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身子經過一段時間的調養好了不少,想來也是因爲上次楚穆和蕭莞走了一趟永琴宮的關係,好歹讓永琴宮的那位消停了不少。
蕭莞的日子好歹也能稍微舒舒心,不用天天擔心這兩人再惹出什麼事端。
蕭莞自從當了貴妃後,幾乎就沒過幾天清閒日子。雖是妃子,卻掌着後印,大大小小的一堆事情都要過目。
這幾日楚穆又要和內務府的官員們好好整理國庫的賬目剛好沒什麼時間過來,蕭莞就得了空。
中宮本是以前的榮華貴妃住的地方。自榮華貴妃去世後幾乎就成了冷宮,一直到蕭莞來了後才又添了些人氣。
雖然花花草草都被修剪的整齊,但蕭莞還是覺得少了些什麼。
無事可做的蕭莞在偌大的庭院裡踱來踱去,忽然心血來潮遣人制了個藤做的大秋千,掛在院中長了數百年的大榕樹上,這才遣散了跟着她忙活了整整一上午的小太監和小宮女們。心滿意足的在鞦韆上躺了一下午。
楚穆來的時候見着的就是這樣一副景象,蕭莞面上未施粉黛,肌膚晶瑩如玉,身穿裙襬處繡有細碎的淺紫色的櫻花花瓣的淡白色紗裙,腰間用同色的軟煙羅規矩的系成一個蝴蝶結,寬大裙幅半垂到地上。
墨玉般的青絲隨意的綰了個飛仙髻,斜簪一支碧玉玲瓏簪,簪尾綴下細細的銀絲串珠流蘇垂在發間,身後烏雲般的秀髮散落在鞦韆上。
慵懶的側臥在鞦韆上,眸子半闔,不知是睡了還是沒睡。活像不小心從九天之上掉落到凡塵的仙女,美的不似凡間的人兒。
深宮多是惺惺作態謹言慎行的女子,難得有這般自由恣肆的人兒,直看的楚穆收不回眸子,直嘆自己撿到了寶。連凝兒要去叫醒蕭莞,都被楚穆攔下了。
楚穆脣角漾着笑意走到蕭莞的身前,輕輕的推着鞦韆。
蕭莞感覺到鞦韆的晃動,迷迷糊糊睜開了眼,見是楚穆,不由得莞爾一笑,像是個等候自家丈夫歸來的小媳婦一般,朝着楚穆伸開了雙手,楚穆會意,坐到了蕭莞身旁,把蕭莞擁進懷裡。
這般溫馨的場景直看的凝兒心裡堵堵的,自家小姐從小生活在皇宮裡,見慣了爾虞我詐,何時有這般小女兒姿態。
只希望不要應了那句最是無情帝王家,但願皇上的寵愛能久些再久些,讓自家小姐能好好的享享福。
一番耳鬢廝磨過後,楚穆才放開了蕭莞,一臉正色道。“阿菀,過幾日就是皇太后的四十五歲生辰,你看看這件事要不要大辦?”蕭莞皺了皺眉頭,擡眼望向楚穆。
楚穆和皇太后之間的血海深仇蕭莞是知道的,若不是因爲楚信死狀極慘致使皇太后萬念俱灰生無可戀,也算是遭到了報應,楚穆想必都很難放下心裡的芥蒂。
儘管如此,楚穆對皇太后仍是避之惟恐不及的,
維持表面的和睦就已很難得。
“這其中可是有什麼緣由?”蕭莞其實還是有些驚訝楚穆會問她的意見,楚穆天性多疑,現在肯拿這些事情跟她商量,證明楚穆已經開始逐漸信任她。蕭莞自然不會拂了他的意。
楚穆微微一笑,寵溺的颳了刮蕭莞的鼻樑,“果然什麼事都瞞不過朕的阿菀,陳總管的意思是借這個機會收攏皇太后身邊的勢力。朕現在在朝中的勢力不穩,蘇家幾乎一家獨大。若是能穩住皇太后的勢力,這對蘇家來說將是不小的打擊。”
蕭莞一聽也是嘆了一口氣,忽然有些心疼楚穆,強顏歡笑去面對自己的仇人,想必應該很痛苦吧。至於要不要大辦,楚穆心裡早有答案。
他現在只是需要一個人支持他,畢竟他心裡對已逝的母親還是存有歉疚,如今的局面,他不可能再去想復仇之事了。
“要大辦,畢竟今後日子還長,倘若想盡快坐穩龍椅,太后身邊的勢力必須要拉攏。否則等到蘇家先下手,那後面可就夜長夢多了。”蕭莞略一思索,給出了楚穆想要的答案。
楚穆點點頭,“那這事就交給你吧,現在後宮的事都是你在打理。若是有空,就上太后那裡去一趟吧。最近太后那裡也是冷清的有些過火了。”
蕭莞對後宮的情況自然心知肚明,蘇雨漪最近躲在永琴宮不敢出來,皇后又大病剛好在養病,自然是沒一個去太后那裡請安的。
從尊卑禮數上來說,的確是有些過分了。“臣妾知道了,壽宴的事情也會盡力的。”
“就偌大的天下,能讓朕省心的也就只有你了。”楚穆難得溫和的笑了笑,最近連番的忙碌也讓他累的不輕,連跟蕭莞耍狠的次數都少了很多。
蕭莞聽及此將頭輕輕的擱在了楚穆的肩上。
楚穆用了晚膳後就回了御書房繼續和陳總管整理賬目,陳總管是之前陪在先皇身邊的太監,也是先皇唯一爲楚穆佈下的一步棋,忠心自然不用說。
心計人情方面也是頂個的,有他在楚穆身邊,蕭莞倒也不用太擔心。
許是現代的作息還沒法扭轉過來,蕭莞還是做不到像這個時代的人那樣吃完晚飯就睡。楚穆也不知道忙到什麼時候,蕭莞索性又去了院子裡。
凝兒本是站在一旁,蕭莞怕她站的累,就讓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或是回去休息。
結果這丫頭居然拿了個繡花籃子對着月光開始做女紅,蕭莞本想說,這樣對視力不好,解釋了一番,凝兒也沒懂她說的視力是個什麼東西,連看她的眼神都變了。
蕭莞索性也就隨她去了。可是這夜卻沒有蕭莞想的那麼平靜。
凝兒見夜有些涼,就想說去臥房拿小毯子來給蕭莞蓋上。誰知一進屋就半天沒見人影,蕭莞以爲凝兒去休息了也沒多想,剛想起身自己去拿,卻見一件長袍
已經披到了自己身上,同時鼻間傳來一陣好聞的檀香味。
蕭莞心裡不由得一突,再一擡頭,一襲白衣的李煜正悠然的坐在她對面的石凳上。皎潔的月光更把他周身那股清冷的氣質襯得通透,猶如謫仙一般。
不過當目光移到他手上,一個黑乎乎的烤紅薯正被他握着……
蕭莞看了看四周,又輕輕捏了自己一下以確定自己不是睡着了,身爲金國副將軍的李煜怎麼會出現在樑國的皇城。
確切的說,蕭莞一直懷疑李煜的真實身份,如果只是一個副將軍需要正將軍以及三千將士用命來護其周全麼?
況且,一位將軍身上怎麼會常年圍繞檀香味,也難見身上那股久經沙場的肅殺之氣。蕭莞並不想想太多,從某個方面來說,李煜也算是她的朋友。
蕭莞壓下心裡的懷疑,淡淡一笑,仿似老友一般同李煜打招呼,“將軍好久不見啊,有何貴幹?”
李煜把手裡的烤紅薯剝好了皮用荷葉包着送到了蕭莞的手上,“菀兒,你看我這次烤的紅薯如何?”
蕭莞一滯,一向冷冰冰的李煜待她忽然如此柔和親暱讓蕭莞十分的不自在。
蕭莞看着李煜懸在半空中的手,還是接過了烤紅薯,這樣想來,也能明白爲什麼凝兒會在屋裡出不來了。
不過蕭莞待李煜一向可不客氣,“你千里迢迢來到這裡該不會就爲了給我送個烤紅薯吧。”
李煜“哈哈”一笑,不知從哪又摸出來一個烤紅薯,專心致志的吃了起來,半晌才反問了蕭莞一句,“倘若我說是呢?”
蕭莞被李煜的一句話揶的不知道怎麼回,也知道李煜這一趟的真實目的不會被她那麼輕易地問出來,便索性不問了。蕭莞擡眼瞧了眼月亮,估摸着一會兒楚穆也該回來了,便好心提醒道,“李煜,再過一會兒楚穆就該來了,你還不走是想吃牢飯麼?”
李煜從蕭莞嘴裡聽及楚穆的名字眼神閃了閃,“菀兒,你何時和楚穆的關係好到可以直呼其名了?”
蕭莞一邊啃紅薯一邊懶洋洋的回了句,“你問那麼多作甚,我可是好心提醒你,楚穆那性子逮着你也夠你好好喝一壺的了!”
李煜顯然也是有顧忌的,並沒有跟蕭莞過多爭辯。只從蕭莞手裡拿走她吃剩下的紅薯皮,又拿自己隨身的帕子輕柔的給蕭莞拭了拭脣角,又留下一句,“菀兒可要好好保管我的袍子,這袍子用的衣料金貴着呢!”
李煜這才轉身躍上房頂不見了。蕭莞望了望復又迴歸平靜的院子,就好像李煜從來沒來過一樣。
可這袍子,蕭莞將自己身上的袍子拿下,起身下了鞦韆,走回房間,尋了個楚穆絕不會找到的位置把衣服給藏起來了。
蕭莞望着伏在桌邊已經沉沉睡去的凝兒,不禁深深嘆了口氣,看來又是個多事之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