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勉強夠了。那個七丫頭,起來吧。你太爺爺我老眼昏花了,有時候看不到人,你何必傻愣愣地站着,自個兒找個地方坐下就是。”顧仁毅知道暮君邪是在給自己找臺階下,立刻見杆就爬,對着顧傾城,一陣貶低,死活不承認是自己的錯誤。
“是,太爺爺,我知道了,下回一定自己找位置坐下。”顧傾城無奈地撇了撇嘴,心想人家畢竟是老人家,尊老愛幼是美德,自己還是別跟顧仁毅計較了。
聽到顧傾城的話,顧仁毅噎了一下,面上稍稍有些尷尬,可這些尷尬一縱即逝,他乾咳了兩聲,又理所當然地道:“行了,言歸正傳。你爺爺讓你來本家,想必已經和你說清楚了緣由。對於此事,你怎麼看?”
“我怎麼看不重要,重要的是,太爺爺您不是已經打算反擊了嗎?”顧傾城不答反問,就算她有話說,現在也不是時候,過去的事情,再糾結都沒有用,目前要做的就是,擺脫困局。
聞言,顧仁毅詫異地看向顧傾城,似乎沒想到顧傾城會這樣說,便問道:“那你可有什麼法子?”
“沒什麼法子,只是想以牙還牙,以眼還眼。”顧傾城露出一抹小狐狸般狡黠地笑意。
那秦家不就是仗着自己有個初級煉藥師嗎?她也是初級煉藥師,兩者相比,還不知道誰輸誰贏呢!
這種以牙還牙的算賬方式,她最喜歡了!秦家那個老東西,想要殺她,那她就先毀了秦家!
看到顧傾城一臉狡詐的笑意,暮君邪就知道顧傾城已經有了想法,沒有等顧仁毅開口,便說道:“老家主,看樣子阿七已經有了好辦法,這件事你就交給她,讓她來辦吧。”
“也好,這件事就交給你了。正好也讓我看看延庭那個臭小子,能教出什麼樣的孫女。”
顧傾城擡起頭,詫異地看向顧仁毅,她沒想到顧仁毅竟這麼聽暮君邪的話,甚至她從裡面嗅到了,言聽計從的味道。
暮君邪……和顧家有什麼關係?
這邊,顧傾城還在思索這件事裡的隱秘,那邊顧仁毅卻站了起來,慢吞吞地道:“好了,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七丫頭,你回去休息休息,晚上來書房,我想聽聽你的辦法。”
說完,顧仁毅便向大廳外走去,雖然已經年近九十,但顧仁毅的身體相當硬朗,也沒有駝背、腳步蹣跚的情況出現,略帶挺直的脊背,帶着無人能夠形容的威壓和堅毅,彷彿他在,就能撐起顧家的一片天。
“喂,你怎麼又跟來了?還有,你和顧家的這個老太爺,有什麼關係,他居然這麼聽你的話?”走在前往小院的路上,顧傾城看着走在身旁的暮君邪,問道。
她怎麼也沒弄明白,顧仁毅爲什麼會讓暮君邪送自己去小院休息,更沒弄明白暮君邪怎麼會對顧家本家這麼瞭解?竟都到了可以給她帶路的地步,這要對顧家大大小小的角落了若指掌才行啊!
“我說了,這是責任。而我和你太爺爺的關係,你還是自己去問他吧。”暮君邪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握在袖口上,放在身前,閒庭信步地帶着顧傾城往小院去,對顧傾城的問題,避重就輕的回答着。
顯然,這種幾近敷衍的回答,顧傾城很不滿意,停下腳步,略帶不虞地問道:“暮君邪,好歹你給過我蒼龍令,我也救過你一命,咱倆也算是朋友了,可你爲什麼要和帝滄溟同流合污,打那
個破賭約?”
“這個賭約,我心甘情願。”暮君邪同樣停下腳步,轉過身看向顧傾城,一字一頓地道:“保護你,是賭約帶來的責任,但是我無怨無悔。”
“……”
顧傾城聞言,忍不住扶額興嘆,大哥,好歹你也是威震一方的暗夜神殿的尊上,至於說出這麼‘感性’的話嗎?
就在顧傾城心裡無限吐槽的時候,對面的暮君邪,忽然神色一變,鮮紅如火的血液,自嘴角溢出,而且越來越多。
“你怎麼了?是不是舊傷復發了?”出於醫生的本能,顧傾城快速走上前,扶住暮君邪,替他把脈。
可是暮君邪的脈象,顯得很虛弱,甚至比之前,她救下重傷的他時,還要虛弱幾分。
看到顧傾城蹙起的眉頭,暮君邪淺淺地彎了一下嘴角,輕聲笑道:“阿七,原來你也會擔心我啊……”
“廢話!”在她心裡,暮君邪一直算的是是朋友,她顧傾城像是那種不顧朋友之誼,見死不救地人嗎?
顧傾城翻了個白眼,惡聲惡氣地道:“說吧,你這身體是怎麼搞得,脈象竟然比受傷的時候還虛弱,這些天你都沒有調養嗎?”
“不是沒有調養,而是傷了本源,一時半刻補不回來,加上你不讓我跟着你,又一路不停的趕往這裡,我只好強行提着靈力,硬撐着暗中跟着你,這身子自然越來越不好。”
聽到暮君邪的解釋,顧傾城無語了,按捺住想要扔下他不管的心情,道:“你的意思,是怪我咯?”這什麼邏輯,她不是早就說過,不要跟着她了嗎?
你自己願意跟着,轉過頭還怨我?有木有搞錯?
“咳咳……我……”暮君邪一陣乾咳,血液也隨之越來越多,幾乎止不住了,臉色也在瞬間蒼白,血色全無。
顧傾城擔心他是內傷未愈,現在有內臟出血的可能,不敢再多耽擱,照着暮君邪的指揮,兩人來到了顧仁毅安排給顧傾城的小院。
唯恐暮君邪的情況越來越差,顧傾城徑自將暮君邪扶到了房間裡的牀上,用金針封了暮君邪身上的幾處大穴,片刻後,金針起效,才總算止住了血。
“得,我看這件事,確實是我做的不對,要不然老天爺也不會懲罰我,讓我照顧你。”顧傾城無奈的搖頭,“算了,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去配點丹藥和湯藥,雙管齊下,總能好得快些。”
說完,顧傾城便走了出去,而暮君邪躺在牀上,嘴角邊已經沒有鮮血流出,可雙脣依舊泛着妖豔的紅,望着顧傾城的背影,他好像陷入了沉思,神情有些莫名。
對於這一幕,顧傾城當然無從得知。
徑自來到小院中,拿出了自己私藏在乾坤袋中熬藥的爐子、藥材和藥盅,顧傾城開始調配湯藥。
中藥是顧傾城最拿手的,不一會兒便調配出了止血補元的藥物,至於化瘀的藥物,先期不能使用,暮君邪現在是內出血,陡然用化瘀的藥物,說不定會適得其反。
這樣一想,顧傾城便拿掉了化瘀的藥物,單獨開出來的藥材,只作止血補元之用。
記得每個小院,都有自己配備的小廚房,顧傾城很快就找到了小廚房,隨便搬了一個細小的木炭,正打算熬藥,卻見富貴叔帶着兩個看上去十七八歲的丫環打扮的少女,快步走到了自己面前。
“七小姐,這是老夫人
讓配給你的丫環,這個是湘繡,另一個是春瑩。老夫人本來說,是給你配四個普通丫環,兩個大丫環,和一個老媽子,但老太爺說了,你是分家的人,將來指不定還要回分家,配這麼多人也沒用,身邊只要有人服侍就行,這便讓我帶了湘繡和春瑩來。七小姐,你就勉強湊合湊合吧。”富貴叔一邊介紹着兩個少女,一邊對顧傾城和藹的解釋着。
“有勞富貴叔了,既然這樣,那就讓她們倆留下吧,你回去的時候,代我向老太爺道個謝,就說他的好意,傾城明白了。”對於有木有人照顧,顧傾城不是很在意,也並不熱衷一定要用丫環,她有手有腳,什麼事都可以自己來,也無所謂人多人少。
只不過,顧仁毅反駁了老夫人,也就是她太奶奶的話,這裡頭倒是大有深意。
在各大世家中,有森嚴如鐵的規定,在外頭的大事上,當家的家主說了算,在後宅內務上,則由當家主母管理,即便是家主也不得摻合,久而久之,這後宅就是女人的天下了,家主甚少理會,無傷大雅、無關緊要的內務,都是由主母一手承包。
然而,給她指派丫環這種小事,原本只要主母發了話就行,可顧仁毅卻突然插一槓子,駁了老夫人的話,直接送了倆小丫環,到她的小院來,其中肯定大有文章。
尤其是,顧仁毅這個看上去要強了一輩子的老人精,怎麼看也不像是會管後宅內務,這種雞皮蒜毛,芝麻大的小事情的人。
說是一時心血來潮,或者說是考慮到她將來要回顧家,顧傾城卻是不信的。一個老人精,當家家主,會在乎幾個丫環?向來不理這些瑣事的家主,爲了不給她多指派幾個下人,主動跳出來,反駁了老夫人的話,不給老夫人留面子,也要撤掉安排給她的下人?
看來,這次來顧家,水深的很!
顧傾城暗自點了點頭,富貴叔見她沒有露出不滿意或生氣的神情,便笑呵呵的告了辭,回老太爺那裡覆命去了。
“湘繡和春瑩是吧,我這裡呢,已經打掃乾淨了,沒有你們的事了,你們去休息一下,順便將你們住的房間,整理出來就好。”顧傾城不想將熬藥的事情假手於人,也不想讓外人知道她這堪稱怪異的醫術,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紛爭。
再者,這兩個小丫環,是不是跟她一條心,還是老太爺派過來的臥底,都有待驗證。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這有別於靈幻大陸上丹藥的湯藥,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是,奴婢等告退。”湘繡和春瑩互視一眼,多多少少流露出了一些別樣的情緒,但還是乖乖的應了一聲是,便退下了。
看到湘繡和春瑩向一旁的耳房走去,顧傾城才暗暗的記下兩人的特徵,和不尋常的表現。
湘繡看上去略微年長,十七八歲的年紀,比她大了個兩三歲,身材豐腴,面容白淨,皮膚細嫩,一看就知道不是伺候人的主兒,顧傾城猜想她以前在顧家最少也是個主子的貼身丫環,不必做苦力活的那種。
而春瑩皮膚較黑,雙手粗糙,老皮較多,應該是個練家子,自身實力不下大靈士級別,至於到底多少,顧傾城也沒看出來,因爲春瑩的胸前也沒有標誌,想來是顧仁毅叫她過來的時候,特意屏蔽了她的實力,爲的就是不讓外人看出來。
而顧仁毅要防備的‘外人’,自然就是她這個剛從低等分家過來的入侵分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