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若輕緩緩朝觀斬臺走去。
“怎麼會這樣,這麼會這樣?不該是這樣的,我不想當什麼皇帝,只要你們每個人平安喜樂,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孤獨秀看着因爲皇權大戰起來的武后和長公主,喃喃自語着,可當他選擇有一方去對付另一方的時候,他實在是做不出這樣的抉擇來。
一個是生他養他的母親。
一個是和他一起長大,有過很多美好記憶的姑姑。
可眼下,她們竟然爲了一個叫做“皇權”的東西,打了起來。
“快停手,停手!”孤獨秀最終還是沒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朝着眼前的武后和李傾城大喊起來。
“母親,我不要這皇帝之位了!”
“姑姑,中林國的皇帝之位讓給你!”
“你們不要再打了!”
這還是第一次,尚若輕看到孤獨秀如此崩潰的一面。
看着尚若輕突然走到自己面前來,孤獨秀愣了一會兒會,走到尚若輕眼前,捏住她的胳膊說道:“尚姑娘,若輕,你幫幫我,快叫她們別打了!我不想……不想再失去疼我愛我的親人了……”
許久,尚若輕都沒有開口說話,她只是盯着孤獨秀的眼睛,望着他。
突然,尚若輕伸出雙手,一把將捏着自己胳膊手的孤獨秀甩開。
“爲何要騙我?”
“若輕,你聽我說,我不是有意騙你的!”
“不是有意,難道今日事情發展不到這一步的話,你還要利用我到何時?”
“我沒有利用你,若輕,我沒有!”孤獨秀眼中佈滿急切的光影,彷彿渴望着尚若輕能從他的眼神中讀出他的不得以來。
“沒錯,是你母親救了我,可若不是我對你母子有用,她當初還會救我嗎?”
“即使母親不救你,我也會想辦法救你的!”
“可就我的是你母親,不是你,孤獨秀!你若是有那個能耐,當初爲何要千里迢迢去往北方邊陲,求着你母親,啓用祭武神壇的禁術爲我兄妹療傷!一開始,我還真以爲你母親武后是一位德高望重、救苦救難的活菩薩。”
說着說着,尚若輕的眼角也露出兩股淚水來:“當我要離開祭武神壇的那一日,看到壇中那些無憂無慮的百姓,過着世外桃源一樣的生活時,我就在自己心中暗下決定,日後一定要跟你回北方邊陲去,回祭武神壇去,即使在別人眼中,我是妖女又能如何,我是邪教女魔頭又能如何?!”
尚若輕指着自己的心窩說道:“直到今日,我看到那些農民打扮的人和如癡如夢一起衝上去刑場救你時,我才明白過來,原來那些在你們祭武神壇的農夫,竟然都是武功修法高深的修行者,他們都是你和你母親伺機安排在那裡養精蓄銳的武將,是不是?等有朝一日,我與長公主抖得兩敗俱傷的時候,你們再來收場,是不是?”
尚若輕一聲接一聲的質問聲傳入孤獨秀耳邊,讓孤獨秀無法回答她這些實實在在發生了的問題。
“不……不是這樣的……若輕,不是你想的這樣的……”
“那是怎樣的?若不是我於你奪取皇權有價值,你會接近我嗎?”尚若輕撇頭看了看遠處蕭瑟的街道,“也是,都怪我,當初沒有聽琥珀姐姐的話,將你就在了林深見鹿處,才惹來今日這段愁苦恩怨!”
“若輕,那時候……那時候我……”
“好了,不要再說了。”
尚若輕看了一眼孤獨秀後,朝觀斬臺下走去。
一名士兵從菜市場街口到了過來,他急步登上觀斬臺的臺階去,而後猛地跪在正在打鬥着的武后和李傾城眼前,急聲說道:“報……長公主,曲勒大軍來襲,已經……已經打到城外了!”
“什麼?”李傾城停下手中武技,怒視着對面的武后,隨即將一塊調令牌丟到朱雀聖姬手中:“朱雀、混沌、檮杌三人聽令,你們拿了調令牌,調去宮中將士,一同出城,迎戰曲勒大軍!”
“是,長公主殿下!”
說罷,朱雀聖姬三人停下手中法器,退下觀斬臺,騎了快馬,朝皇宮的方向跑去!
“白虎、玄武,你倆人帶地煞冷冢衆姐妹,前去城門鎮守,不得放一隻蒼蠅飛進我中林國平襄城內!”
“是,冢主!”
……
一名祭武神壇的弟子也跑了過來:“回稟武后,漠北金沙國鐵騎來犯,已經攻陷總壇,壇中衆多教衆已經被他們殺害俘虜!”
聽到這些話,在場的那些人,無論是朝廷大臣士兵,還是江湖修士、門派家族,他們的臉上都露出同樣的神色來。
武后也將一塊調令牌丟到如癡手中道:“如癡如夢,你倆人帶上各分壇弟子,火速回總壇去,將金沙鐵騎拒在中林國之外,絕不可讓他們踏過邊陲半步!”
“是,主神!”
說罷,如癡如夢姐妹兩人也跳下觀斬臺去,跨上快馬,朝菜市場街口跑去。
“司命言君,你集合集訊司弟子,復原八寶圖,一定不能讓西域人和漠北人踏入我中土半步!”
“是,主神!”
司命言君也躍身飛向菜市場的屋宇間,幾個踏步就消失不見了。
遣散手下的武后和李傾城,又聚起手中靈氣,朝對方對轟過去。
“哎呦,這敵軍都要打過來了,你們還是不要打了!”一名朝中老臣顫顫巍巍走到武后和李傾城跟前說道,“若是你們真要決個高低上下,等我們擊退了曲勒大軍和金沙鐵騎後,我們衆位臣子爲兩位做個見證,若是公主殿下贏了容貴妃,那我中林國的皇位就讓公主殿下坐!若是容貴妃勝了公主殿下,那皇位就讓御親王來坐,如此可算是萬全之策了,兩位不要再打了……”
“走開!”
“哎呦……”李傾城一掌輕輕推出,便將那名前來調和的老臣推倒在地。
那老臣一個踉蹌,一屁股翻滾在了石板地上。
此時,尚凱榮也走了過來,拱手說道:“公主殿下,不可再打了啊!再這樣下去,中林國就要完了!”
“閉嘴!”一股白色靈氣襲來,將尚凱榮擊打退出幾步去,原本就因尚若雲之事,接連口吐兩口鮮血的尚凱榮,此時又受了李傾城這一彈指,臉色變的如同白紙一般,咳嗽不止起來。
看着尚凱榮如此情形,掙脫穴位的尚若果對七姨娘紅牡丹說道:“七姨娘,你先帶父親回府中去,請了府中醫生來給父親看看身子……”
“知道了,果兒,那你也要小心啊……”紅牡丹扶着尚凱榮,帶着一衆丫鬟僕人們,從觀斬臺走了下來,經過尚若輕幾人身旁時,尚凱榮突然停了下來,他看了一眼尚若輕和阿如汗兩人後,才朝尚府的馬車走去……
尚府的馬車跑過街口的時候,巖雀和神武正帶着一衆戰神家族的人趕了過來。
她們停在冰羽身邊,說道:“小姐……”
冰羽見巖雀幾人走了過來,忙問她們道:“巖雀,神武大哥,外面站在怎麼樣了,是何情況?”
“不知怎的,曲勒大軍竟繞過世歌堯和華川,直通我們中林國來,經過途中,他們並未與當地組裝和修士家族有過長久的打鬥,只是掠奪了些錢財糧食,便一路攻長中林國來。”
冰羽看了看尚若輕,有些不解地說道:“他們爲何要避國離他們更近的世歌堯,而且從國力來說,我中林國遠比世歌堯要強上好幾倍!難道他們就不怕赴了大宛的後塵嗎?”
阿如汗冷聲說道:“冰羽姑娘,你看看如今的中林,亂成什麼樣子了,曲勒那還會將這樣一個國家放在眼中呢?”
“定是我中林出了叛徒,在國內出現混亂之時,將我們的情況通報給了曲勒和金沙,他們纔會在這個時候趕來進攻中林國!”定北王李燁說道。
以他多年征戰的經驗來看,這種情況的發生,無疑就是對方掌握了中林的情況,纔在有十足勝算的情況下,兩國聯合,提前達成協議,兩面夾擊,進攻中林國的。
“定北王說的沒錯,如今我們內憂外患,正是敵軍報復中林國最佳的時機,所以他們纔會繞開沿途那些小國和割據勢力,直通中林!”尚若輕頓了一會,接着說道,“極有可能,將中林國內情況傳送給西域曲勒和漠北金沙的,就是尚若雲和她那羣大宛餘孽……”
“尚若輕?這個天殺的,早知道她是如此一個胡國殃民的毒婦,我就應該將她殺了,做人人肉包子喂狗去!”阿如汗氣憤地說道。
冰羽看了一眼尚若輕後,對巖雀、神武及其他戰神家族的人說道:“巖雀,你先帶人去城外增援皇家軍隊去,切不能讓這些西域人攻入我們平襄城,要不然,城中百姓都得遭殃!”
巖雀會心一笑,立馬拱手說道:“得令,小姐請放心,我們戰神家族的人,雖然在功法修爲上不如其他家族,可在打仗這種事上,那是絕對的第一!”
說着,巖雀伸出了自己的大拇指。
冰羽也朝巖雀笑了笑道:“快去吧,小心點,若是有了什麼變故,一定不能硬拼,及時派人來與我和尚姑娘商議!”
“知道了!”巖雀放下手,朝身後那羣戰神家族的人說道,“戰神家族的兄弟們,聽我號令,立刻啓程,前往平襄城城外,抵禦西域曲勒大軍!”
“是!是!是!”
一聲整齊響亮的聲音傳來,響徹整個菜市場。
那些站在場中的朝廷大臣們,紛紛朝這邊點了點頭。
“戰神家族的後人,沒有讓中林國失望啊!”
“若是我中林國人人像他們這般,我國百姓,怎會受那些蠻族的侵擾劫殺呢!”
“是啊,哎……”
看着戰神家族族人遠去的背影,定北王李燁也看了一眼身旁的阿如汗,對他笑了笑,朝菜市口街口走去。
阿如汗忙跟出幾步,拉住他的手問道:“木子葉哥哥,你要去哪裡?如今城內這麼亂,城外又有曲勒和金沙兩國的軍隊,你是中林國的定北王,萬一他們抓了你怎麼辦?!”
李燁摸了摸阿如汗的頭,笑着對他說道:“你說的沒錯,我是中林國的定北王,所以,在大軍面前,我必須要去攻打他們,不是嗎?”
李燁想哄小孩一樣,摸着阿如汗的臉蛋哄他道。
“木子葉哥哥,你不要騙我了,我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每天夜裡逃到你軍營中向你討酒喝的小孩了,我如今已經長大了!你被那個李傾城公主奪了兵權,如今你一沒人,二沒力氣,滿身都是鮮血,怎能鬥得過金沙那羣蠻人?!”
“你放心,我在漠北鎮守六七載,沒有人比我更熟悉那裡了!再說了,我畢竟還是定北王,只要我號令那些昔日跟隨我鎮守邊疆,出生入死的兄弟將士們,他們肯定會與我一同前往漠北抵禦金沙鐵騎的!”
說罷,李燁拍了拍阿如汗的胳膊,抿嘴神情看了看他的眼睛,轉頭對尚若輕說道:“尚姑娘,你家五哥就交給你了!”
定北王李燁騎上馬背,勒馬在原地轉了幾個圈,對阿如汗說道:“等我回來!”
阿如汗跑出幾步後,卻見一團塵土飛起,李燁已經不見了蹤跡。
他低頭想了想,也跨上一匹馬,對尚若輕說道:“六妹妹,這裡就交給你們了,我放心不下他,你不用管我,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說着,阿如汗已經揮鞭朝李燁跑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五哥,五哥……”
尚若輕走出幾步,還沒來的及攔下阿如汗,就見他已經打馬跑遠了。
萬紫嘆了一口氣道:“這人長大了,總歸是留不住的!這不,你家哥哥跟着別的男人跑了!”
萬紫這話一出口,站在周圍的雪儀小巒幾人頓時一陣震冷。
在他們心中,只有女子和男子,纔有可能發生那種類似於愛慕互生情夙的關係,可從剛纔定北王李燁與阿如汗公子的親密關係來看,他兩人卻是有些不太尋常。
看着尚若輕擔心的表情,萬紫開口道:“尚姑娘,您就別眼巴巴看着你那五哥了,他已經跑遠了!您放心吧,這裡的其他人走不開,還是讓我和我家小妹替你去看着你家哥哥去吧!”
“那,就有勞兩位劍修了!”
尚若輕彎腰向萬紫千紅重重行了一禮道。
“不必客氣,都是志趣相投的好朋友,何必如此見外?”
萬紫翹手瞟了一眼尚若輕,然後對身旁的千紅說道:“小妹,我們走,去看看那兩個男人去,看他們到底是怎麼打那漠北蠻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