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盯着雲天,複雜的情緒在心中翻涌,雲天出現在這裡絕對不是偶然,難道也是像青木、青宜一樣來替華清宮清解決她這個叛徒的?
雲天沒有出聲,一步步走過來,周圍的一切都彷彿成了背景。
他的目光淡淡地略過顧傾,然後落向青木和青宜兩人。
“師弟,你快殺了這丫頭,這才金丹初期都如此厲害,等她成長起來會成爲我們華清宮很大的威脅。”青木咬着牙狠狠地瞪着顧傾,在他看來,既然長華師弟都出現了,顧傾就算再厲害也無法和長華師弟相比,所以她的命已經捏在他們華清宮的手中。
雲天沒有立即吭聲,而是轉頭看向顧傾,“的確比想象中成長得還要快。”他的聲音又輕又低,彷彿喃喃自語。
青木卻以爲雲天實在附和他的話,“師弟還等什麼,趕緊出手,等寒月門掌門察覺了,我們再想動手就難了。”
顧傾一雙黑眸既清又深,盯着雲天的方向,她從來沒想過有一日,她和雲天會站在兩個完全對立的地方。她袖中的手慢慢地捏成了拳頭,沒有吭聲,只等待雲天開口。
攬月真人卻上前一步,將顧傾往身後一擋,“你們華清宮自詡名門大派,就這樣逼上門來,不怕修真界其他門派恥笑嗎?”
青宜真人緩過勁兒來,冷哼一聲,“我們來抓叛徒,是你們寒月門包庇她在先,這事就算捅破天,我們也佔理。”
攬月真人還待再說,卻被顧傾握住了手臂,顧傾衝她微微一笑,搖了搖頭,“師姐,這是我和華清宮之間的恩怨,和你、和寒月門無關……”
“怎麼無關了,只要你一日是寒月門的弟子,我寒月門就會護你一日,”攬月的生意擲地有聲,倒不是她有這樣的權利,而是寒月門立派核心便是團結互助,所以寒月門才能成爲修真界中難得的一股清流,沒有爾虞我詐,更沒有薄情寡義。
顧傾若說沒有感動,那是假的。短短一兩月時間,顧傾在寒月門收穫了非常多的溫暖,她衝攬月真人道:“師姐,相信我,我知道寒月門會護着我,可我不想成爲寒月門的拖累,既然我是寒月門的弟子,它護着我,我也應該護着它。”
這是她第一次對一個門派生出了歸屬感,一種讓她不自覺想要保護,想要不被自己拖累的感覺。
她感覺很神奇,可這感覺還不錯。
攬月真人還要再說,顧傾卻再次出聲打斷了她,“師姐,讓我自己處理吧。”
攬月真人抿了抿嘴,見顧傾一臉堅決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悄悄命人回去催促,她也打定注意要和顧傾共進退。
顧傾安撫完攬月真人,擡眸看向對面的雲天。雲天此時也正好看着她,眸中有一種她捉摸不透的情緒在涌動。但在顧傾想要捕捉的時候,卻發現那些微瀾的波濤都平靜下去。
“師叔……”顧傾心底嘆了口氣,曾經她對“師叔”二字格外反感,可現在已經能平靜出聲,她看着雲天,繼續說道:“容我最後一次喊
你師叔,我很感激你當初引我走上仙途,若沒有你,就沒有今日的顧傾。可是我這個人很怕死,而且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弄清楚,所以我不能束手待斃,”
說完,顧傾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一臉警惕地盯着對方白衣飄飄的雲天。
雲天自始至終都沒有什麼表情,只是在顧傾等了片刻後,他才緩緩出聲,“確實,以後我再也不是你的師叔了……”
聲音裡有一種莫名的情緒,讓顧傾眉頭蹙動了一下,她發現對自己而言,雲天真的好陌生,她從來沒弄懂過他的情緒。她嘴角淡淡扯動了一下,興許,她和他從來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吧。
顧傾沒有吭聲,全身都防備警惕着。可就在這時,雲天衝地上的青木和青宜道:“兩位師兄師姐,你們可先行回山。”
青木搖了搖頭,“不了,我要看到這丫頭被解決掉,我才能安心離開。”
雲天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哪怕是同門師兄,他身上也散發着一種拒人千里的冷漠氣息。
“那師兄恐怕看不見了。”
“什麼?”青木不知道是沒聽清雲天的話還是沒明白他的意思,轉頭有些愣怔地盯着他。
雲天卻沒有再理會他,再次轉頭看向顧傾,“顧傾,華清宮不日將會昭告天下,你和華清宮再無任何關係,你也不用擔心華清宮會找你麻煩,我保證,此後不會再有。”
顧傾身體一僵,她完全沒想到事情會來個急轉彎,正要詢問什麼,雲天已經轉過身去,準備離開。
青木和青宜都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但云天既然說出來了,那應該就不假了。青木磨了磨牙,心底到底有些不甘,想問清楚青禾的死因,卻礙於雲天沒有走遠。
雲天走了幾步,見青木和青宜還沒有動彈,他掃向旁邊華清宮的築基期弟子,“將兩位師叔送回華清宮。”
華清宮那些築基期弟子擔心受到波及,在顧傾收拾兩位真人的時候早藏了起來,是在看到長華真人出現後,他們才走了出來。
“是,師叔。”築基期弟子齊齊應道,然後走過去扶起兩位真人。
青木狠狠瞪了顧傾一眼,然後轉過頭去看雲天,“長華師弟,這件事可是你做的?”
雲天沒有回答,只是道:“師兄傷勢不輕,還是早日回去閉關恢復。”
雲天的態度不溫不火,卻有一種無人能撼動的氣勢。
不多時,青木、青宜兩位真人被送走。
“長華真人!”顧傾盯着雲天緩緩走遠的背影,突然出聲。
雲天腳步微微一頓,沒有回頭。
“謝謝你!”顧傾不傻,華清宮能轉變態度,除了在華清宮舉足輕重的雲天從中周旋才能扭轉外,其餘人根本沒那個本事。
她其實很想問雲天爲什麼要幫她,可她張了張嘴,還是閉上了,這份人情記在心中就行了。
雲天沒有迴應,只停留了那麼一瞬,然後身影就越來越遠,最後消失在顧
傾和寒月門諸弟子視野中。
“哇,長華真人真的好俊!”
“傳聞果然不假,長華真人就如謫仙一樣高貴出塵,這凡塵中真找不到和他相匹配的人。”
“幸好長華真人沒有和雲仙子結成道侶,否則不知道有多少女修暗自神傷了。”
身後傳來一道道聲音,顧傾一一聽入耳內,本在失笑搖頭,想到當年的自己也是這樣仰望愛慕着他,突然聽到雲天和雲嫣未結成道侶,她臉上浮現的絲絲笑容瞬間消失。
她突然轉頭,看着一位女弟子,“你剛剛說什麼?”
那位弟子只有築基初期,見顧傾轉頭和她說話,她一臉榮幸,把剛剛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顧傾聽後,喃喃出聲,“原來,他們並未結成道侶。”
可此時,她心情竟然很平靜。若是換做幾年前,她得知這個消息,她一定興奮不已,甚至會找到雲天問一問究竟怎麼回事,但現在,這些都沒必要了,她心中已經裝了另外一人,雲天就算沒和雲嫣結成道侶,以後也一定有一個出類拔萃的女子相伴他一生。
她收斂心神,華清宮若真昭告天下的話,那她從此就可以擺脫叛徒之名了,她也不用擔心給寒月門帶來災禍。她微微一笑,正要回頭,就聽到身後傳來掌門流觴真君的聲音,“怎麼回事?”
顧傾和攬月等人同時回頭,就見流觴真君踏在一團浮雲上,目光沉沉地盯着顧傾,“可有受傷?”
顧傾搖了搖頭,掌門這是在關心她?
“沒事就好,華清宮下次還敢來,立即通報我,我倒要看看誰敢在我寒月門撒野,誰敢動我寒月門的弟子。”流觴真君十分霸氣地說道。
攬月真人笑起來,將剛剛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也說了華清宮的態度。流觴真君聽完點了點頭,目光掃向顧傾,“這下你不用擔心了,放心在寒月門待下來。”
“嗯,”顧傾確實沒打算短時間內離開寒月門,至少也得等自己體內的靈根問題解決再說。
“掌門,湯藥可熬製好了?”
流觴真君點頭,目光卻劃過一絲凝重,衝攬月真人道:“攬月,你先帶你師弟、師妹門回山去。”
攬月應了一聲,很快地,荒無人煙的地方就只剩下顧傾和流觴真君兩人。
“問心,你看了這麼多次,可有發現什麼不對勁?”流觴真君目光沉沉,無爭不止是他門中弟子,還是他親侄兒,他擔心這樣一次又一次的嘗試,會叫他身體無法承受,畢竟那樣的痛苦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
顧傾目光閃動了一下,“我的確發現了一些問題,問題應該出在湯藥上而非功法上。”
流觴真君目光閃爍了一下,“我其實也一直在懷疑湯藥內蘊含的靈氣不夠,可我們已經找不到靈氣更加濃郁的藥材來搭配藥湯。”
“掌門別急,容我想想辦法。”顧傾心中其實已經有了打算,但這些她不打算全部告訴流觴真君,畢竟眼前這位比狐狸還狡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