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爲終於熬過了書簡上所述的錐心之痛,可沒想到不過數息間,那種疼痛竟然再次出現,從小腿的肌膚蔓延到全身的肌膚。
額頭冷汗涔涔,若不是她咬破嘴脣提醒自己這時候一定不能暈過去,否則重新煉還得再痛幾次的話,她恐怕已經暈厥過去。
若說前半年時間眨眼即逝,那麼現在的每一刻都讓她覺得時間被拉長了無數倍,苦不堪言。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那如影隨形的徹骨之痛終於再次消失,顧傾趴在地上趕緊大口大口呼吸,調整好自己的狀態準備迎接下一次疼痛來襲。
果然,不過半刻鐘的時間,疼痛再次排山倒海襲來,比此前兩次都要猛烈和劇痛。即便顧傾還算心性堅韌,這一次她也沒能忍住痛苦,一張白嫩白皙的臉早已經皺成一團,尖叫聲從她嘴裡漫溢而出。
啊!
她渾身如篩糠一般急速抖動,嘴脣哆嗦,牙齒相碰“咯咯”作響。
她的意思已經開始渙散,臨快要崩潰之時,她還自嘲自己自詡耐性不錯,沒想到這點痛苦都經受不住。
可下一刻,她身上的痛意似乎減輕了不少,身邊突然多了一些暖暖的感覺。她艱難地撐開眼皮,朝旁邊看了一眼,卻是裴黯沉着臉一臉嚴肅地盯着她。手臂正搭在她的後背,似乎在幫助她。
顧傾的意思逐漸迴歸,卻沒有多餘的精力和裴黯說話,她立即收斂心神,趁自己沒有昏厥,忍受着常人無法忍受的痛苦,繼續引導靈氣一遍遍沖刷她的每一寸肌膚。
那如鈍刀子一點點割肉的鈍痛緩緩減輕,顧傾也察覺到自己的外在的皮膚散發着一種瑩潤的光澤,和此前不同,在這種瑩潤白皙下彷彿蘊藏了無窮的力量。
終於成功了!
顧傾嘴角的笑容還未揚起來,背後的手突然抽離,旁邊也響起裴黯隱含怒意的聲音,“顧傾,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今日若非我在你身邊,你自會爆體而亡。”
顧傾眸光閃了一閃,她承認自己的確有些着急,但任何高階功法都有風險性,除非她永遠不煉,否則這種局面她始終要面對的。
她緩緩擡起眼眸,盯着裴黯有些氣急敗壞的臉,“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如果我不這麼做,我永遠無法強大起來,只會被別人牽着鼻子走。”
裴黯看着她鎮定的面孔,眸光突然閃爍了一下,沒錯,換做任何人,哪怕是他自己,這種事情都是十分正常的。沒人會錯過這樣的機會,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
可剛剛那一剎那,他看到顧傾差點被功法反噬,心口彷彿被人緊緊扼住,讓他無法呼吸,以至於纔會說出剛剛那樣不經思考的話。
他緩緩垂下眼眸,心中有些詫異,他對顧傾有些在意沒錯,但他從沒想到對方會在某一刻完全左右他的思緒,讓他無法冷靜思考。
顧傾見他突然安靜下來,臉色也有些奇異,便沒出聲打攪對方,按照“脫骨術”上煉成之後的溫養之法,
開始一遍遍溫養自己的皮膚。
在顧傾閉上眼睛不久,裴黯的眼神也落到了她身上,那神秘幽深的眼眸中彷彿有什麼東西在逐漸清晰。
裴黯盯着顧傾,明白這個時而狡黠、時而冷靜、時而狠辣、時而真摯的女子在自己心中已經佔有不輕的地位。以往,他不容許自己有這樣的弱點存在,可現在這個弱點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形成。他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殺了她讓自己永遠沒有弱點,要麼……就將她永遠留在自己身邊!
他盯着顧傾那張吞服易形丹後十分平凡的臉,眯了眯眼,幽深的眼中有光芒一閃而過,彷彿是他做出了什麼決定。
顧傾按照書簡上記載的功法溫養了兩遍肌膚後,緩緩睜開眼睛,嘴角不自覺地上揚,此時,她雖然未與人交手,但卻能夠感受到自己身體的強悍,她毫不懷疑,自己的身體就算毫無防禦也能抗下金丹修士的大部分攻擊。
轉眸看向裴黯,對方卻已經盤坐在地,繼續修行。
她算了算時間,離裴黯所說的一年之期還有三月時間,此前三月都在修習脫骨術,體內充沛的靈氣也逐漸被身體吸收接納,她完全可以再次吞服靈液,讓身體趨於無限飽和。
雖然她不清楚究竟有沒有她這樣的情況發生,但她相信自己在基礎階段,體內能蘊含的靈氣越多,對自己將來的發展一定會越好。
最後三月時間也一晃而過,當顧傾再睜開眼睛時,體內的靈氣已經到達了某種臨界點,彷彿再多一分就無法容納,她果斷地放棄繼續吸收靈氣,看看身體能否繼續吸收。如果還能的話,那麼她會繼續吞服靈氣,直到身體裡再也容不下一分一毫,她纔開始衝擊金丹期。
寒冽的風如刀般刮過,顧傾彷彿能感受到那割裂皮膚的痛楚,但這一刻她不再將靈氣釋放護體,讓那些凜冽的寒風颳到自己身上。
她做好的萬全的準備,可在風雪落到她肌膚上時,她還是吃驚地微微瞪了一下眼睛。這些風雪根本不是普通的風雪,若是有凡人在此,恐怕早被凍成冰棍,就算還未凍成冰棍,也絕對受不了那風雪割面的痛苦。
但此時此刻,她未用靈氣防禦,風雪落到身上就像被親吻了一下,輕輕的,柔柔的,一點痛覺都無。
顧傾臉上的笑容拉扯開來,邁開腳步一步步向前走去。
她真不敢想象,脫骨術第一層便能讓她身體防禦堪比靈寶,若將來煉到第二重、第三重會是什麼模樣。
“不錯,如今你也算是有了自保之力。”身後傳來裴黯的聲音。
顧傾回頭,看着裴黯一身黑衣,依舊是那張平凡得沒有任何特點的臉,偏偏卻讓他散發着一種神秘的氣息,即便頂着這麼一張臉,他走到哪裡卻彷彿都能成爲焦點,會讓人在人羣中第一眼發現他的存在。
顧傾也很高興,裴黯說得沒錯,以她如今的身體強悍程度,加上渾天珠和造化石,哪怕是對上金丹高階修士,她都有一拼之力。元嬰修士雖
然有,卻不常有,到了元嬰這一步,大部分修士都不會輕易露面,不是在閉關就是在人煙稀少的各種秘境中尋找更進一步的機緣,她應該不會運氣那麼好撞上去,還恰好觸碰對方黴頭。
如此說來,她煉好脫骨術便真正有了自保的本錢,攻防皆備。
“你體內的靈氣厚度不弱,又煉成了脫骨術,如此,你便跟我繼續往前吧。”裴黯說完,便雙手負在身後,邁步前行。
顧傾盯着他緩緩前行的背影,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裴黯的意思是此前他根本沒打算帶上自己?
彷彿猜到顧傾在想什麼,裴黯沒有回頭,聲音卻從前面傳來,“這個地方不是普通修士能來的,你就算跟我往前,也無法去到嘴中心的位置。”
顧傾沒有吭聲,她的目的和裴黯本就不同,這地方根本就在她預料之外,她不管能走到哪裡,只要能避開外面的銀髮男子就行。
想到那銀髮男子,顧傾加快速度走了幾步,“對了,饕餮和金烏去什麼地方了?”
裴黯側頭看她一眼,“別擔心,這地方並非人人都能找到,饕餮和金烏便沒這種緣分,他們在外面等着我們。”
“嗯,還有那銀髮男子是什麼身份?”
“你很關心他?”裴黯莫名有些不悅,因爲那朝陽門的少主容貌不俗,雖然比不上雲天,但也差不了太多。
顧傾有些好笑裴黯的反應,“他一直追殺我,你說我能不關心嗎?”
裴黯聽到這個答案,滿意地點了點頭,“他是朝陽門的少主洛天風,是上界年輕一輩的翹楚人物,他來到這裡應該是衝你手中的東西來的,只是恰好遇見了我,想要一石二鳥。”
“我手中的到底是什麼東西,爲什麼會引起他這樣的人物不惜下界來,受到諸多限制?”顧傾皺眉,從目前的形勢來看,她手中的造化石定然名聲響亮,否則那朝陽門的少主洛天風不可能冒着巨大的風險下界。
顧傾想想自己如今樹立了這麼大的敵人,背脊就一片寒涼,一個洛天風就算了,他如今受到限制頂多能發揮金丹期的實力,但他後面站着的是上界的宗派朝陽門。
她一個小小的築基期修士怎麼去和上界的大派抗衡?
“你手中的東西值得任何一個宗派傾全派之力搶奪。”裴黯幽深的眼眸轉動,落到她身上。
“既然如此,你一開始就知道爲什麼沒搶?”這一直是她心中困惑的事情,裴黯幾乎是在她進入華清宮的時候就知道她身上藏着巨大的秘密,那時候她才進入仙途,想要踩死她得到她手中的東西簡直比碾死一隻螞蟻還要容易。可裴黯卻沒有這麼做,他究竟是看不上這造化石,還是有其他原因?
“你終於將這個問題問出來了,”裴黯輕輕一笑,他知道自己這個問題如果不讓顧傾滿意,那麼他們之間永遠無法做到真正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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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