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高軒開了於真的車,接了樊玲,往常嘰嘰喳喳的她今天卻是安靜得很。高軒注意到坐在後排的她一直垂着頭,手指卻是不知覺地攪着裙角。
縣一中遠離喧囂,建在城裡的一座山上,通過縣內熱鬧繁華的斬龍澗,又上了盤山公路,終於看到了這座全縣城高中的最高學府。
車子開到門前便進不去了,已經停了很多車,熙熙攘攘的學生讓高軒對自己的讀書時代有點緬懷。
樊玲帶來的東西不是太多,只有一個箱子和裝着一些洗漱用具的大尼龍包,另外就一個女孩子經常掛的小包了,高軒一手提着箱子,一手提着尼龍包,也不知道該向哪邊走,只有跟在樊玲後面。
樊玲回頭看了一眼高軒,格格地笑了起來:“高軒哥,你的力氣真大。”
高軒哈哈一笑:“人高馬大,就幾分蠻力。”
這時,一羣女孩子笑着從後面追了上來,一個扎着馬尾的清麗小姑娘笑着道:“樊玲,他是誰啊?你男朋友?”
樊玲的臉一紅,掐了那女孩子一把道:“叫你胡說,我媽的同事,我媽不在家,請他送我來的。”
“呀,這麼帥,介紹給我吧。”那小姑娘倒是挺活潑的,向高軒伸出手道,“我叫胡菲。”
高軒也被這種直接嚇怕了,聳了聳肩,示意自己兩手都拿着東西,不方便握手。
把樊玲送到宿舍門口,看門大媽便不讓男生進入了,說高軒是樊玲媽媽的同事,這大媽死活也不信,考慮到東西比較重,大媽親自跟高軒進去了一趟,看着高軒把東西送到宿舍,便急不可待地把高軒轟了出去。
在外面打了電話給樊玲,告訴她自己走了,有什麼事的話可以打電話給他。
還沒上車,便接到了程揚打來的電話,說黃老三昨晚在縣城一個K歌房被人打了。高軒吃了一驚,昨晚叫黃老三消停點,他非不聽,這下好了,便問傷得怎麼樣。
程揚說,傷得不怎麼樣,不過人現在被公安局帶走了。
高軒又是一驚,被打的怎麼去了醫院了?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昨晚黃老三去K歌,被魏華慶給堵了,黃老三在防暴大隊的時候雖然也有訓練,但那都是對付老百姓的,跟經過專業訓練的魏華慶沒法比,沒幾下就敗下陣來。魏華慶也夠狠的,一拳就打斷了黃老三的兩根肋骨,揚長而去。
黃老三被送醫院的途中,一幫狐朋狗友叫着要替他找回場子,糾結了幾個人去追魏華慶,哪知道都是些烏合之衆,被人家打得稀里嘩啦,其中有一個犯混,還帶了傢伙——一把彈簧鋼車的砍刀,人沒砍到,卻也因爲帶刀了,被接到路人報警聞訊趕來的警察抓了個正着。有人長得兇,膽子卻小,爲了推卸責任,居然說是黃老三指使他們來的。
結果黃老三在醫院剛接上骨就被公安局的人給帶走了。
高軒一腦門的黑線,不過他倒不是太擔心,黃家在秦南縣還有很有點根基的,這事只要黃老三一口咬死不是自己的意思就行了,而且他自己還受了傷,再加上黃家老二,多半也是不了了之,只是跟魏家的仇就結得更深了。
高軒想了想,說,程揚,你就別摻和了,三哥多半不會有事,等他出來我再去看他。
程揚就有點不滿了,黃家跟魏家雖然早有間隙,但是如果不是因爲高軒,他倆也不會把矛盾激化到這個程度,現在聽高軒的意思是不打算過問,心裡覺得不大舒服,說話就有點衝:“你是大忙人,忙你的吧。”
不待高軒說話便把電話給掛了,高軒聽得出來程揚的不滿,不由搖了搖頭,這傢伙還真是性情中人,可是他也不想想,他們能插得上手嗎?況且,以黃家在秦南的勢力,也輪不到他們尤其是自己這個外人插手,再說了,這也算不了什麼事情。
事情也正如高軒所料的那樣,下午黃老三就出來了,這裡面有什麼彎彎繞繞的他不清楚,但是黃宗義這個縣委辦公室主任的作用肯定是不用說的了。
黃老三躺在醫院裡,饒是他身體素質好,接骨處還是疼得厲害,黃家老二黃宗義臉色陰沉地站在病牀前一陣嚴厲的斥責:“你是不是嫌亂子還不夠?你這纔出來多久,就不能消停消停?看看你那幫狐朋狗友,你要是再不幹點正事,跟這幫人混在一起,總有一天你要被毀了。”
黃老三的頭一直邁在一邊,二哥熊他也不理會,等黃宗義說完了,這才慢條斯理地說:“你還是不是黃家的人?現在是我被打了,躺在病牀上的人是我,斷了骨頭的人也是我。”
“這是給你長教訓。”黃宗義越看越覺得這個三弟不成器,老四還知道賺錢,他怎麼就能安得下心來。
“我吸取教訓,安心養傷。”黃老三諷刺了一句,又邁過頭去。
黃宗義點了點手指頭道:“你給我老實點,下次我不會幫你。”
“切。”黃老三在心裡不爽地冒出了這個字,這時,門被輕輕敲響,高軒和程揚走了進來。
黃宗義掃了他們一眼,道:“程揚,以後你少跟他來往,否則你是自毀前程。”
程揚對這個二哥是非常畏懼的,怯怯地應了一聲,向邊上靠了靠。
黃鶯扯了黃宗義一下,低聲埋怨道:“二哥。”
黃宗義也知道在外人面前這麼說自家兄弟有點不妥,面色稍霽道:“有空多照顧你三哥,我走了。”
“你們都走,我要休息了。”黃老三發着脾氣。
黃鶯笑着道:“三哥,別裝了,二哥已經走了。”
黃老三這才轉過頭,噗哧一笑:“當官的都這鳥樣,愛訓人,誰理他。”
高軒不由暗自搖頭,哪有這麼說自己哥哥的,將買來的水果放在牀頭道:“三哥,傷得怎麼樣?”
黃老三掃了水果一眼,道:“這些東西回頭你帶走,給我根菸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