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菀並不知道他究竟有沒有做這些事,所以眸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聶宣沒有半點的躲閃,迎着她的目光。
終於,蕭菀開口,“聶宣,今日我就當你說的話全都是真話,至於你有沒有騙我,你心裡清楚。就算你現在沒有得到報應,以後也將會得到該有的懲罰!”
聶宣知道她的心有些動搖了,連忙走到她的身邊再次保證,“阿菀,你也應該知道虎毒還不食子,我就算再怎麼心狠手辣也萬萬不會用自己的孩子來做感動你的籌碼。”
“這本就是你該做的,並不需要在我面前保證。”蕭菀想到了肚子裡的可憐的孩子,連世間的美好都沒來得及看上一眼,就已經離開了。如果孩子能跟着她一起穿越,那該有多好……
“阿菀,我現在正在壯大自己的力量,我更想得到你。既然楚穆不懂得珍惜你,你爲什麼就不能回到我的懷裡呢?”聶宣繼續跟她打着心理戰。
看吧,馬腳果然露出來了。
蕭菀把頭移向了別處,無論前世今生,他都是那副嘴臉。
果然,上一世的他直到最後也沒後悔,又怎麼能指望重生過來的他能發現自己的錯誤呢?
“楚穆該回來了,我們要是再這麼拉扯下去,他看到的後果應該不用我說。”蕭菀涼涼地提醒。
聶宣聞言鬆開了手,他心裡,還是怕那個男人。
現在他還不能因爲蕭菀和楚穆之間的關係鬧僵。
“阿菀,我知道你已經對我傷了心,不過我向你發誓,我對你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好!”聶宣一次又一次地重申,眼底隱約之下還能發現閃着的淚光。
這個男人的演技,真是越發地爐火純青了。
蕭菀對他開啓十萬分的警備,豎起渾身的刺,想讓自己看起來有殺傷力些。
火盆裡的火燒的越來越旺,蕭菀卻絲毫感覺不到暖意。
或者說身上的寒意是從心底徹底地散佈到身體的每一個角落,開始侵蝕着她。
不敢再繼續在這個營帳裡面待下去,蕭菀腳下生風地埋頭離開了。
“砰”地一聲,居然不小心地埋進了一個人的懷裡。
楚穆也疾步趕路,沒想到居然會有一個不長眼的士兵直接衝進了他的懷裡,正當他的眸子微冰,想要發火的時候,看到了士兵有些熟悉的側臉。
伸手挑起了他的側臉,有些驚訝地發現竟然是蕭菀。
他纔剛回營,並沒有人和他稟告過這件事。
怒火輕易地被挑起,他用力地把她推到了地上,眼裡滿是冰碴,“你最好給我一個合適的理由告訴我你怎麼會在這裡!”
扔下這麼一句話後,他連餘光都懶得多看她一眼就直接向自己的營帳走去。
一步一步很重地踏在冰雪上,留下一連串的腳印。
南宮羽目送着楚穆走開一段距離後,也是微嘆了一口氣伸手把她扶了起來,“這裡實在不是你該來的,剛纔我們得到消息,金軍得到了鄰國的援助,即時就會與金軍匯合。”
他們出去就是要去驗證這個傳聞,沒想到是真的。
蕭菀有些吃驚,
“你說什麼?”
她在金軍的那幾天,她和李煜幾乎寸步不離,可沒得到半點的風吹草動。
少時,她自嘲一聲。怎麼就忘了李煜早就得知她的真實身份,又怎麼可能會讓她知道這麼機密的事情。
現在想來,她那次和楚穆畫的行軍作戰圖……
該死!那該不會是李煜故意給她看到的吧!
再想起那日在雪夜裡,他問她,究竟想要哪軍贏……
這一個又一個的破綻怎麼到現在才這麼遲鈍地發現!
“楚穆!”她提高了幾個聲音,把南宮羽直接扔在了原地。
南宮羽微微搖頭,看來他們之間的事,是不需要他多事的了。
話雖這麼說,心裡雖這麼想,南宮羽的腳步還是不自覺地移開了,朝着蕭菀跑的方向走去。
蕭菀站在了楚穆的面前,毫不畏懼地和他對視。
半晌後,楚穆的目光從她的臉上移開,一聲嗤笑道:“沒想到你爲了進軍營裡可是煞費苦心。”
蕭菀有些不解地擰眉。
南宮羽在一旁指了指自己的臉提醒道:“夫人,你的臉上似乎有點……”
蕭菀這纔想起了自己的臉上還有些黑灰,剛纔在聶宣那裡哭過之後,現在肯定很精彩。
不過她並沒有在意,而是向楚穆解釋,“我這次並不是想跟你們添亂的,而是因爲上次的行軍作戰圖……”
“行軍作戰圖怎麼了!”楚穆想到了被他們佔據的地點,甚至於裡面還有不少的糧草。
他早就覺得有些蹊蹺了,她的話更是讓他的心一緊。
“我思來想去總覺得上次給你的行軍作戰圖像是他們故意給我看的假的……”
“很好,你很有自知之明。”楚穆怒極反笑。
大聲喚來了外面的士兵,“來呀,把這個人給我帶到後營去,有什麼髒活累活都讓她來,任何人都不許幫忙!”
就在兩個士兵領命要把她帶出去的時候,楚穆捏着蕭菀的小臉說:“本王讓你安安全全地呆在守城裡你不聽,偏要一次又一次地忤逆本王的意思,你是不是覺得誰都不能奈你何?”
此時的楚穆就像是一個魔鬼,全身都被陰霾遍佈,臉上的諷刺意味十分明顯。
蕭菀並沒有多說什麼,他會生氣很正常,畢竟這一切都是她的錯……
直到蕭菀離開後,南宮羽纔開口,“將軍,這樣對夫人是不是……”
“那是她應得的,要是一般的女人被敵軍擄去,只怕早就自盡身亡了。又有誰跟她一樣顛顛地一次又一次地來到本王的面前?”南宮羽的多嘴讓楚穆的怒氣更勝了一籌。
南宮羽有些心驚,“王爺的意思是……”
“本王的意思就算她這輩子都當牛做馬,都不能洗刷掉她已不是清白之身的嫌疑!”
“將軍,側妃娘娘被擄去,也有一半是屬下的職責。如果要責罰的話,也請一併帶上屬下。”南宮羽倏地一下跪在了地上。
儘管他知道楚穆的懷疑並不是空穴來潮的,畢竟軍營這麼個缺少女人的地方……
但是隻要一回想本該被抓去的
是他,良心又如何都安放不了。
楚穆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睨了他一眼後轉身,“南宮羽,這是本王的家事。本王若是你的話,是決計不會多嘴。”
“只是,側妃娘娘她實在是因爲……”
“現在軍營裡並沒有側妃娘娘,有的只有一個贖罪的賤婢!”
“將軍!”
“閉嘴!”
南宮羽對於他的盛怒只有閉嘴,沒想到蕭菀曾是一位公主,如今卻遭到了這般的對待。
直到南宮羽也離開了,整個營帳裡只有楚穆一人。
他對着某一處冷笑了許久。
……
蕭菀被幾個士兵帶到了後營處,因爲是楚穆親自吩咐的,所以他們對待蕭菀很是“照顧”。
“這是今天要洗完的菜還有衣服。”指着一堆菜山和一堆衣山後,兩位士兵離開了。
後營的幾個人見這裡來了新鮮血液後有些激動,直圍在蕭菀的身邊亂轉,上下地打量着他。
“喂,小白臉,你是不是因爲太瘦弱了,將軍才把你調到後營。”說話的是一個半大的孩子,對着蕭菀很是激動。
蕭菀苦笑了一下道:“或許是吧。”
要是她能上戰場,只怕楚穆真能讓她扛着大刀衝鋒陷陣。
說不定她死了之後,他還樂得再娶一房側妃。
半大的孩子很可憐地打量了她一眼道:“我叫小遠,你叫什麼?”
“我叫蕭菀。”
“小遠,小碗,我們可真有緣啊。”小遠有些激動地道。
蕭菀知道他誤會了,並沒有對自己的名字多加解釋。
掃了眼四周,雖然是全是男人的後營,倒也還算是乾淨。看小遠的樣子,應該只有十二三歲,難怪會在後營這種地方。
除了小遠之後,剩下的全是上了年紀的人,難怪這小傢伙見到她這麼多話了。
因爲是上面吩咐蕭菀要把所有的東西都洗完了才能休息,所以她直到深夜還在不停地洗衣。
其他的人早就完成了自己該完成的事情回去休息了,整個後營除了她並沒有別人。
有些艱難地用幾乎僵硬的手搓着衣服,五臟廟早就唱起了空城計,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有沒有留些吃的給她。
輕嘆了口氣,還有大約一個時辰這些衣服就能洗完了。
“小碗。”
耳邊傳來了十分輕的聲音。
蕭菀擡頭,循着聲音的出處看了過去。
就見小遠躡手躡腳地朝她走來,從懷裡掏出了一個白麪饅頭,小聲地說:“這是我特意爲你留的,你趕緊吃吧。因爲他們都不許我幫你,所以不能幫到你很不好意思啊。”
他回了營帳之後,仍舊惦記着蕭菀。等到其他的人都睡下了之後,才偷摸地跑了出來。
雖是十分糙的饅頭,但是蕭菀還是雙眼放起了光,要知道她幾乎一天都沒怎麼進過食了。
被冷水泡了將近一天的手有些水腫,她拿着饅頭連續啃了好幾口。
小遠盯着她吃飯的姿勢看了好半晌道:“小碗,你吃飯的姿勢可真像個女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