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顧傾城和暮君邪、明長風還沒來得及走出練武場,靠近練武場出口的地方,忽然涌起一陣騷動。
顧傾城、暮君邪兩人極有默契地同時停下腳步,等待着帶起騷動的人,走進來。
該不會又是六長老那一夥的人吧?顧傾城揚起小臉,和暮君邪無聲的交流着。
暮君邪笑着搖了搖頭,用力捏了捏她的手,表示安慰,低聲道:“放心吧,不會的。”
“就算是又怎麼地?我又不怕,來一個來兩個都一樣。”反正有暮君邪在,都不用她出手,還可以免費看戲,何樂而不爲?
顧傾城狡猾的笑着,開始期待來人是過來幫助六長老的。
可是,不一會兒之後,顧傾城久失望了,因爲來的人是……她的太爺爺,顧仁毅。
“七丫頭,我就知道你在這,正好,我有事找你。”顧仁毅帶着富貴叔,徑直來到了顧傾城面前,先對暮君邪點了點頭,又對着顧傾城道。
“什麼事情啊,需要太爺爺你親自來練武場找我?”應該不會是丹藥的問題啊!顧傾城對自己煉製的丹藥還是有信心的。不過,她猜想,能夠讓顧仁毅親自來找她的,一定是與丹藥有關。
“那批丹藥已經上了鋪子,賣得很好,只是顧家沒有煉藥師,坐不住鎮。我來找你,就是想把藥鋪給你,由你掌管顧家所有丹藥生意,你看如何?”果不其然,顧仁毅找到顧傾城就是因爲丹藥的問題。
通常情況下,各大世家的藥鋪子,都有煉藥師坐鎮,而顧家施以靈師爲名,被稱爲第一大靈師世家,數千年來,顧家有無數的靈師和武師、煉器師,就是沒有煉藥師。
今天一早,顧仁毅就去了藥鋪,在那看了半天,顧傾城煉製的丹藥,因爲價格比秦家較低,所以賣得很好,但秦家藥鋪裡,有煉藥師坐鎮,還是招攬了不少客人,這讓顧仁毅大爲光火,這纔想起了身爲煉藥師的顧傾城,主動找上來。
聞言,顧家衆人已經瘋了,老太爺話裡有兩個意思,一是證實了顧傾城是煉藥師,二是竟然要把顧家經濟主要來源的藥鋪讓顧傾城這個分家子弟來掌管。
所有人都沒想到顧傾城居然是顧家有史以來第一位煉藥師,更沒想到老太爺因此就要將藥鋪交給顧傾城,所有人都覺得這個決定太瘋狂了!
然而,當事人顧傾城卻沒有他們激動,聽到顧仁毅的話,顧傾城只是淡淡地一笑,反問道:“太爺爺,我可是分家的人,你確定讓我這個分家的子弟,掌管藥鋪的生意?”
對,就是!分家子弟不能掌管本家的生意!所有人心裡都吶喊着這一句,心想顧傾城還算識趣兒,有自知之明,知道她不過是個小小的分家子弟。
“無妨,將分家搬來本家就是了。”顧仁毅擺擺手,不甚在意。顧延庭是他兒子,父子多年不見,他也想念,如今正好,趁着這件事,招顧延庭回來,讓顧傾城安安心心呆在本家,一舉兩得。
顧仁毅此話一出,顧家所有人如遭雷擊,再度愣在了原地,久久回不過神來。
“那好,我先謝過太爺爺了。”顧傾城笑着答應下來,她一直以來的想法就是,將分家拉回了本家,分家可以享用本家的資源,縮小兩者間的差距,再者顧延庭心中唯一的心願,就是回到本家,不爲別的,只爲子孫後代。
當初,因爲顧延庭一人之過,他那一房都被本家逐去了東離國,雖然這些年
也過得富裕,但東離國的修煉資源少,他能夠提供的培養也少,便一直想着讓後代回本家來。
顧傾城知道他的心思,當然要趁機將分家喚回本家來。
所謂的掌管藥鋪與否,說白了,皆是顧傾城和顧仁毅兩人心裡的算計,對於藥鋪,顧傾城勢在必得,而分家迴歸,對她來說,就是一箭雙鵰。
這筆賬算到底,她不虧,顧仁毅自然也不虧,真真切切的雙贏局面。
圍觀的衆人,看到這裡,他們要是還看不明白,那真就是白在本家呆了這麼多年,看到顧仁毅真的將藥鋪的印鑑和鑰匙給了顧傾城,他們差點紛紛吐血陣亡。
可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份上,家主的話,他們這些小和旁系子弟又不能反對,即使反對了也沒用。
所以,他們個個都伸長了脖子,望着顧仁毅的身後,練武場的入口,希望來個家族中的長老,改變顧仁毅的決定,可顧仁毅根本不打無把握的仗,來之前他已經和長老們通了氣,得知顧傾城是煉藥師,那些長老早就沒了反對的聲音,也不可能現在出現在練武場中,公然反對顧仁毅。
就這樣,顧傾城搖身一變,成了掌管藥鋪的本家子弟,和顧仁毅打了聲招呼,在暮君邪和明長風的陪同下,便前往藥鋪,看看情況。
坐着顧家派出的家主才能坐的高規格獸車,三頭疾風狼拉着馬車快而穩健地穿梭在街道中。
顧傾城坐在車中錦榻上,歪着頭,素手撩開了馬車一旁小窗口上的簾子,表面上是在看外面的風景,實際上目光卻一直停留在自己的手上。
望着紋路清晰的手掌,掌心中似乎還有着暮君邪的溫度,顧傾城眯着眼,怔怔出神,面上神色莫名,看不出在想什麼。
暮君邪與顧傾城同坐在一條錦榻上,明長風則坐在旁邊,看到顧傾城一直不說話,明長風故意沒話找話說:“表妹,你覺得帝都怎麼樣?這街道,比東離國國都好看多了吧?”
可是,顧傾城並沒有回答明長風的話,一時間,馬車裡透着詭異的安靜。
明長風好不尷尬,訕訕地一笑,正打算自己給自己圓場。卻聽到顧傾城低低的聲音響起:“暮君邪,你到底是誰?和帝滄溟有什麼關係?”
“阿七,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我當然就是我,也是暗夜神殿的尊上,至於帝滄溟,我和他要有關係,也只是看不順眼的關係。”暮君邪微微蹙眉,嘴裡雖然應答着,可話裡卻沒有一句是正面回答。
顧傾城忽然轉過身來,瞳孔驟然眯起來,帶着審度的目光,小臉陰沉着,一字一句地道:“我再問你一遍,你到底是誰?”
“阿七以爲我是誰?”暮君邪笑了起來,揉了揉顧傾城的髮絲,輕聲慢語地道:“我是暮君邪,暗夜神殿的魔尊,阿七莫不是忘了?”
“是啊,你是暮君邪。我從來都沒忘,也不敢忘。”顧傾城揮掉了暮君邪作亂的手掌,嘴角漫出一抹自嘲的笑,苦澀的如同五六月份的柿子,澀的發苦,澀的讓人難受,可那麼笑意卻稍縱即逝,速度之快彷彿是外人眼花了一般。
下一秒,她卻笑了起來,笑得燦爛如花:“暮君邪,你記住一句話,我這個人沒有別的優點,但是,唯獨一點,我很自信。那就是,我最討厭別人騙我,無論緣由,無論哪種欺騙。”
哪怕是善意的謊言,那也是一種欺騙,她不允許別人打着爲了她好的旗幟,反過來狠
狠傷害她。
“阿七……”
“到了,下車吧。”暮君邪剛想說話,馬車卻正好停了下來,顧傾城淡淡地丟下五個字,轉身跳下了馬車,徑自向藥鋪走去。
望着顧傾城纖細的背影,暮君邪神色莫名,坐在馬上中好半晌。
明長風見狀,上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沒皮沒臉地笑道:“我說,尊上啊,都到了地方,你還不下馬車,在發什麼呆呢?”
“拿開你的手。”暮君邪沉着臉,低聲呵斥道。語氣中冷意,讓明長風嚇了一跳,沒等他再說話,暮君邪已然下了馬車。
許是他們來之前,顧仁毅已經和藥鋪裡的人打好了招呼,顧傾城一走到藥鋪前,兩個五十多歲的老者,帶着七八個二十多歲的青年,迎了上來。
“請問,您可就是即將接管藥鋪的七小姐?”一名鶴髮雞皮,圓臉塌鼻樑,裝扮卻異常乾淨的老者對着顧傾城作了個揖,不卑不亢不巴結地道。
顧傾城淡然一笑,點點頭:“正是,我便是顧傾城。”
“我是藥鋪的掌櫃,莫千秋,他們都喚我莫老。今兒老太爺說了,您會接管藥鋪,讓我等好好輔佐小姐,以後若有什麼事,小姐吩咐便是,我等必定遵從,不敢有違。”莫老嘴上說着不敢有違,顧傾城卻從他那雙只比針眼大了一點點的眼睛裡,看出了不屑和嘲諷。
“那就有勞了,還請莫老前面帶路,引我去看看藥鋪裡的情況。”顧傾城一直笑着,即使看到了莫老的不敬,但依舊面不改色。
她這個年齡,在莫老看來,就是一個剛回爬的小孩,卻想跑一般可笑。說白了,莫老看不起她,就是因爲她年齡太小,又是一個分家出來的女人,論資排輩,怎麼也輪不到她來張光藥鋪。
可是顧仁毅已經派她來了,他多少都要給顧仁毅一點面子,只好帶着人來迎接她。倘若今天顧仁毅是讓莫老他自己掌管藥鋪,他絕對一百個高興。
倚老賣老,一向如此。
可接下來的情況,卻一再挑戰着顧傾城的底線。
先是莫老帶她進藥鋪,卻不介紹任何有關藥鋪的信息,徑自帶她進了掌櫃休息的後房,無形中將顧傾城和藥鋪隔離開來。
顧傾城也不說話,徑自出了後房,來到前面的店鋪中,自顧自的看着,可莫老卻像個幽魂似的,緊跟不放。
對此,顧傾城也權當看不見,拿起了一株水系藥材,在鼻子下聞了聞,莫老卻一下子從她手裡將藥材搶走了,還埋怨道:“七小姐,這些藥材都有自己的藥性,你不要亂動呀!”言下之意,就是你不懂,會毀了藥材的藥性。
“莫老,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以爲我一個家主派過來掌管藥鋪的人,還沒有你這個沒有半點煉藥基礎的老人,懂得多?”有一句話,怎麼說來着,對了,就是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對於一再挑戰自己底線的人,顧傾城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讓他自動閉嘴。
“哼,誰知道家主是不是被你蠱惑了?”聽到顧傾城的話,莫老也不在乎撕破臉的問題,直接當衆啐了一句,渾然不當顧傾城算一回事,想要當衆給顧傾城一個下馬威。
“我尊你一聲莫老,是看在你爲藥鋪打理多年的份上,但是你不要給我倚老賣老,我一來,你就想乘勢打壓我。”顧傾城冷笑着,低聲而冰冷地道。
敢欺負她顧傾城的人,還沒出生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