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媽眼神有些躲閃,“顧姑娘,你在說什麼?”
顧傾踱着步子慢慢靠近,“你見過我娘,水含煙,所以在見到我對面的時候,你將我當成了她。”顧傾已經找到孃親的洞府,自然知道自己這張臉是繼承了誰,也就明白了第一次來滄瀾城城主府的時候,劉媽看到自己的反應是因爲什麼。
劉媽驀地擡起頭來,眼底有些驚愕,“你,你知道?”
顧傾微微一笑,衝劉媽點頭,“我看得出來你對我沒有惡意,你,認識我娘?”
可劉媽並沒有立即鬆口,很快就收斂了神色,垂下眸子,“不認識。”
“好吧,就當你不認識好了,你先告訴我雪衣被滄瀾城主藏在什麼地方?”若她沒找到自己母親的洞府,她肯定會想方設法逼問劉媽線索,但現在母親的洞府已經找到,她早在數十年前就已經去世,就算劉媽說了,也沒有用處。
心底有些淡淡的傷感,好不容易纔見到親母一面,卻只是一縷殘魂。而母親的遺言並不希望她去找父親,而且聽母親的意思,她並不是被父親期待的孩子。算了,就當她是孤兒,沒有親人,她現在也有了不少朋友。
劉媽搖頭,“顧姑娘,請你別難爲我,我不能給你指路的。”
顧傾目光在她身上一掃,“算了,看在你對我沒有惡意又認識我孃的份上,我自己找。”
說完,她就要飛身離開,後面的劉媽卻突然問道:“顧姑娘,你孃親……她還活着嗎?”
顧傾身形微微一頓,並未回頭,只留下一句,“孃親早在數十年前就已經仙逝。”
顧傾沒再理劉媽,神識覆蓋整個城主府,繼續尋找青衣姐弟的下落。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顧傾沒找到半點線索。很快地,陳金虎和葉三娘兩人也出現在顧傾面前,“妹子,這滄瀾城城主是否將人藏到了別處?”
按理說,在兩個金丹期修士和一位築基期修士尋找下,城主府內一切都無所遁形,但就是沒有青衣和青山的蹤影。
她面色微微一變,倏地轉身,“走,找不到就去問。”
她相信這點時間,也足夠裴黯收拾滄瀾,千萬得留下一口氣纔好,否則青衣兩姐弟的下落就很難找到了。
等三人再次來到城門口時,城門處早沒了裴黯和滄瀾的蹤跡。
顧傾側頭看了遠處一眼,便飛身而起,陳金虎和葉三娘也齊齊跟在身後。
等他們飛到附近的山脈時,才發現下面的山脈損毀嚴重,各種獸類四處奔逃。
“四處看看,應該就在這附近,”顧傾對葉三娘和陳金虎說着,神識快速掃視四周。
陳金虎率先發現,指着斜前方的山脈,“他們在那邊。”
顧傾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身形便快速掠向前方。
滄瀾束髮早已凌亂地散落下來,歪在地上,顯然受到了不輕的傷,但他一雙眼眸已經灼亮,“你,不是下界之人。”
作爲這個世界頂尖的存在,滄瀾是比普通修士瞭解
更多一些情況。
裴黯衣衫整潔,黑袍隨風飄蕩,他嘴角微微一揚,“沒想到還有幾分見識,可惜我不會因爲你有幾分見識就放過你。”
說話間,他手中的黑氣倏地飄散而出,正要對滄瀾做出最後一擊時,顧傾的身影突然出現在裴黯面前,擋住了他接下來的攻擊。
“煙兒……”滄瀾在她身後有些恍惚地喊着。
顧傾沒有理會,只盯着裴黯,裴黯猛然將攻擊落向一側,一大片的樹木隨即枯萎。他盯着顧傾,“你想讓我留他一條性命?”
顧傾看裴黯的模樣就知道他誤會了,連忙道:“別胡思亂想,我沒找到青衣姐弟的下落,只有問他才行,到時候隨便你想怎麼收拾他就怎麼收拾他。”
聽了顧傾這話,裴黯的臉色纔好轉過來。早在看到滄瀾眼底對顧傾的佔有慾時,他就沒打算放過此人。
顧傾見裴黯臉色緩和,這才轉身看向滄瀾,這個一城之主卻失去了往日的高高在上和霸氣強勢,委頓在地,眉眼間也顯出了一絲老態。
“煙兒,是你來了嗎?”他盯着顧傾的臉,眼神裡蘊滿了無盡的想念和愛意。
顧傾微微一愣,難道滄瀾真的喜歡自己的孃親。可隨即便搖了搖頭,若是他真喜歡自己的孃親,他爲何還要囚禁自己,想讓自己做替身?
“我娘已經仙逝,她永遠不可能來了。”顧傾的聲音沒有太多的波動,卻如一盆涼水從滄瀾頭頂兜頭落下。
他的眸中驟然清明起來,盯着顧傾,隱隱有些怒意,“你說什麼?”
顧傾卻沒有將剛剛的話再說一遍,而是道:“青衣姐弟你藏在了什麼地方?”
滄瀾並不回答,只盯着她,彷彿從咬着的牙齒中蹦出的字,“你剛剛說什麼,再說一遍。”
“我娘已經仙逝,我不是她,請你清醒一些。”顧傾面色不變,“青衣姐弟在哪兒,否則別怪我新仇舊賬一起算!”
裴黯見顧傾那模樣,真是恨不得殺了滄瀾,這才走到顧傾身邊,“你想讓他說,我有一百個法子讓他說出來,要不要試試看。”
顧傾只遲疑了那麼一秒,然後就盯着滄瀾道:“你自己想清楚,是自己說出來,還是我們用手段逼你說出來?”
可滄瀾已經陷入了魔障,嘴脣一開一合,嘰嘰咕咕地念叨着什麼。
顧傾對滄瀾並沒有什麼不忍,哪怕他喜歡過母親,但他竟然將自己當做替身囚禁起來,想必他對母親的愛也是自私的,也許就是換做母親,也會被他囚禁起來。
想到這裡,顧傾再不猶豫,衝裴黯點頭道:“好,你來讓他主動說出來吧。”
裴黯沒有遲疑,手指尖躥起一絲紫黑的火焰,那火焰彷彿有靈氣一般,“嗖”地一下,就沒入了滄瀾的頭頂。
原本正張嘴唸叨着什麼的滄瀾身體突然一僵,接着五官迅速扭曲起來,嘴裡如野獸一般嘶吼出聲,“啊!”
“說,青衣姐弟在什麼地方?說出來,你就能解除這種痛苦。”裴黯盯着抱頭打滾
兒的滄瀾,面色無波,嘴裡卻循循善誘。
滄瀾瞪大了眼睛,眼底一片猩紅,似乎陷入了瘋狂,“不,我不會說,我死也不會說,這樣煙兒纔會回來,纔會和我永遠在一起!”
“看來我下手還是輕了點。”裴黯雙眸中閃過一道深黑的光芒,擡起的手掌正要有所動作,突然一道聲音傳來,“顧姑娘,不要!”
顧傾回頭,卻看到練氣期的劉媽趁着飛行法寶跌跌撞撞地從天上落下來,一臉的着急。
顧傾沒有理她,轉回頭盯着滄瀾,“你不說的話,會死,你捨得修行了上百年換來的一切?”
滄瀾依舊沒有反應,只雙手捂着頭,似在忍受極大的痛楚。
裴黯也只被岔了一下,正要再次出手,“咚”地一聲,劉媽一下跪在了顧傾和裴黯身前,“顧姑娘,你不要傷害城主,城主當年可是你孃的救命恩人。”
顧傾身形微微一僵,臉色也變了變,“救命恩人?究竟怎麼回事?”
劉媽看了一眼似乎已經完全感知不到外界的滄瀾,擡眸看顧傾,“顧姑娘,你孃親當年被人追殺,若非遇上我們城主,恐怕當時就死了。”
顧傾真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麼大的變故,她對滄瀾的印象純粹因爲他對自己的所作所爲,所以即便知道他喜歡孃親也只覺得他是偏執地想要佔有,所以對他沒有一點好印象。
想到這裡,顧傾才知道自己恐怕誤解了很多東西,她彎了彎身,將劉媽扶起來,“劉媽,究竟是怎麼回事,你慢慢說。”
劉媽沒有順勢起來,而是道:“姑娘,你看在城主救過你孃的份上,先饒了他吧。”
顧傾見狀,看向一側目光莫名的裴黯,“既然這其中還有很多事情沒弄清楚,我們暫且饒過他,弄清楚再說吧。”
裴黯沒有多言,輕“嗯”了一聲,便見一團紫黑色的火焰從滄瀾頭頂鑽出來,瞬間沒入裴黯的掌心。
“謝謝你,裴黯。”顧傾突然輕聲說道。
裴黯見她那略帶幾分討好的小模樣,嘴角彎了彎,“那要想想怎麼謝我。”
顧傾明顯聽出裴黯的已有所指,臉色微微一紅,立即撇開頭,看向劉媽,“劉媽,你起來吧,給我說說當孃的事情。”
劉媽這才站起來,然後緩緩開口,“姑娘,其實你誤會城主了,城主當年救了你娘,也愛上了你娘,可惜你娘心裡早已經裝了一個人,再也容不下別人……”
聽到這裡,顧傾心頭也是一陣黯然,她孃親心中裝着的人是她那父親嗎?可聽孃的意思,父親似乎並不愛她。感情的事有時候真的強求不了,就像她曾經那麼喜歡雲天,也不斷努力地去靠近雲天,可到頭來,雲天卻從未轉眼多看她一眼。
興許,自己和孃親,和滄瀾城城主一樣,都是遲了一步。父親先愛上別人,孃親先愛上父親,而云天……則是先愛上了雲嫣。
可她比他們幸運,也比他們乾脆,所以才遇上了裴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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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