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福酒館。
大雨傾盆。
琥珀、司命言君衆人正吃着飯。
“你們聽說了嗎?戰神家族的後人又重現江湖了……”
“對,對,對……聽說是當年爲國捐軀的寒莫將軍的女兒,叫什麼紅袖的,正在鎮外的石峰堡集結人馬,想正是成立戰神家族呢。”
“沒錯,我也聽說了,當日潛逃在外的那些戰神家族族人們,聽到消息後,都紛紛趕去石峰堡匯合了。”
“這更可笑的是,居然給我們經常端茶倒水的來福酒館的店小二,也是戰神家族的族人,這不,聽說他家小姐要重振家族,居然也跑去鎮外匯合去了!”
……
“神武大哥……”聽着來福酒館中那些吃酒的人紛紛議論着此事,巖雀喊了一聲神武,想要說些什麼,卻被神武打斷了話語。
神武小聲道:“不要起身,我去去就來……”
說着,神武拿起手中弓弩,走到那羣吃酒閒聊人的面前,說笑道:“可我聽說戰神家族一直是皇家通緝的要犯,怎麼這會子那個什麼小姐居然光明正大地去了黑石鎮外的石峰堡集結當日族中殘餘力量去了?難道他們就不怕皇家派了兵過去,一舉將他們剿滅嗎?”
“嘿,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一位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喝了一口酒後,頗有些驕傲的說道,“年輕人,你是外地來的吧?如今皇家那還有當年那勢力啊?皇帝年幼,朝中大臣各個都想挾天子以令諸侯,奈何他們又忌憚那御親王孤獨秀,所以才能敢起了策反之心的……”
那中年男子又喝了一口酒後,接着說道:“可大夥不知道吧?就在前幾日,御親王孤獨秀居然消失了,這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讓皇帝小子着實有些不安心啊,若是在這個時候,朝中那些心懷鬼胎的大臣來個弒君奪權的事來,這可還了得!所以啊,皇家也對那戰神家族重建一事,根本不放在心上了……”
中年男人說着,便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股無奈來。
“李老頭,此言差矣!”一名男子舉起就被,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說道,“可我聽說了,找你御親王孤獨秀遇到山中的狼妖后,便沉迷於美色,不管朝中事務,我想啊,這御親王消失一事,八成是被那狼妖勾了魂了……”
此話一出,琥珀手中捏着的筷子突然停在了嘴邊,眼神中也露出幾份憤怒來。
“琥珀姐姐,你不要衝動,這裡人多眼雜的,小姐還沒回來呢!若是此刻你出手的話,定會爲我們招來麻煩的……”雪儀看着琥珀的臉,小聲說道。
聽完雪儀的話,琥珀氣不打一處來,一口氣將碗中那些麪條一股腦刨到嘴中去。
坐中又有人說道:“據說定北王李燁也消失了難道也是被山中的狼妖給勾了魂……”
“哈哈哈,喝……”
“今日大雨,我們相聚在這來福酒館中,正是痛飲喝酒的絕佳時機!”
“喝,滿上……”
幾道閃電從天劈來,一聲驚雷響過,將整個昏暗的酒館照的通亮起來。
喝的迷迷糊糊的江湖遊客們,眼神迷離地看了看來福酒館的大門。
又是一陣雷電閃過,剛纔說話的那名男子搖晃着身子,揉了揉眼睛,看了看門口站着的那名紅衣女子,在往她腳邊望去時,三隻雪狼正露出流着涎液的獠牙看着他。
那名男子雙腿一軟,倒在身後的酒桌上,大喊一聲道:“妖怪啊!狼……狼妖來了……”
“嗯?”
“嗯……”
酒館中的其他人尋找男子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名身着紅衣,渾身被雨淋溼的女子正朝這邊走來,而走在她身後的那三隻雪狼,也時不時發出低沉的叫聲來。
酒館中喝酒的客人們看到這一幕時,紛紛拿起桌上武器,朝酒館外跑了出去!
“小姐,是小姐回來了……”
尚若輕看着那些倉惶狼狽逃出酒館的江湖遊客們,不由咧嘴一笑。
“店家,來碗熱面。”雪儀朝櫃檯的方向喊道。
可是許久之後,那邊還是沒有動靜。
“店家,來碗熱乎的陽春麪……聽到了嗎?店家!”雪儀再次喊道。
半晌之後,櫃檯的下面,才爬起一人來,店家扶了扶自己歪了的帽子道:“聽……聽到了,馬上……給你們上……”
過了好一會兒,來福酒館的店家終於將做好的陽春麪端了過來。
“姑……姑娘……您的陽春麪……”酒館店家顫顫巍巍將那碗麪放到尚若輕眼前後,趕緊撒腿就走。
“站住!”琥珀突然吼住店老闆道,“店家,你家小二可是真的去了鎮子外的石峰堡了?”
“回……回姑娘的話,我也不知道,只是今日午後,便不見了那小二,我也去過他屋中找過他,但仍沒見他人的影子,我也是方纔聽了店裡的客人的話,才知道他是什麼戰神家族的族人的……”
“好了,我知道了,你走吧!”琥珀說道。
“謝,謝幾位姑娘……”說罷,來福酒館的店老闆忙跑了下去。
“小姐,地煞冷冢的魅鬼羅剎紅袖正在集結戰神家族的人嗎?”
“在何處?”尚若輕小聲問道。
“黑石鎮外的石峰堡,聽剛纔酒館中那些人說,她是寒莫將軍的女兒。”琥珀道。
“這麼說,她豈不是和冰羽姐姐成了姐妹?”小巒問道。
“什麼姐妹,戒指是胡說八道。”巖雀急急忙忙走了過來,一臉的怒氣說道,“你們可不要聽那些江湖人士瞎說!”
“對了,巖雀,你是戰神家族族人,可知這個紅袖到底是什麼來歷?”尚若輕微微轉身,問巖雀道。
巖雀坐到尚若輕身邊,喝了一口桌上的茶水後,開始說道:“紅袖她本是我家族中一對僕人的女兒,因爲從小生的漂亮,又知書達禮,聰慧過人,將軍夫人便將她帶到冰羽小姐屋中去,做了她的貼身丫鬟,兩人從小一起長大,情同姐妹。後來,寒莫將軍戰死沙場,我戰神家族又捲入朝廷紛爭,因爲我族有着能調令整個皇家過半軍隊的白玉虎符,先皇李忌便對我族下了一道指令,凡是族中成年男子,都要充入軍中,並要奪回那白玉虎符,爲了家族榮耀,族中老人商議後,便遣散了戰神家族所有人,讓他們潛藏在何處,等日後時機成熟在回平襄城,族中修爲最高的林伯,也帶着白玉虎符消失了,自此,一夜之間,權動一時的戰神家族,竟在一夜之間消失在了整個江湖之中……”
“林伯?”尚若輕頓住手中茶盞,“你們所說的這位林伯如今人在何處?”
神武看了一眼巖雀,嘆了一口氣道:“尚姑娘,實不相瞞,我們族中這位林伯,我們也未見過他的真面目,只聽說當年將軍夫人將族中至寶白玉虎符交給了一位修爲最高的族長,逃出了平襄城去,也有人說,拿走白玉虎符的是一位僕人,可我們從未見過林伯的面目……”
“是啊,尚姑娘,就連這次聯絡我們來平襄城之事,我們也是不知不覺中被人在暗中送了信箋,纔來此匯合的。”雲牧樵說道。
“那你們都是怎樣收到書信的?”尚若輕問道。
雲牧樵扣着腦袋回想起拿日他收到書信的場景來:“有一日夜裡,因爲白日喝多了酒,我便去住所的院子裡小解,當我迷迷糊糊回到屋中之時,那封信已經留在我牀前,我忙跑出去看,卻不見院中又任何一人……”
“我也是,在酒館吃肉,回頭和店小二打了聲招呼,那信箋就放在我包袱上了……”
“拿日我在林中打獵,忽聽耳畔一陣疾風傳過,一轉眼的功夫,一把飛刀帶着一頁紙片就插在了眼前的樹幹上了……”
“這還不算什麼,拿日我在屋外洗衣服,聽屋中嬌兒啼哭,便擦了手回屋去給孩子餵奶,誰知,放我解開孩子襁褓的時候,他的懷中居然放着一張紙條……”
說着,戰神家族的其他人也紛紛將自己收到的那封信箋從手中拿了出來。
對比之下,那字跡果然是出自一人之手。
“這就怪了,他既是你們家族中人,爲何不露面與你們相見?非要以這種方式召你們回來?”尚若輕微眯着眼睛,思索着問道,“那傳信之人可有沒有其他可疑之處?”
“可疑之處?”
雲牧樵用手撐着下巴,思索半晌後,猛地回道:“哦,對了,我記起來了,那封信好像有一股奶香味……”
“對,沒錯,我也聞到了。”
“我也聞到了。”
“我也是……”
戰神家族的其他人紛紛回道。
“奶香味?”尚若輕看了看巖雀道,“巖雀,那日在隱市,你們可曾聞到了同樣的味道?”
“隱市?”
巖雀正想時,雲牧樵激動地伸手道:“對對付,尚姑娘說的沒錯,那日我和玉冠騎馬追趕你們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一位醉酒的乞丐,他那喝酒的葫蘆裡,飄出來的正是和那日送信時一樣的奶香味……”
“葫蘆?”尚若輕突然問道,“那人手中可是拿了一截長滿結疤的柺杖?”
“正是……”
尚若輕起身道:“琥珀姐姐,集結人馬,我們馬上去石峰堡。”
“好。”
看着從幫忙忙走出來福酒館大門的尚若輕和琥珀,一旁正在喝酒的阿如汗和司命言君,也忙拿了長劍,跟了出去。
“神武大哥,我們也跟尚姑娘她們一起去鎮子外看看去……”巖雀說道。
“嗯。”神武點了點頭,也帶上戰神家族的族人,朝來福酒館外的街邊走去。
當尚若輕衆人和戰神家族族人走出酒館後,原本熱鬧無比的來福酒館,居然只剩下店老闆一人了。
看着街上愈發大起來的雨珠,來福酒館的店老闆終於舒了一口氣,心中嘆道:“這雪狼妖女總算是走了啊,若是再多待會兒,說不定我這條老命就要交代在這裡了!”
說着,店老闆就跑去關酒館的店門,可還沒等他將手伸到門把上,就覺手腕一痛,嘶叫間,見兩名戴着斗笠,裹着面,手持長劍的女子走了進來。
“說,方纔那羣人去了哪裡?”
店老闆疼得“哎呦”一聲後,忙說道:“姑奶奶饒命,饒命!”
“說,剛纔那夥人去了哪裡?”
“她們……她們去了鎮外的石峰堡。”
“去哪裡幹什麼?”
“聽說,戰神家族的後人要在那裡集結族人,招來大會,推選族長,商議重建家族事宜。”
聽來福酒館店老闆這麼一說,那兩名女子對視一眼後,又問他道:“石峰堡離這裡多遠?該如何行走?”
“兩位姑娘,你們也要去哪裡啊?剛纔走的那可是雪狼成精的妖女啊,她身後還帶着三隻會吃人的雪狼呢!你們可去不得……”
只聽得一聲“咔嚓”聲響起,那店老闆的手腕瞬間紅腫了起來:“少廢話,快說,去石峰堡的路怎麼走?”
“哎呦,姑奶奶,饒命!我說,我說……出了黑石鎮,一直往東走,不過一時朝會到的!”
那兩名女子甩開來福酒館店老闆的手,舉起立在門口的斗笠,戴在頭上後,朝遠處走去。
雨下得越來越大。
黑石鎮外。
石峰堡。
一座建於千年之前的古城中,一羣頭戴斗笠手持各種武器的人正站在漏雨的破屋中。中間是一名斷手的紅衣女子。
“紅袖,既然你說小姐已死,讓我們大家推你爲族長,這事也不是不行,可歷來我戰神家族族長之位,都是由那手持白玉虎符的人擔任……”
“沒錯,紅袖,小姐臨時之前可將那白玉虎符交給你了?”
聽着周圍衆人的質疑,紅袖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說道:“諸位兄弟姐妹,小姐臨時之前確實將那白玉虎符交於我保管,可不曾想,我們族中出現了叛徒,殺了小六和玉冠,還將我這隻手砍斷,那白玉虎符,也被她們搶走了!”
“豈有此理,我戰神家族都是堂堂七尺之軀,怎能爲了族長之位,對同族中人狠下殺手呢!”
“對,紅袖,你告訴我們,奪走族中白玉虎符的人是誰,我張九機第一個不會放過他!”
“對,我們一起殺了他,爲玉冠和小六他們報仇!”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暴雨中,集結在石峰堡破屋在的戰神家族族人們,在紅袖的驅動下,不明所以的揮拳吆喝了起來,一陣急似一陣的雨珠霹靂而下,也遮擋不住他們高聲呼喊的聲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