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棠,雪松,你們安心上路吧,所有傷害過我們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尚若輕站在母親和玲瓏墓前多出來的那四座新墳前,眼中似有萬道冷光閃過。
“主子,雨太大了,我們還是先回去吧,大家都有傷在身,萬一淋了雨感冒了,又得給你添麻煩。”
冰羽走到尚若輕身邊,捏住她的胳膊說道。
尚若輕擡頭看了看天空,霰霧林的夜色在大雨中如同一張破了洞的魚網,大雨如注中,所有人的淚水已經被掛在臉上的雨簾淹沒了!
“我們回去吧!”
尚若輕輕輕說了一聲。
當尚若輕和其他小藥童小侍女們走出許久後,卻見琥珀還定定站在那幾座墳前。
尚若輕轉身又走到琥珀身邊道:“琥珀姐姐,我們回家吧?”
“小姐,你們先回去吧,我在這裡待一會。”
“可這麼大的雨……”
琥珀轉頭朝尚若輕笑了笑,開口道:“沒事的,小姐……”
尚若輕也朝琥珀笑了笑:“那你早點回來。”
“嗯。”
看着尚若輕衆人冒雨走下山去,琥珀將目送着衆人的頭又轉了過來,她朝眼前那六座墳磕了一個頭後,便朝聚靈溫泉走了去。
回到林深見鹿處的尚若輕,因爲連日趕路的原因,加上剛纔爲孤獨秀用功療傷消耗了內力,體內的靈獸火鳳又要靠她的涅火去中和,疲憊不堪的尚若輕進了屋之後,連澡都沒有洗,就躺在牀上睡着了。
就連萬紫千紅兄妹和阿如汗塔娜幾人的住宿事宜,也是由雪儀和小巒他們安排的。
下了一夜的暴雨之後,霰霧林的天終於放晴了。
阿如汗推開門,伸了伸懶腰,打了個哈欠道:“好清新的空氣,真想一直留在這裡。”
還沒等阿如汗張大的嘴巴合攏起來,就聽見一個聲音從屋檐下的石碣上傳來。
“喂,外鄉人,你們漠北是不是沒有樹木啊?”
聽到小巒的問話後,阿如汗四下張望一番後,才朝小巒走去,看着小巒爲那隻受傷的雪狼小灰摸着藥膏,阿如汗也一併坐在了石碣上。
“我們漠北啊,有着一望無際的草原,這個季節,正是草長鶯飛的時候,大家肯定會騎着馬去大草原上狩獵。”
說着說着,阿如汗突然愁容滿面起來:“只可以啊,我不能和族裡的哥哥們參加比賽了!”
“既然你們漠北那麼好,你爲何要來我們中土,剛纔我還聽你說要留在我們林深見鹿處不想走了,這可是真的?”
“嘿嘿……”阿如汗彈了彈小巒的腦門道,“開玩笑的啦,我只是隨便一說,當然是假的了!”
“最好不是真的……”小巒摸了摸雪狼小灰的後背道,“我給你說啊,外鄉人,你趁早打消想要就在霰霧林的念頭吧!昨天你也看見了,就連御親王,都被雪儀雪芸她們趕下了山去。”
“嗯,看到了。”阿如汗不假思索地說道。
“我們這院中還有更厲害的,實話給你說了吧,你別看琥珀昨日一言不發的,那是因爲她情緒受了刺激,若是放在往日,你們這些外鄉人,恐怕連進我們林深見鹿處院子的門都沒有!”
“爲什麼?她有那麼厲害嗎?”
“當然有了……”
“哦,對了。”阿如汗突然打斷小巒的話問道,“你家主子——也就是那個夢羅姑娘,你們爲何又叫她小姐?御親王爲何又叫她尚姑娘?她到底叫夜夢羅,還是尚若輕?”
“好吧,如今竇姨娘已死,我們也無需瞞着什麼了!夢羅姐姐啊,她原本是尚府的六小姐……”
“尚府六小姐,可是中林國毒門尚府?”
“是啊,你爲何如此吃驚?倒像是這尚府與你有多大的關係一樣?”
“沒……沒有,我聽說中林國毒門勢力頗爲強大,就連皇家也與他們世代交好,所以我只是好奇問問……”
“是啊!”小巒嘆了一口氣道,“但那又能怎樣呢,六小姐還不是被人陷害淪落至此!”
“不知毒門的尚凱榮尚門主如今可還在世?”
“他啊,一時半會死不了……”
“小巒,看見琥珀了沒有……”兩人正說時,見尚若輕從對面走了過來。
小巒忙起身回道:“小姐,怎麼了,琥珀姐姐昨晚一夜未歸嗎?”
聽小巒這樣一說,尚若輕已經知道他們不知道琥珀的去向,便直接說道:“好了,我知道了……小灰的傷勢怎麼樣了?”
“哦”小巒彎下腰抱起那隻已經快要和他的身材一樣高的雪狼道,“前爪瘦了點傷,已經上過藥了,過幾日應該就會好的!”
“小巒,通知大家,等養好了傷之後,就去聚靈溫泉修煉去,一刻也不要鬆懈!”
“知道了,小姐……”
說罷,尚若輕就朝林深見鹿處的院門口走去。
當她來到聚靈溫泉的時候,琥珀已經暈倒在了水潭邊。
尚若輕忙上前查看一番後,將琥珀帶到石牀上,爲她輸送一些靈力後,琥珀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琥珀姐姐……”
“扶我起來,我要修煉……”
“琥珀姐姐,你的身子如今虛脫成了這樣,我們還是回林深見鹿處吧,等你養好了傷,再來溫泉修煉也不遲。”
“我要變強,我要修煉功法,我要殺了她們!”
琥珀邊喊邊掙扎着翻下石牀,朝溫泉顛跛走去。
尚若輕思索半晌,咬了咬嘴脣,上前一掌將琥珀打暈過去……
等琥珀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她已經躺在了林深見鹿處的屋子中。
屋內飄來濃濃的藥香味,雪狼白雪正臥在地上搖着尾巴看着牀上的琥珀。
尚若輕走了進來:“琥珀姐姐,你醒了,快把藥喝了吧!”
尚若輕端起放在桌子上的那碗中藥,坐到琥珀身邊,想親手喂她喝了藥。
琥珀擡頭看了看尚若輕一眼道:“小姐,我自己來吧。”
尚若輕沒有說話,將手中藥碗遞到琥珀手中,不知那碗中藥到底燙還是已經晾涼了,只見琥珀沒有拿勺子,一口將那碗藥喝了下去。
“若輕,我想去聚靈溫泉……”
尚若輕接過琥珀手中的藥碗,笑道:“怎麼,琥珀姐姐這是要改變主意了?前幾日你還說什麼只修毒術,不學功法的話,今日怎麼又要去聚靈溫泉了?”
“若輕,有時候,爲了活下去,或者爲了自己愛的人,我們只能讓自己變強,不是嗎?”
尚若輕定定看了一眼琥珀,長嘆一口氣道:“是啊,想當初,我若能有今日這般修爲,恐怕我娘和玲瓏也不會慘死在竇姨娘手中了!”
“如今你尚府六小姐的身份已經暴露了,今後你有何打算?”
“這樣也好,反正我與尚府的糾葛總是要了清的……”尚若輕轉念一想問琥珀道,“哦,對了,琥珀,前幾日是不是有一位叫碧玉的姑娘來過我們這裡?”
“原來真的是你派她來的?”
“她如今人在何處?”
“這……”
看着琥珀有些遲疑的眼神,尚若輕停頓半晌後問道:“她是不是也出了什麼事了?”
“當然不是,只是我遣她去了尚府,叫她盯着竇姨娘和尚若雲,前日還是她飛鴿傳書告訴我們竇姨娘要進攻霰霧林的事,我們纔有了提前的準備,這才保主了大多數人的命,要不然,恐怕今日下地獄培夫人和玲瓏的人不知雪雁幾人了!”
“對了,她是誰屋中的丫鬟,當日走的急,我竟忘了問她這些。”
“她說是在尚若果公子的屋中辦差事。”
“那就好,還好大哥是個明事理的人,又對下面的人溫厚,這我就放心了!”
“既然她幫了我們這麼大的忙,如今竇姨娘已死,要不就將她接到我們林深見鹿處來吧?”
“琥珀姐姐,接碧玉來此處並不是我沒有想過,可如今各族勢力忌憚我們霰霧林,恐怕她來了這裡,也未必有大哥那裡安全,此一時彼一時,如果我爹和尚若雲查不到是她在暗中幫着我們的話,就先讓她就在尚府吧。”
“這樣也好,尚府水深着呢,以後有的是用得着她的地方……”
“小姐,跟你來的那兩人不見了?”
小巒突然闖了進來說道。
“他們兄妹兩人頑烈慣了,就隨他們去吧……”
小巒伸了伸手道:“不……不是他們,是漠北來的那對主僕!”
“你是說阿如汗和他的侍女塔娜?臨走時他可曾說過要去哪裡了?”
小巒將一封信遞到了尚若輕眼前:“沒有,他只在桌上留了這張紙條……”
“我有事先走一步,望妹妹莫要介意——若啼!”
“若啼?這是什麼意思?”小巒湊近那張紙條問尚若輕道。
“若輕,這個阿如汗公子,你們是怎麼認識的,他爲何要喊你一聲妹妹?”
“我也不知……”尚若輕突然站了起來,眼神變得驚愕起來,“難道?”
尚若輕收起了那張紙條,對小巒說道:“小巒,備馬。”
“哦。”小巒遲疑一會,跑出屋子去備了一匹棗紅色大馬。
尚若輕漫出門後,又回過頭來對琥珀說道:“琥珀姐姐,你先養好傷,等我回來了,再陪你一起練功。你切不可一人獨自去山中修行,修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需得循序漸進才行,若是隻求急攻冒進,鬧不好會走火入魔的……”
“好,那你小心點,辦完了事早點回來……”
一襲白衣踏馬而去,穿過霰霧林的林蔭小道,直衝平襄城奔去。
尚府毒門。
一羣弟子持刀攔住了想要闖入府中大門的阿如汗和塔娜。
“你一個外域人,竟敢來我們毒門鬧事!”
“我要見你們門主,還請諸位師兄前去通報一聲。”
“我們門主已在十六年前就下了命令,若是有漠北人來我毒門,直接亂棍打出去!趁我們現在還沒有發威,公子還是請回吧!”
看着惡狠狠瞪着眼睛瞅着她們的那幾名毒門弟子,塔娜不由拉了拉阿如汗的胳膊道:“公……公子,不如我們先回去吧……”
阿如汗並未回答塔娜的話,對着毒門弟子說道:“既然我從漠北那麼遠的地方回到了中土,豈有就此罷手的理!”
“小子,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領頭的那名弟子掃了一眼身旁拿着棍子的幾人,“來人,將這個不知好歹的傢伙打斷腿,扔到大街上去!”
“是。”
隨着一聲令下,其他幾人揮起棍子就朝阿如汗和塔娜兩人打來。
“停!”就在那幾根棍子快要打到阿如汗的腿上的時候,阿如汗閉眼將右手伸了出去。
那幾名毒門弟子看到阿如汗手中拿着的那個東西時,嚇的忙跪了下去。
領頭的那名弟子上前仔細看了一眼時,才發現那是一塊令牌。
“怎麼,還敢不敢打了?”阿如汗故意將那塊令牌伸到對面那名毒門弟子的眼前問道。
“小人不敢!”
阿如汗收回手中令牌,朝着那塊令牌呵了呵氣,心中竊喜道:“這塊令牌居然真的有用,看來葉哥哥真沒有騙我!”
阿如汗收起手中令牌,對身後的侍女塔娜使了一個眼色道:“喂,走了!”
“公子,我們還是回去吧!”塔娜扶了扶那頂因爲太大鬆掛在額頭的帽子道。
“哎呀,我說塔娜,你就不要猶豫了,等進了尚若,見了我那老爹,你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可是,公子,我們這樣貿然闖入尚府,會不會被人當成強盜轟出去啊!”
“放心吧,再怎麼說,我也是尚府的五少爺呢!”
……
“來者何人,竟敢在尚府大聲嚷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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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名身着盔甲的尚府護衛手持長矛跑了過來,將阿如汗和塔娜兩人圍了起來。
“哪來的毛頭小子,如此不懂禮數,竟敢私闖我毒門!”
隨着一陣蒼勁有力的聲音從護衛身後傳來,一個留着長鬍子的方臉老爺走了過來。
此人正是尚府毒門的門主尚凱榮。
看到尚凱榮的那一刻,阿如汗眼中滿是期待和柔情,他定定看着眼前這位毒門老爺,許久之後纔開口說道:“您……就是尚府的尚凱榮老爺?”
還沒等尚凱榮開口說話,一名護衛說道:“放肆,我家老爺的名諱豈是你一個毛頭小子敢呼的?”
“嗯?”
尚凱榮斜眼瞪了一眼那名說話的護衛,開口說道:“帶他們先去我的書房,我馬上過去!”
“是,老爺。”聽尚凱榮這麼一說,那名護衛忙回道,而後又伸手作出一個“請”的動作來,“公子,這邊!”
看着揚長而去的尚府老爺尚凱榮,阿如汗的眼中露出些許欣慰來,不知是因爲高興,還是因爲激動,就連那名護衛說的話,阿如汗都沒有聽到。
“公子……”塔娜看了看遠去的尚府老爺,又看了看自家公子,拉了拉阿如汗的袖子道,“快走了,尚府老爺讓我們去書房候着!”
“哦,走,走……嘻嘻……”
阿如汗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眼中露出幾分無比高興的神色來,跟着那名護衛朝尚府老爺的書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