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哲文淡笑搖頭,“不是,是我在林子裡採藥,聽到小白貂的哀號聲,還以爲是文清出了事,卻看到你暈倒在那裡。小白貂正和一個沒頭的蠱人拼鬥。那天你在回宮路上我見過你,知道你是文清的太子妃,就把你帶到這裡來救治。”
“那怪物如何了?”看木哲文那平靜的樣子,可見對蠱人這種東西並不稀奇。
“我用藥粉殺死了大部分蠱蟲,要有一段時間剩下的蠱蟲才能繁殖到足夠支撐他運動。”
木九久點頭,眸光中的冷意淡了少許,抿了抿蒼白的嘴脣,問道:“你給蘇文清送信了?”
木哲文道:“沒有,這裡是我靜心製藥的地方,與世隔絕,只有兩個老僕和我在此,沒有多餘的人手,小白貂那畜生又不聽我的話了,只黏在你身上不離開。”
說到這裡木哲文對着雪球無奈苦笑,“我打算等你醒了,病情穩定了再回城給文清送信。不過,如果他尋到林子裡肯定會找到這裡的,這裡離你暈倒的地方很近。”
木九久清冷的臉上露出個感激的微笑,“謝謝你!”
木哲文溫和道:“這是大夫應該做的,你現在不要多思多慮,還是在這裡養胎要緊,若不是小白貂感覺到我在附近,哀號求救,你這次真是危險了。”
木九久淡笑,將雪球重新抱到懷裡,雪球高興的往她懷裡拱了拱。
木哲文站起身,囑咐了幾句話,出了房間。
木九久確實是累了,重新躺下,闔眼養神,撫摸着小腹,脣角微微揚起。
迷迷糊糊中聽得有腳步聲漸行漸近,憑着敏銳的聽覺,她能感覺到應該是兩人以上,緩緩睜開眼,凝神靜聽。
只聽蘇文清的聲音傳來:“那她現在如何了?好些了嗎?”
木哲文道:“孩子保住了,但要臥牀養胎,怎麼也得十天半月的才能康復。”
蘇文清道:“如今西邵和南月局勢緊張,父皇一直在打九久的主意,我那府裡也不平靜,還是讓她在此養傷比較安全。”
木九久從他的聲音裡聽出了懊惱和心疼。
只聽他嘆息一聲繼續道:“這次成親也非她所願,我會給她足夠的時間,她會對我動心動情的。”
腳步聲很快到了門前,門被輕輕打開。
蘇文清放緩了腳步,走了進來,看到牀上的木九久睜着眼睛,正盯着他看,神色複雜的笑了笑。
看到她面色蒼白、嘴脣毫無血色,連眼神裡的光亮也黯淡了不少。那個嬉笑怒罵、生氣勃勃的木九久竟然如此的脆弱無力。
他鼻子一酸,眼眶紅了,走過去,坐在她牀邊,霸道的握住她的手不放,生怕這一鬆手,又換來她生死難料的後果。
“兩次讓你傷在靈川手裡,是我的不是!”他略帶懲罰的剜了一眼有些心虛的雪球。
雪球當即縮了脖子,跳起來從窗戶縫裡逃走了。
木九久低低的問:“你不怪我?”想抽回手,卻被蘇文清抓的更緊。
蘇文清握緊了她的手,俄而一聲輕嘆:“你若是乖乖和我成親,那就不是你了。”說到這兒,他輕哼一聲,“便是你這樣的脾氣,除了我還有誰瞭解你,願意遷就你呢?”
連雲沐風都不知道、不理解她心裡所思所想不是嗎?
她蒼白無力的笑了笑,“看你面色蒼白,眼底青黑,兩眼無神,想必昨晚很瘋狂吧?這女子和男子滋味有什麼不同?”
蘇文清臉色一黑,也不惱,苦笑道:“有力氣罵人,就說明沒事了?”
他仔細的審視着她,見她平靜淡然,對他沒有嫌惡的神情,這才鬆了口氣,正兒八經的問道,“好些了嗎?”
木九久微微點頭,笑的微涼,“這次多虧了雪球和木哲文,不然我要一屍兩命了。”
蘇文清斂眸,自責而又羞愧,轉了話茬子道:“我接近你父親完全是爲了師傅,三年前老福王去世前才告訴他,他不是老福王的親生兒子,是老福王在西北邊境的一個亂葬崗救回來的孩子,派人多方查探都沒有結果,畢竟四十多年了。我被那些人逼婚、逼子嗣、逼着管理朝政,逼煩了就出去散心嘍,偶然的機會見到了你父親,見他長的和我師傅一模一樣,就假裝落難,入了他的軍隊做了軍醫。”
“老福王?那他現在是郡王?”果然身份尊貴。
“不!他是現任福王,不過老福王掌握西邵四分之三的軍權,而他卻癡迷醫術和蠱術,不喜權利爭鬥,現在看似是個富貴閒王,但老福王的私兵和舊部都效忠於他,只要他振臂一揮,他仍然是這西邵的兵王。”
有靈川爲先例,木九久對蠱蟲打心眼裡厭惡,不由得蹙起了秀眉。
蘇文清知道她的心思,笑道:“我師傅可不是喜歡蠱毒害人,他善於解蠱。”
“你這徒弟怎麼不會解蠱?我看你對靈川一點辦法也沒有。”木九久哪壺不開提哪壺。
蘇文清慚愧而尷尬的笑道:“我只學了他的武功,醫術、蠱術如你所見,只學了個皮毛。”
木九久翻了個白眼,道:“你的意思是他收了個不着調的徒弟?”恐怕拜他爲師也是看上福王的兵權了吧?
蘇文清何等聰明,見她轉眼珠就知道她想什麼,笑道:“我們完全是因性情相投才結了師徒緣分的!”
木九久涼涼的道:“那就是你師徒二人都不着調嘍?”
蘇文清哈哈哈大笑,拍着她的手道:“你啊!真是牙尖嘴利!”
木九久趁機把手抽回來,放到被子裡。
蘇文清手裡一空,笑容微僵,用手摸了一下鼻子道:“福王會離開一段時間,你安心在這裡養胎,這裡很安全。現在多方人馬都在找你,包括想要你命的人和想利用你威脅雲沐風的人。爲了你的安全,我也會盡量少來看你。”
還是不要把南月京城的情況告訴她,不然以她的性子,就是爲了沈夫人,也必定會趕回去的。
木九久看他神色微恙,料想有事情發生,但她怎麼也沒想到此時的錦城已經人心惶惶、民不聊生,百姓已經死了大半,皇親貴胄也每天都有人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