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蓮皺了皺眉頭，一臉明知故問的表情，看向蕭莞的眼神也多了分擔心。“我們這邊得到消息，那個叫蘇雨漪的貴妃有喜之後將會成爲新的皇后娘娘。
聽說原來的皇后娘娘是個虛位，再加上後印在你這裡，青姨有些擔心你的處境，就讓我直接在你面前現身，不遮掩了。”
“青姨？遮掩？”縱是一向智謀過人的蕭莞一聽清蓮說的這些個話也有些茫然。
清蓮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望向蕭莞，本想罵蕭莞榆木腦袋，但一想這姑娘畢竟是失憶了，所以又多了幾分耐心。
“時你被作爲進貢少女送往晉國以後，青姨就知道晉國要亡。也怕你作爲亡國公主在樑國受委屈，沒多久就帶着教坊裡的姑娘們都來了樑國。”
清蓮喝了口水緩緩之後又開始接着說：“青姨原本是打算如果你在樑國過的不舒坦，咱們就把你劫出去過舒坦日子。但沒想到的是，我們來到樑國後不久就聽說你已經成爲了側妃。凝兒也說你跟楚王爺的感情不錯，我們怕你擔心就沒在你面前露面。”
蕭莞點點頭，明白這些都是小蕭莞的親人，心裡也對清蓮、凝兒和李煜都提到過的青姨生出了分好奇，也對之前凝兒在她面前絕口不提青姨越加疑惑。
“清蓮，爲什麼凝兒之前在我面前打死都不願意提及青姨？”
清蓮默了一下，好半天才緩緩道：“其實若不是凝兒告訴我你失憶，我是怎麼都不會相信你會和楚穆在一起。可現在你和楚穆之間的關係既然不錯，那有些事情想不起來更好。”
蕭莞一聽這話心裡便猜到了七八分，小蕭莞看來和楚穆之間也不是想象的那麼太平，可若是真的有什麼過節的話，楚穆爲何又從來沒在蕭莞面前提起過呢。
另一個方面來說，自己和小蕭莞本質上來說是兩個人，他們以前的事情和現在的蕭莞並沒什麼關係。
但蕭莞又想知道，因爲她不想和楚穆之間是有什麼事情是他知道而自己不知道的。
可也擔心知道了之後和楚穆之間就沒法再回到以前的狀態。
這次的蕭莞也沉默了半晌，其實自從蘇雨漪懷孕、楚穆消失之後二人之間恐怕就已經很難回到以前的狀態了。
因爲自從蕭莞第一次看見蘇雨漪開始，她心裡就已經開始對楚穆有隱約的失望，只是自己不想去深思而已。
“什麼事情？”蕭莞坐了起來，靠在貴妃榻的墊子上，靜靜的望向清蓮。
清蓮愣了一下：“菀兒……你的確是變了不少。以前的你可從來都不會有這種眼神，就好像什麼都不在乎一樣。”
“人總是會變的，清蓮，你說說吧。”蕭莞微微一笑，仍舊望着清蓮。
清蓮看到蕭莞靜待下文的眼神，也正了色，開始講述當時的故事。
而蕭莞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原來小蕭莞和楚穆之間居然還會有這樣的一段過節。而這段過節無異於在蕭莞心上又添了塊石頭。
在晉國徹底亡國以前，雖然晉帝昏庸，但晉國的國力也不算弱。
若不是當時的晉國大公主蕭芸因爲瘋狂的愛上了當時在晉國作爲質子的楚穆，並和楚穆發生了關係，在楚穆的誘導之下被楚穆利用偷了當時晉國的軍事部署圖。
晉國根本不會那麼快就淪爲樑國的附屬國。
在第一次求和過後，沒過多久，楚穆乾脆就帶兵攻入了晉國的皇室。那天晉國的情況慘烈至極，任是一向如男兒性格膽大包天的清蓮提起那天也忍不住唏噓。
萬千鐵騎踏入晉國京城，百姓們流離失所，哭嚎聲漫天，大街上孩子和老人四散，神情漠然的等待亡國之日的到來。
最讓人震驚的是大公主蕭芸在萬念俱灰之下居然穿着一身紅嫁衣從城門上墜下，臨死前猶帶着對楚穆的詛咒和怨憤。
那天的蕭莞本來是一如既往呆在教坊裡的，但當樑兵入侵的那天，蕭莞突然想起來她母親留給她的紫玉玉佩，非要回宮去拿，任誰也勸不住。
果不其然就碰到了當時的樑兵。蕭莞雖然也會點功夫，但跟征戰沙場多年的軍人來比就弱得很了，沒幾下就被捉住了。
青姨回到教坊後，知道這事兒後就趕忙往蕭莞那裡趕，生怕蕭莞出事。
路上兩方人馬相遇，而青姨這邊功夫好的就幾個人，雙方視力懸殊，青姨費盡力氣才把蕭莞救出來。
而代價就是青姨的臉被樑兵當時的一個首領毀了，昏迷三天。還有教坊裡的幾個姑娘也被他們擄走，從此不知去向。
而那天毀了青姨臉的那個首領以及擄走教坊裡的幾個姑娘的人正是楚穆的人。
發生了這事後，蕭莞整整兩天都沒說話，甚至以絕食來表達自己的內疚。一直到新的御旨宣下來。
晉國老皇帝爲了與樑兵求和，承諾奉上半個國家的領土、半個國庫的資產和1500名少女，因爲缺人，老皇帝就要把蕭莞從教坊召回，作爲充數的少女。
當時教坊裡的姐妹們知道這件事情後十分憤怒，要帶着蕭莞遠走高飛，不願意蕭莞離開，當時的蕭莞卻是個迂腐的，非說老皇帝畢竟是她的父親，此去就當還清了生育之恩。衆人自然是不肯答應。
衆姐妹將蕭莞軟禁，卻還是被蕭莞抽空逃跑。
後來還是從一直留守在皇宮的凝兒那裡才知道蕭莞到底還是去了樑國，也是從凝兒那裡知道，當時的蕭莞說什麼報恩都是藉口。小蕭莞離開是爲了不牽連教坊裡的姑娘們。
而去到樑國的真正目的是爲了報仇，單純的蕭莞以爲她找到了楚穆就能把那些被擄走的姑娘們救回來。
她也忘不了樑兵入侵時。整個京城的慘狀，國仇家恨，她想跟楚穆一個人全討回來。
一刻鐘的功夫，清蓮纔講完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雖然清蓮現在講起來都已經雲淡風輕的樣子，但不難聽出來，在講到一些細節的時候，蕭莞還是敏感的察覺到
清蓮語氣裡透露出的強烈的恨意。
而這個故事，就算自己沒什麼愛國情節也不得不承認，聽起來也是唏噓不已。蕭莞遞了杯茶給清蓮，忽然開口問道：“清蓮，你們現在還恨楚穆麼？”
清蓮一滯，似是沒想到蕭莞會這麼問，擡頭愣愣的盯了蕭莞好一會兒，才搖搖頭：“起初是恨得。畢竟那些姑娘到現在都不知蹤影，那可都是我們的姐妹。可後來，青姨說，這事情也不是楚穆能控制的，成王敗寇，若不是晉皇昏庸根本就不會有這種結果。”
清蓮猶豫了下，忽然笑了，伸手輕輕的摸了摸蕭莞的頭，聲音也放柔了許多，清蓮接着說道：“況且，無論怎麼說，你還是成爲了楚穆的女人。我們就算是想尋仇，也不能對你的夫家動手。畢竟十個楚穆也不及一個你對我們來說重要，你可是青姨從小寶貝到大的。”
蕭莞一聽這話，不知怎麼的鼻頭居然感覺到有些酸澀。
雖然她不是小蕭莞也能感覺到青姨和教坊裡的姑娘們對她的關心和疼愛，這種關心和疼愛是毫無保留式的，只爲了蕭莞考慮的，甚至連仇恨都放下了。
而這種被疼愛的感覺是蕭莞無比懷念和渴求的。
蕭莞低下了頭，心情十分的複雜。清蓮所說的所有話蕭莞都無法控制自己不去相信她，而在清蓮敘述那些事情的同時，蕭莞甚至都能感覺到自己的腦海中閃現過一些相關的畫面。
就算清蓮的語氣再平和，蕭莞都很難不被清蓮的話感染。
“對不起，那次大病之後我連自己是誰都記不起來了。更別說是這些了。”蕭莞本來想給清蓮一個抱歉的笑容，卻發現自己的心情已經低落到連扯出一個笑容的力氣都沒了。
“看吧，我就說不應該告訴你的，你非要問問問。還對不起呢，你現在過的好就是對得起我們了。”
清蓮翻了個白眼，好像剛剛那個神情沉痛回憶國事的女人根本不是她一樣。又恢復成了剛剛那大喇喇的樣子。
“我想見見青姨。”蕭莞說完後又有些彷徨的添了一句：“但我不知道怎麼面對青姨，到現在很多事情還是想不起來。”
清蓮聳聳肩：“沒關係的，無論你想不想的起來，只要你還是我們的菀兒就好。你願意的話，過段時間你出宮的時候就帶你去見青姨。對了，這事兒還要感謝李煜，若不是你去見了他，我們也不敢貿貿然來見你。”
“李煜？對了，清蓮，李煜到底是誰？我之前在軍營裡遇到李煜的時候他根本就沒有提過我們以前是認識的。”蕭莞沒想到清蓮對李煜也並不陌生。
“你連青姨都不記得，不記得他也是理所應當。他的真實身份我們也不大清楚，他以前常來教坊中聽曲兒，但從來沒見過他對哪個姑娘動過心。後來聽說是個金國人，青姨很喜歡他，原先還想撮合你們兩個，後來事情發展的太快，就沒人再提起這件事情了。”清蓮解釋道，語氣裡似乎對李煜也是有點興趣的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