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
雲南王府。
一場空前宏大的婚宴正在進行着。
一大早,各路人馬已經將雲南王府擠的水泄不通,因爲時間緊促,雲南王李晟一道令下,凡願意來參加他與春香婚禮的人,無論有無請帖,只要是在各國中稍有些地位的門派家族,都可來此一聚。
此令一出,問訊而來的人自然不在少數。
雲南王府在三大王府中,可以算得上是最有經濟基礎的一方,所以,即使這次婚宴的開銷有些鋪張浪費,但李晟還是願意將自己所有壓箱底的錢拿出來,爲自己和春香辦一次起碼讓外人看來是有頭有臉的婚禮。
接近正午時分,守在門口的家僕就開始陸陸續續報前來參加婚禮的門派和世家人名了。
此時的雲南王府,已經來了不少門派。
尚府毒門的各方姨娘姐妹早已聚在了尚若雲周身,圍着她看府中池塘裡的錦鯉仙鶴去了。
“牽機門少門主柳葉刀到……”
“尚府毒門尚若果少爺到……”
隨着那名喊到家僕的聲音大了起來,其他圍在院子中交頭接耳小聲議論着的朝中大臣和世家子弟們也紛紛入了座。
“尚府少爺也到了,我們還是趕緊入座去吧,婚禮馬上就要開始了。”
“走,走,走。我們先喝酒去……”
“哈哈……”
隨着擠在院子中的人們紛紛入了座,剛纔吵鬧的聲音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西域雜耍藝人到……”
突然,門口喊到家僕叫到,一聽西域人也來參加雲南王的婚禮,場中頓時一陣喧譁。
人們紛紛議論起來:“我中原王爺的婚禮,怎可邀了這些西域人來參加?”
“對,他們可是我中林國的敵人!”
“真不知道這西域人是怎麼知道這消息的,難道他們就不怕被皇家砍了頭?”
“就是,高大的膽子……”
見文武百官,世家子弟議論紛紛,從遠處走來的尚若雲走到主位高臺上,舉起一杯酒,對臺下人喊道:“諸位,今日是我雲南王府李晟王爺和春香大喜的日子,作爲他的王妃,我先敬諸位一杯。”
見尚若雲笑着將酒杯舉在了眼前,其他人也紛紛拿起桌上酒杯,應和着喝了起來。
等大家喝完了酒後,尚若雲又接着說道:“如今各國尚無戰事,且國與國之間貿易往來日漸緊密,若是像方纔大家所說的那樣,恐怕諸位也沒法喝到剛纔這杯酒了。”
聽尚若雲這麼一說,場中人們皆露出一副疑惑之色來。
“不知王妃此話是何意?我等竟不知,老朽斗膽向王妃討教一二,還望王妃不吝賜教!”一名白鬍子老道走了出來,拱手行禮說道。
尚若雲朝臺下衆人看了看,微微咧嘴笑道:“你們方纔喝的酒正是西域的葡萄酒,若我們如此排擠他國人士,那麼,我們與外域各國的商旅就會收到限制,別說是這飯桌上的美酒了,就連我們過冬所需的皮帽貂衣,也難運送進來了……再着,我中土文化遠播西土,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茶葉、瓷器、刺繡、書法等一系列文化傳入西域各國後,才能爲我們換來更多的錢財,我中林國百姓纔會有如此富裕的生活……”
聽尚若雲如此一說,場中頓時響起熱烈的掌聲來。
“王妃說的對,我們不能因過往之事,與外域人結了仇,毀了我中土的聲譽!”
“對,我中林國向來是各國禮儀之邦的典範,無論仇家還是親友,今日來了我中林國,一樣好酒好肉伺候着。”
“這位仁兄說的沒錯,我中林國無上皇曾立下一道不成文的規矩,凡是參加皇族婚白喜喪之事者,無論出身、地位、年齡、男女、老少、國域,都要盡心接待。”
聽席中衆人議呵着,尚若雲提在嗓子眼的那口緊張氣息終於嚥了下去。
她瞧瞧將頭轉向門口被攔着青鸞幾人。
青鸞也看了一眼尚若雲,對守門的護衛說道:“還不讓開,我們可是王妃請來爲大家雜耍表演的,若是誤了時辰,你擔待得起嗎?”
“這……姑娘,沒有王爺的命令,我們是不能當你進去的!”
青鸞瞟了一眼那名護衛道:“方纔王妃和諸位大臣的話難道你沒聽到嗎?若來者是北方金沙和西域曲勒使者,你們也敢攔着嗎?”
“姑娘,要不您稍等一會,我去稟報子欲將軍後,在當您進去!”
“走開!”說着,青鸞一把推開那名攔道的護衛,帶着幾名西域人走了進去。
另一名護衛開口說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們還是不要排查的那麼仔細,既然王妃開口說話了,我們也沒必要爲了這些世家族人,吵來吵去的,啊?”
“得,得,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來了人,只要是江湖中有門有派的,讓他們過就行了……”
“隱市儲靈部,君悅來賭坊,秦樓楚館到……隱市集訊司到……”
“隱市的人也來了?”
“聽說集訊司被人放了一把火給燒了,看來這司命言君一人前來,情況應該不假!”
“這還不算重要的,你們聽說了嗎?地煞冷冢被人連鍋端了,整個冢中的人都被埋在了城外的冢道之中了,就連冢主紫羅蘭也不見了蹤跡,八成也是死了!”
“可知是誰幹的?居然有這能力,能將整個地煞冷冢給滅了,她們可是讓整個江湖聞風喪膽的殺手組織啊!誰人聽了‘隱客’這兩個字,不冒出一身熱汗的!”
“據說是涅火紅蓮重生主夜夢**的……”
“不是不是,聽說是尚府毒門被逐出家族的廢材六小姐尚若輕乾的,也就是我們這位雲南王妃的妹妹……”
“兩位仁兄說的都沒錯,我聽說那夜夢羅就是尚若輕,尚若輕就是夜夢羅,不知此人今日回不回來,若是果真來了,我們就看看毒門門主和王妃的反應,自然就了知了……”
“華川國劍修萬紫千紅到……”
“怎麼,華川國的人也來了?”衆人停下就被,看了看門口走來的那兩人。
“既然華川國的人到了,世歌堯會不會也會派人來參加雲南王的婚禮來呢?”
場中人正議論時,就聽見喊到的那位僕人的聲音從門口傳來進來:“世歌堯棋聖白子棋、畫聖子墨術夫婦到。”
說曹操到,曹操就到,果然,這場表面上的皇家王爺的婚宴,背後卻隱藏着各國各族各勢力的勾心鬥角,暗潮涌動。
“呦,棋聖畫聖夫婦,什麼風把你倆人也吹來了!?這雲南王的婚宴果然是個旋風場啊,居然吹來了這麼多江湖中人。若是皇家候府的人,那也就算了,可這些門派中人來此,怕是來打探什麼消息來的吧!”萬紫走過人羣,擼着自己耳邊那縷頭髮說道。
從門口走來的子墨術說道:“劍修這話是什麼意思?爲何你兄妹兩人來的,我夫婦不能來了?”
“呦,畫聖,這話就不對了,我兄妹兩人是華川國國王親點的劍修,而你夫婦只不過是世歌堯的閒雲野鶴。這話說到底啊,我們是代表華川國來參加雲南王婚禮來的,而你們卻是私人交情了!”萬紫轉身,走到棋聖畫聖夫婦兩人身邊說道。
白子棋道:“劍修莫要胡說,我夫婦兩人與中林王府並沒有私人交情,若是你這話傳到世歌堯皇家耳中,不是毀了我夫婦兩人的爲人清譽嗎?”
“哈哈哈,棋聖,你緊張什麼?我不就是隨口說說罷了,您是修生養性的世外高人,用不着生我這種江湖浪蕩子的氣。”萬紫順手拿起身旁桌上一隻酒壺,對千紅說道,“來,小妹,給棋聖畫聖斟杯酒,以表大哥方纔說話的不當。”
千紅拿起桌上一隻酒杯,等萬紫將酒壺中酒倒滿之後,千紅纔將手伸到白子棋面前道:“棋聖,請!”
“我夫婦向來不喝酒的,恐怕劍修兄妹不是很瞭解我們,所以拿錯了東西!”白子棋說道。
“那要不要我幫兩位換杯茶水來呢?”
說着,萬紫眼眸轉向身側一壺熱水茶,伸手一出,猛地將那壺裝滿茶水的銅壺摔向白子棋子墨術夫婦去!
“小心!”白子棋大喊一聲,將子墨術推到身後,一顆白色棋子隨即從白子棋手中彈出,那壺熱茶瞬間被打碎在四人中間。
“萬紫千紅,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在雲南王婚禮宴會上撒野!”子墨術上前一步說道。
“哪又能怎樣,這打破茶壺的人可是你的夫君棋聖,和我兄妹有何關係?!”
萬紫轉身瞥了一眼白子棋和子墨術夫婦兩人,對身側的千紅說道:“小妹,我們走,去找個清淨的地方喝酒去!”
見萬紫千紅兩人要離開,子墨術一個騰身擋在了兩人眼前:“想走!”
“怎麼,棋聖畫聖這是想要和我兄妹兩人動手嗎?”千紅看了一眼站在她兄妹兩人前後的白子棋和子墨術兩人,問道。
“沒錯,我夫婦兩人在江湖中也是有些地位的,豈能容你們兩個叫花子辱我們聲譽?今日藉此機會,就讓我夫婦兩人領教領教劍修兄妹的高招吧!”
就在四人劍劍拔弩張之時,門口報道的家僕又喊了一聲:“戰神家族族長巖雀到!”
“戰神家族?”
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他們並未像之前那樣,開始議論起來,而是看着巖雀和神武、張九機、來福酒館的店小二幾人從場中走來。
在所有中林國皇家和門派家族人心中,始終有一道過不去的坎,那就是當年他們錯信大宛繡衣使者的話,認爲戰神家族暗中勾結外域各國,仗着自己手中的白玉虎符和權勢,企圖謀反,在無上皇的命令下,整個中林國開始絞殺戰神家族的人。
可後來,當大宛國滅之際,他國的繡衣使者紛紛被俘,事情的真相才日漸浮出水面來。
曾經參加過絞殺戰神家族的中林國的那些家族門派,看着今日戰神家族後人重新出現在眼前,不由心中生出一絲欣慰來。
看着席間一片寂靜,就連剛要動手的萬紫千紅棋聖畫聖四人也停下手來。
在侍女家僕的引領下,巖雀幾人入了座後,席間其他人才開始小聲說起話來。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就在衆人驚呼的眼神剛變的有些舒緩時,門口報道的家僕小斯又喊了一聲:“祭武神壇主神武后到!”
“祭武神壇?這不是北方邊陲的邪教組織嗎?她們怎麼也來王爺婚宴了?”
“看來今日這場婚宴宴會着實給了我們不少驚喜啊!”
“可不是嗎?祭武神壇和戰神家族曾經都是被中林國各家勢力屠殺的對象,可一個是我們聽了大宛繡衣使者的讒言,錯殺了;一個確是我們相殺卻無法斬草除根的!”
“是啊,雖說這祭武神壇近些年來並未與我中林起過什麼戰事,可她們畢竟修的是邪術,一張閻羅貼就能讓人化成骷髏,誰人見了不懼怕?!”
席間議論聲再次響起,可當臉上戴着一張面紗的武后從雲南王府大門走來的那一刻,所有人都被她身上散發出的那種無形氣質震懾到了。
特別是一些上了年紀的朝中老人,看着武后那不懼如此場面的淡然態度,不由讓他們想起當年那位無上皇李柄啓的皇后來。
若不是無上皇的弟弟李柄耀奪權將自己的哥哥一家全部殺死,恐怕如今的皇太后也是這般氣場吧,如果果真是那樣的話,如今的中林國,恐怕也不會是如今這副各族勢力相互對立,李家皇權岌岌可危的處境了吧?
“這祭武神壇的武后到底是什麼身份,一介女流之輩,居然給人一種如此強大的氣場,就連她身後那兩名女子,也同樣氣質不俗啊!”
“誰知道呢?說不準啊,待會還有更要緊的人物出現呢!”
“我們還是小說着話的好,雖然如今皇家內亂不斷,沒有精力管我們這些江湖中人,可一旦有人掌權,說不準今日我們說的哪句話,就是人家砍下我們人頭的藉口了!”
“對對對,這裡人多眼雜的,我們還是喝酒爲好……”
場中的人越來越多,有些好酒者,已經吃的有些眩暈起來。
遠處,迎親的嗩吶漸漸清晰起來。
雖說這春香是雲南王府的家奴,可生在王府,即便是一個小小的丫鬟,也比平常人家的女孩要體面的多,更何況她是一個被王爺看中了,又懷了王爺血脈的女子!
花轎從雲南王府的女閣出門,以淨茶、四色糕點供了“轎神”後,護衛家僕小斯,丫鬟侍女婆子排列成兩列,將一座紅色轎子簇擁在中央,街道二來,隊伍的少年,是開道騎着高頭大馬的雲南王李晟,他的胸前掛着一朵大紅花,就連馬頭上,也掛了一朵上好綢緞編制而成的紅花。
一路上,放銃、放炮仗,大紅燈籠開路,沿途吹吹打打,朝王府邀請客人的大院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