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嬤嬤繼續道:“陛下不是說了今晚要夜宿在棲鳳宮,皇后娘娘現在該做的不是自怨自艾,而是想辦法討皇上的歡心。”
這句話讓皇后的心開始沉澱了下來,良久過後她又道:“你說皇上今日就跟變了性子似的,前些日子爲了求長生不老藥幾乎糊塗了。我瞧着這該不會是皇上施的一個障眼法吧。”
“是不是障眼法老奴不知,皇上乃是九五之尊,不是老奴能揣摩得到其心思的。”蓉嬤嬤顧左右而言其他。
……
冷宮中,因爲皇上態度的不明,所以芫蕪的日子過得還算不錯。
除了移駕從風景秀麗人氣旺盛的芫蕪宮移駕到稍顯清冷的冷宮外,她的生活過得和在芫蕪宮中相差得倒不算大。
芫蕪的心腹香兒邊替芫蕪收拾院子邊道:“娘娘,皇上的心思明顯是在您身上的,您當時怎麼就不開口求個饒呢,現在也不必淪落到現在的地步。”
“只怕那個老東西並不是故意向着我,而是做了一齣戲把所有人都戲弄了。”芫蕪回想着楚業前後表情的變化,總覺得他有些地方不對勁,每次她都要呼之欲出了,每一次又差了那麼理由。
香兒卻不這樣認爲,“奴婢總覺得皇上是最疼您的,那場戲不過是做給皇后看得。”
“但願吧。”芫蕪垂下了眸子,現在想來楚業對她的盛愛太快,且有些莫名其妙。
或許她是太敏感了,想多了吧。
“現在我們身後沒有了皇上的撐腰,在這冷宮之中,就算太后十天半月地不動我們,難保時間久了,等到皇上把我給忘了後,皇后定會捲土重來。”芫蕪分析着眼前的局勢。
香兒也有些慌了,“娘娘,那依您的意思是……”
……
大梁的邊疆處,南宮羽的情況越來越差,楚穆總有一種第二天就會失去他這個軍師的錯覺。
營帳之中的他擰眉在尋找最佳的攻打金國的方案,這時,趙柯拿着一封信跪在了楚穆的身邊,“將軍,是來自京都的加急信件。”
楚穆示意他拿上來後,發現信封上的署名並不熟悉,有些遲疑地打開了信,他的眉頭鎖得越發緊。
看到最後,他直接站了起來,“送信的人在哪裡?”
趙柯本還想稟告送信的人還在外面等着消息,沒想到楚穆居然提前知道了,於是有些囁嚅地道:“在,在門外候着。”
“快請進來!”楚穆重新坐回了位置上。
送信的王二進來了之後,有些拘謹地跪下,“草民叩見將軍。”
“不必多禮。”楚穆讓他站起來後,又給趙柯一個眼神示意他出去。
趙柯領會後,忙退下去,整個營帳裡面只剩下了王二和楚穆。
“你的主人可有吩咐你什麼?”楚穆指了指信封問道。
王二回,“只需要您問您是否答應她信中的條件,如果答應了,她大可先送上定金。只要讓軍師吃下之後就可讓蠱蟲暫時處於休眠期,也好讓軍師趁機好好休養。”
“只是本王如今並不在京都之中,你主人
提出的要求讓實在是讓本王爲難。”楚穆點了點桌子道。
王二笑道:“這些將軍大可不要擔心,我家主子在您回京之前有自保的能力。不過回京之後,自然就要好好合作了。”
“本王答應了,那你可把你的東西拿出來了?”楚穆思來想去也只得嘗試這個送上門的法子。
南宮羽的情況已經不容許再多等,現下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如果軍師服用之下出了任何的狀況,可別怪本王翻臉不認人。”接過王二手中的刺鼻的藥丸,他威脅道。
王二點頭哈腰地說:“草民怎麼敢欺騙將軍呢?這枚藥丸只需要讓軍師服用下兩日便可見效。而草民也會在軍營之中多呆兩日,還望兩日後將軍能寫上手書,畢竟空口無憑……”
“回京之後,你家主人就能爲軍師解蠱?”楚穆眯着桃花眼問。
“對!”王二答得十分響亮。
既然王二都敢這麼保證了,楚穆命人把他安頓好了之後,去到了南宮羽的營帳中。
幾名軍醫對着南宮羽的病情束手無策,見到楚穆來更是攤手問:“將軍,這究竟該如何是好。”
“這個給他吃下。”睨了一眼牀榻之上臉色慘白的人,楚穆說道。
一名軍醫把藥丸放在鼻下聞了好幾下,有些猶豫地說:“將軍,這枚藥丸的組成實在太……”
“太什麼?”
“這枚藥丸是由十幾種世間最毒的毒物煉製而成……”軍醫思索了一會兒又說,“以毒攻毒之計確實是好,這也算當今不是辦法的辦法了。”
“既然如此,就讓軍師吃下。”
……
李煜說定的兩日後要放她的日期就是今日,蕭菀不時地出現在他的身邊,想提高一下存在感,順便再讓他想起一些什麼承諾來。
這兩天,也不知是李煜故意放水還是她運氣不錯,反正她是看到了不少金軍近日來的計劃。
“快去給本將烤一個地瓜過來。”李煜故意不拿正眼看她,不過該用到她時還是半點地不含糊。
蕭菀滿心不情願地去把地瓜扔進了火盆裡,不時地塞幾塊木炭進去。
李煜看出了她的情緒,冷冷一笑道:“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走?本將的營帳就這麼待不得你?”
“我一直以爲李副將軍一言九鼎的君子。”蕭菀替他扣上了個大帽子。
李煜果然開心地冷哼一聲,“起碼要等到半夜裡本將才能趁人不備把你送出去,不然要是某個圖謀不軌之人給本將扣上什麼大帽子豈不冤枉。”
原來她是冤枉他了。
聽到這兒,蕭菀有些愧疚地道:“奴婢不過是想早日離開這戰爭紛擾的地方。”
李煜看了眼火盆中噼裡啪啦的火星,理了理桌子招她過來,“那個地瓜就隨它去吧,趁着有時間,你把這兩日本將教你的字再些一遍。”
在攤開的宣紙上,蕭菀提筆的手稍稍一頓後開始寫了下去。
“李煜”二字,出現在了宣紙上,工工整整的算不上醜也算不上好看。不過在蕭
菀看來已經十分滿意,幾天前的她寫得字可都是歪歪扭扭的呢。
“怎麼樣?”蕭菀指着兩個字故意問他。
李煜倒真用欣賞的眼光看了一遍後說:“唔,似乎還不錯……”
蕭菀本以爲他又會再恥笑她一頓,誰知道得到的是一句誇獎,她得意地道:“都是李副將軍教的好。”
誰知李煜露出一口大白牙冷冷一笑道:“可別和別人說本將曾教過你寫字,本將怕丟人。”
蕭菀:“……”
“地瓜好了,本將要去吃口福了。”眼尖地發現火盆裡的地瓜已經熟了,李煜飛也似的過去挑出來了一個。
蕭菀手握着狼毫筆又試着寫了自己的名字,揮筆之間行雲流水,大功告成之後她拍拍手也去吃起了地瓜。
夜半的時候,李煜按照約定策馬送她離開了金軍,在雪月中汗血白馬奔馳了一個多時辰後,蕭菀可以隱約地見到大梁的軍營。
李煜在這裡放下了她道:“前面就是樑地了,我的身份也只能把你送到這裡了,這一夜裡你必須得不停地往前走,才能見到人家。”
“恩。”到了真正要揮別的時候,蕭菀心裡倒真開始有了感慨。回想起李煜待她的那些日子,似乎也沒那麼差……
不過她心中惦念的仍舊是楚穆,她道:“多謝李副將軍,奴婢今生能遇到您,真是三生有幸。”
這話確實是她自心底發出的,在這樣的時代,李煜從不曾對她動手動腳過,最多的不過是佔些口頭上的便宜。
“你真決定了?這裡的雪最淺的也沒了腳踝,一夜走下來說不定還會落下什麼寒疾。”
“一切都是奴婢的命,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李副將軍不必多慮。”蕭菀一臉的堅定,也是因爲與李煜相處的這幾日裡,她體會到這樣的日子並不是她追求的。
汗血寶馬在原地踢踏着蹄子,不時發出震耳欲聾的嗤鼻聲。
沉默良久,李煜一本正經地對着她的臉道:“這場戰役,你願意是金國贏還是大梁勝?”
蕭菀擡眸,有些不解。
“我只是問你一句實話,現在的我和你不過是金國和大梁最普通的子民。”
“自然是大梁勝好,就好像站在你的立場上,你更願意的是金國勝。”
“一路順風。”李煜牽過一旁的汗血寶馬,朝着她揮手。
蕭菀勾脣笑,“多謝,希望後會無期。”
後會無期嗎?
李煜摸了摸寶貝馬兒的頭,對着走遠的她喊道:“這裡不會再出現狼羣了……”
蕭菀的腦海裡回想起了那晚在樹林中與狼羣的對峙,有人從林木之中射出一支好箭,正中狼頭。
原來那天路過的救命恩人是他……
仍舊記得那一晚上,興發不住地叫她側妃娘娘,凝兒又叫她小姐。怪不得李煜在第一天就表現得有些不對勁,原是他早就知道真相,難怪她說的話他一直不信……
雪夜裡,她迎着寒風往前走,不敢向後看,更不敢和他道謝。因爲她知道,他一定還在看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