雲家上下都不把她當回事,只有哥哥,一如既往的對她好。
可是如今,哥哥不在了,在也看不見他英俊瀟灑的臉,在也感受不到被他寵着的感覺了。
雲蘇眼眶微紅,眼淚止不住的落下,心情低沉,好像有千百個刀子狠狠的刺痛她的心,痛的都麻木了。
縱然父親犯下大錯,可哥哥終究是無辜的,雲蘇迷迷糊糊躺在牀上,天矇矇亮彩沉沉睡過去。
靜坤宮。
“華妃娘娘駕到——”一陣叮噹響聲,華妃頭戴金鳳步搖,急匆匆進來。
太后剛剛起牀,正在挽發,緊閉雙目,面略有不悅,聲音低沉:“怎麼慌慌張張?這麼早來做什麼?”
華妃小臉一白,隨即跪地求饒:“姑姑,您可要保護我啊!”她的聲音顫抖,身子忍不住的哆嗦。
她得到消息,昨日雲蘇去雍寧宮向皇上求證雲家被滅門一事,結果和皇上鬧翻,失魂落魄回到凰騰宮,皇上在雍寧宮大發雷霆,派仇予去查到底是誰告訴雲蘇雲家一事。
她怕皇上一怒之下殺她,所以一大早便來到太后這尋求庇佑。
知道了來龍去脈,太后微微動怒,如今雲家已經不存在,雲蘇沒有了靠山,不過就是個被打入冷宮的妃嬪,她倒要看看皇上會不會爲了一個沒有利用價值的女人,來懲罰華妃。
她輕輕扶起華妃,圓滑的手拍了拍華妃,“放心,姑姑給你做主。”
華妃破涕爲笑,便不在害怕,接過宮女手上的梳子,小心翼翼的幫太后梳起頭髮,拍着太后的馬屁,哄的太后心花怒放。
反觀燕翎風,早早醒了過來,或者說根本就沒有睡着。
仇予已經拿着龍袍在殿外等候,燕翎風心情不佳,整個人散發着低沉黑暗的氣息,任由仇予給他穿衣,腦中一直想着雲蘇決絕的神情,還有那句,我恨你。
那感覺像是一股陰風從四面八方涌來,吹的他從心底冒出寒意,冷的徹骨。
到底是誰告訴雲蘇的?真是該死,“仇予,去查是什麼人告訴雲蘇雲家的事。下了早朝,我就要知道!”霸氣的語氣容不得拒絕。
穿戴真氣後,他深吸一口氣,大步走出殿門,上朝去了。
朝堂上,衆大臣感覺不對,總有種陰森的氣息圍繞在他們中間,嚇得他們冷汗淋漓,平日和溫潤的皇帝今天究竟是怎麼了?似乎不一樣了……
朝堂上的大臣各個小心翼翼的喘着氣,不敢說話,也沒有人有事稟報,早朝就在一片詭異中結束了。
下了早朝,仇予早早的就在等候燕翎風。
這事一點也不難查,有侍衛看見華妃與蘇妃發生口角,且守在凰騰宮的侍衛也聽見是華妃說出的,很輕鬆就查到了。
燕翎風皺着眉聽完仇予的回報,心中沉了沉,是誰都不能放過。
“華妃現在何處?”燕翎風不悅的問道,他恨不得馬上打死華妃。
“華妃娘娘現在在靜坤宮。”仇予彎腰答道。
燕翎風起身大步向靜坤宮走去,任憑誰的面子也不給,老子今天一定要懲罰那個賤女人。
“皇上駕到。”一聲尖細的聲音傳來,正在喝茶的華妃聽到皇上來了,頓時嚇的把手裡的茶杯都掉在地上,茶水濺溼了她衣袍,身子忍不住的顫抖。
燕翎風一身明黃色的龍袍,眉頭緊皺,臉上面無表情,看不出來是憤怒還是超級憤怒。
“臣妾……參……參見皇上”華妃連忙跪地請安,聲音止不住的害怕。
燕翎風沒有說話,沒有讓她起來,他給太后請安之後,便‘溫柔’的對華妃說道:“華妃原來在母后這裡,害的朕好找,華妃陪母后這麼久了,來陪陪朕可好?”
曖昧的話使華妃一陣驚奇。難道皇上不知道那件事?她擡頭看着燕翎風‘溫柔’的眼神,情不自禁的融化了。
她忘了自己所做過的事,更不知皇上是多麼厲害的角色。
燕翎風不想和太后撕破臉,畢竟現在還不到時候,若他要是強行帶走華妃,太后定會出面阻攔,到時候免不了一場口舌,爲了這麼一個賤女人實在犯不上。
只能先哄的華妃離開這裡,在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