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就在墨子軒快要崩潰的目光中,他家狀況不斷的二少爺終於面色如常地站了起來。
“咳……那個……”在衆人打探的目光中,蕭成定了定神,儘量用鼻音說道:“那個……其實……小女子年方二八,同時又是蕭祁哥哥的表妹,所以彼此可能會有些相像,只因從小體弱多病,便被父親送到深山裡去醫治,近日身子略有好轉,才得幸暫且回到這裡……”閉着眼睛,蕭成就像是在背課本一樣開始胡言亂語。
“你說……你是蕭祁的表妹?”就在蕭成絞盡腦汁地思考如何才能不被蕭家發現就將事情糊弄過去的時候,一個不和諧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考。
蕭成擡眼看去,只見人羣中站着一個衣衫華麗的貴公子,目光不屑甚至可以說是厭惡地在瞪着他,模樣倒是一表人才,與蕭祁似乎也有幾分相像,但不知爲何,蕭成的身體卻自動地做出了防禦的反應。
“爲什麼?我從來都沒有聽說過,我還有一個如此‘可愛’的表妹?”貴公子嗤笑了幾下,目光銳利地看着蕭成,似乎在隨時等待着蕭成出醜。
人羣中頓時起了一陣騷動——“看樣子這似乎是蕭家的大少爺蕭麟,聽說他一直和二少爺蕭祁不對盤,這下怕是有好戲看了吧……”
蕭成聽蕭祁說過,蕭家族長蕭勝一共有三個兒子,蕭祁的父親蕭強排行老大,只有一個獨子便是蕭祁,而蕭祁的二叔蕭震則生有兩個兒子,老大便是大少爺蕭麟,老二便是三少爺蕭楠。
至於蕭勝的第三個兒子,由於常年在外,行蹤飄渺,即使是蕭家的人也對他所知甚少,而很巧合的是,蕭祁的三叔也叫作蕭成,難怪蕭祁在給蕭成講述這一段家史的時候總是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打量着蕭成。
有關於這位神秘的三叔,蕭家內部一直流傳着一種說法,這位三叔其實是蕭勝撿回來的養子,年齡也不過二十五六,至於他的實力,有人說,他曾在成年之時同時擊敗了兩位兄長,並且還能毫髮無傷地全身而退,強悍的實力,由此可見一斑。
如果眼前這位似乎全身帶刺的少年便是蕭祁的大哥蕭麟,那麼是否該考慮冒着被咬死的危險把蕭祁叫醒,然後把這位燙手的地瓜扔給蕭祁處理,這種兄弟間的互看不爽,和他蕭成有神馬毛線關係?
不過……
“好吧!我承認,我撒謊,我並不是蕭祁的表妹,也從未見過你,這種答案,公子您可否滿意?”蕭成挑了挑眉。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見招拆招逃跑備用!
“那麼你將如何解釋,你爲何會突然出現在這裡?”扇子一張,蕭麟也還以顏色地看着蕭成。
蕭成不明白,爲何蕭麟不直接將他揭穿,難不成,他會認不出自己是他恨透了的弟弟蕭祁?但是蕭麟既然自願亮出臺階,他蕭成也不介意直接順着扶手往下滑
。
“爲何不允許小女子在屋頂看風景,卻又意外失足落下,正巧不偏不倚鬧出了這樣一樁笑話?”蕭成面色不改地用嘴巴打着太極拳,一面又狠狠地瞪着想要再次開口說些什麼的蒲良。
這一切,沈凌風自是看在了眼裡,但他不明白的是,爲什麼蕭麟此時看上去就像是在給蕭祁機會掩飾一樣,這不合常理的行爲背後,難道還另有玄機?
出乎意料的是,蕭麟居然笑了:“這世上相似之人太多,到讓姑娘抓住了機會來詆侮我們蕭家,這大鬧婚禮之事若真與我蕭家扯上關係,恐怕少不得一番雞飛狗跳,若姑娘真是失手才鬧出如此喜劇,就這樣皆大歡喜地收場倒也是不錯的。”輕飄飄的一句話,便將衆人的注意力瞬間從蕭成的身份轉移到了蕭成的動機上來,但既然蕭家的大少爺都說了無妨,他們一羣局外人又能再說些什麼。
難道這傢伙是從《甄嬛傳》裡穿出來的?口是心非的連篇鬼話說的竟讓人不得不信,甚至就連蕭成也突然也很想探究一下自己的真正動機。
不過,一場由蕭成引發的鬧劇也就以如此值得人懷疑的方式收場了,可是?另一場鬧劇似乎纔剛剛開始。
“不好了!新娘子不見了!”只聽見媒婆一聲驚恐的大喊,衆人紛紛向新娘新郎的方向看去,只見新郎官也在兩眼發懵地看着身旁空缺出的位置,一陣冷風吹過,新郎官似是驚恐地坐倒在了地上。
“新娘子在這裡。”又是一陣冷風吹過,兩個人影出現在了新娘消失的地方,蕭成不禁打了個冷顫,但看清來人的時候,蕭成的目光卻頓時凝固在了原地。
“你……你……”蕭成深深地嚥了一口口水,要說蕭成這輩子最怕什麼?既不是考試也不是蕭祁,而是他的天才表弟——蕭齊恩。
如果說蕭成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廢柴體質,那麼蕭齊恩便是上帝的寵兒,發達的記憶神經就像是吃了小叮噹的記憶麪包一樣過目不忘,高超的體育技巧就好像是渾身都被安上了世界頂級的發動機,至於那張與蕭成的平凡面容相差十萬八千里的華麗外表……咳,蕭成在此就先不發表任何會有傷自己心靈的言論了。
當一個廢柴擁有一個如此出色的表弟,卻又時不時地被別人拿來與自己比較,任誰似乎都會受不了。如果真要說蕭齊恩有什麼天怒人怨的缺點的話,那恐怕就只有……他那對於蕭成而言無比惡劣的性格吧。
總是對着別人一副笑眯眯的乖寶寶樣子,但只要一對上蕭成,便是各種囂張無視譏諷厭惡加排斥。
所以,當蕭成看見了與蕭齊恩大概有九分相似的蕭楠,不中用的大腦立刻出現了當機的狀態,兩條腿衝着門外已經蓄勢待發。
而蕭楠,似是也注意到了蕭成,卻依舊只是像看大便一樣地掃了蕭成一眼,那種眼神,讓蕭成不禁懷疑,自己表弟的蕭齊恩和蕭楠到底是不是一脈相傳,要不然,這兩人對待他的“禮數”怎麼會像是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蕭楠,你要做什麼?”言老爺終於忍不住,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的目光一直十分緊張地盯着被綁在蕭楠身後的言月兒
。
“我想做什麼?難道言老爺您還不明白嗎?”蕭楠囂張地笑了一下,然後在衆目睽睽之中,伸出手將新娘的喜帕一舉摘下,紅綢落地的剎那,無數的看客皆發出不可思議的驚歎:“意圖欺瞞南襄王,言勇,你該當何罪?你言家,又該當何罪!”
蕭楠的話音剛落,只見言老爺和言夫人皆是嚇得面無血色,言夫人轉過頭怒視着自己的丈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顫抖地指着蕭楠身後穿着嫁妝一臉失措的侍女碧環:“爲什麼從來都沒有人跟我說過,那個野丫頭到底給老孃我跑到哪裡去了!”言夫人的目光似乎是恨不得將自己的丈夫大卸八塊。
言老爺此時已經是面如土灰,就連他也不知道言月兒去了哪裡,但如果被南襄王知道大婚當前,他言家卻找不到新娘,恐怕這逃婚的罪名當場便會被坐實,而讓碧環假扮她家小姐出席婚宴,也只是一個緩兵之計,只是沒想到,居然當場就會被蕭楠揭穿。
就在衆人議論紛紛的時候,蕭麟卻突然開口了:“三弟,兄長我不是囑咐過你,這件事情,等到婚禮結束後再私下向言老爺詢問不就可以了,爲何你偏偏要將事情鬧得如此之大?”
“哼。”蕭楠轉過頭去,似乎是很不滿意蕭麟的說教。
“撲通!”出乎意料地,言老爺居然當場衝着蕭麟跪了下來:“但求麟少爺保我言家無恙,事後……言勇願爲少爺肝腦塗地,寧死不辭。”
“你……言勇……”言夫人瞪着言老爺,肥胖的臉頰上被氣出了兩朵豔麗的紅雲,只聽得一聲驚呼,便看到言夫人偌大的身軀迅速地向後仰倒,竟然氣暈了過去。
於是乎,言府上下又是一陣手忙腳亂,而言老爺臉上的表情竟然已經近乎絕望。
皇族的南襄王可不是他們一個小小的言家能夠得罪得起的,而眼前的蕭氏兩兄弟,則是聖輝國另一大家族蕭家的直系繼承者,眼下的這種局面,蕭麟和蕭楠一個演紅臉一個演白臉,分明就是想利用言家的這一把柄,讓言家爲他們所用。
雲霄城誰人不知,自從蕭震因爲某件極爲隱秘的事情而與蕭勝蕭老爺子鬧翻以後,便帶着他的兩個兒子離開了蕭家,這幾年,聽說蕭震一直都在積極地組織自己的勢力,但蕭老爺子似乎一直都對這件事情不管不問。如今,蕭震的兩個兒子回到了雲霄城,並且以如今的情況看來,似乎是有意將觸手伸入蕭家的本部,就算是再不關心當下時局的人也都能感覺得出,蕭家,似乎要發生一場極大的變動。
蕭麟滿意地一笑,他此次特地趕來言家的目的似乎已經達到,於是便對蕭楠使了一個眼色,然後揹着手信步走向言勇。
“言小姐偷逃的事情既然連我們都知道,這風聲自然也逃不過南襄王的耳朵,但由於言家畢竟向來和我們蕭家有所交情,所以小子不才,也曾向南襄王建議,暫且等到最後一刻,若言小姐還不出現,到時也可再做定奪
。”蕭麟對着跪在地上的言勇如此說道。
“只是想不到,你們言家逃婚在先不說,居然還想用一個丫鬟來矇騙南襄王,我蕭楠看不過,自然想要替王爺當場向你問個明白!”蕭楠的語氣依然很倔強,不過言語間倒也出現了幾絲鬆動。
“如今,事已至此,南襄王可能很快就會派人前來問罪於你們言家,到那時,恐怕也只有我們蕭家纔有可能護的住你。”至於是否要在南襄王面前維護你們言家,這似乎就要看他蕭家大少爺的心情了。
而言老爺此時也已經面色土灰,當初他確實是想過要用自己的女兒來攀上蕭家的高枝,但誰知竟會惹上了如此的麻煩,而爲今之計,似乎也只有投靠蕭家兩兄弟這一條路可走了,至於蕭勝蕭族長會作何想法已經不是他所能夠決定的了。
事已至此,言勇也只能認命地長嘆一聲。
“若兩位少爺能保得我言家無恙,小人言勇,必將時時刻刻聽從兩位少爺的吩咐,做牛做馬,萬死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