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
房裡傳來一道慵懶的聲音,還帶着剛睡醒的沙啞,敢情是公公要起牀了。果然,婆婆皺了皺眉,也不教訓兒子了,提了裙襬就向屋內走去,嘴上還在碎碎念。
“你的衣裳就放在衣架上,就不能自己拿一下?!我就是活該勞碌的命,整天跟着你後面收拾……”
等皇后進了廂房,兩個站在院中的人就尷尬了,剛纔運動的時候渾身舒坦,現在站到清晨的風裡,只覺得渾身被晨霧包裹,有種溼重的感覺,顏雪姝不知如何面對,只能低下頭,盯着兩人近在兩步的鞋尖,發着呆。
當初離開琅玕城,就沒有告別,在千刃城,還是隔着遠遠的距離,如今人就近在面前,她的感觸也只是一句:
你瘦了!
當年的翩翩少年郎,還是清俊儒雅的模樣,只是風霜在臉上吹過,帶走了眼裡清澈的青春。
“皇奶奶突然離世,我得到消息回來憑弔,所以匆匆趕來,皇嫂左右無事,陪我去墳頭敬個香吧!”
我有事啊!我的體操還沒跳完!我的劈叉還沒打,腿還沒有壓啊!明明腦中在拒絕,腳步卻不聽話,隨着宮尋影,就走了出去。
兩個人在別苑的青石小路上走着,清晨濃濃的雲霧被重開,很快就在身後聚合,萬丈青山碧水,像是一張從天懸下的畫卷,這一對身影,是畫中,淺淺的勾勒,若隱若現。
“好像上一次和你這麼近,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宮尋影淡淡的一句,打斷顏雪姝的出神,她似是沒聽明白,側過頭,看着這個嘴角含笑,眼神霧氣繚繞的男子。
“聽說你不見了,我不信,闖宮去尋你,果然你是不見了!他封鎖了你全部的消息,我卻從來沒想過,鹿月城好,鹿月城有個姿容絕麗的女老闆,女老闆便是你!直到你被困在千刃,手下才得到你的信息,阿姝,無論你對我如何絕情,我都會救你,拿命也救!”
真是作孽啊!穿越過來之後,覺得自己走上了一條滿是勾屎,時不時下點狗血的爛路。沒想到走着走着,前面的路更爛,簡直快被瑪麗蘇包圍了!顏雪姝又低下頭,看着青石臺階,情緒低落到地平線以下。
“太子……夫君……也會救我的!”
宮尋影笑了,笑聲含着無限淒涼。
“我也是在事後,才明白是中了皇兄的算計!說起來,到底是他救了你!阿姝,你不會知道這種感覺,當我終於打開千刃的城門,卻怎麼也找不到你的身影,那是怎樣的絕望,怎樣的憤怒,恨不得一刀下去,劈開熙國大地,讓他們全部消失!”
“對不住……”
除了如此,顏雪姝實在不知道該如何用語言表達自己的情緒。世上就是有這樣的糾結,別人對你一腔熱情,你不想要卻又難以做出適當的迴應。
“這感覺和進入皇宮找不到你是不一樣的,那個時候明白你說過,想要過你自己想要的生活,但總歸是活着。可是在千刃,我真的以爲你不在了,見不到可以想念,但是人不在了,我連想念都不知道從何想起,那就叫做萬念俱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