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的高軒跑完步回來,衝了個澡,拿手機看了一眼時間,看到上面有個未接電話,是政務網的短號。
拿過通訊錄覈對了一下,是梨花村支部書記樊梨花打來的。
前面說過,高軒擔任的是梨花村副主任,一天的休整之後,得到村裡去開展工作,看來這個村書記倒也挺盡心的。
回了個電話過去,樊梨花的聲音聽起來很清脆,說村裡要召開會議,讓高軒有時間的話過去參加。
高軒應了下來,心裡有那麼一絲不爽,但也不得不承認一個現實,那就是現在的大學生村官在村裡的任職只不過是一個形式,大多都是政府拉過去“打雜”,沒幾個是真在村裡開展工作的,況且都是些剛從學校畢業出來的毛頭小子,嘴上沒毛,辦事不牢,樊梨花能夠打個電話過來,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在鄉政府的食堂吃了早飯,倒是沒看到程揚,於真嘀咕着這早飯根本就不是人吃的,可能是被食堂的師傅聽到了,也不知道嘟囔着什麼,反正不會有什麼好聽話。也沒見着馮曉薇,在黨校培訓的那幾天裡,馮曉薇一直都說要減肥,不吃早飯,理所當然。
梨花村位於南壩鄉東北側,從鄉政府出來向東走個兩公里,便有一條水泥路直向北,於真對朋友是很真誠的,高軒沒有代步工具,他主動開車把高軒送了過去。
這是高軒第一次看到樊梨花。樊梨花比他想像的要年輕一些,四十幾歲的人看上去也就三十小几,長相很是俊美,見到高軒過來,也微微一愣,她還真沒想到高軒真的會到村裡來。
會議有好幾個內容,介紹了一下高軒這個“副主任”,隨後就討論起村裡的一些事情來。高軒剛到,自然不會說話,只是帶着耳朵去聽。
參加會議的人只有兩三個,一個是村主任魏欣昕,一個是村裡的會計彭東,還有個三梨小組的組長樊老九。魏欣昕五十多歲,說話很犀利,看得出來,他根本不怎麼服從樊梨花的指揮,尤其是關係到一個什麼沙場承包的事情,魏欣昕簡直就是毒舌,樊梨花的幾次意見都被他駁了回來。彭東一直不說話,至於樊老九,更是一個屁都沒有。
高軒的第一感覺就是,樊梨花和魏欣昕的關係非常不融洽,不過他初來乍到,自然不會流露出任何的情緒來,而這兩位村裡的“巨頭”,自然也不會把他這麼個小年輕當一回事,爭論了一番無果,會議不歡而散。
這些年村裡都在大力發展集體經濟,而事實上,並沒有幾個村能夠真的做到有什麼集體經濟,梨花村這幾年經過鄉政府同意,拿出了一些沿路的地塊用來搞集中居住區,賣了不少錢,再加上有個沙場對外承包,村裡的集體經濟還算不錯,還建了村綜合服務中心。
魏欣昕去了自己的辦公室,稍一停留便下了樓。
高軒從會議室出來,撓了撓頭,想不到今天第一次參加會議就看到這樣的局面。略一躊躇,高軒還是去了三樓樊梨花的辦公室。
之所以沒有去找魏欣昕,有兩個原因。第一,在村這個集體裡面,擁有話語權的還是村支部書記,當然,這不是絕對的,但是在大多數的村裡,主任只不過是個擺設。第二,今天會議上魏欣昕說話很尖刻,這讓高軒覺得他實在太沒有風度,不管怎麼樣,都是爲了工作,而樊梨花又是個女人,有意見也沒有必要那麼刻薄。
門開着,樊梨花正面窗而立,高軒在門邊上輕輕叩了一聲,樊梨花回過頭來,見是高軒,微微一愣:“高軒,有事嗎?”
高軒笑了笑:“樊書記,我……需要我做些什麼嗎?”
樊梨花的目光裡有一絲驚訝,隨即道:“坐啊。”
高軒坐了下來,樊梨花也坐到了辦公桌前,道:“昨天開會的時候,聽說你是江東省農大畢業的,到村裡來工作,你覺得你能做點什麼呢?”
高軒笑了一聲,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來:“樊書記,我知道你的意思,覺得我是剛剛畢業的大學生,沒有多少社會閱歷,辦不了事。”
樊梨花道:“村裡的工作是非常繁瑣的,學校裡的知識未必管用,這跟你學的專業也沒有必然的聯繫。高軒啊,你是大學生,做村官也只是一個過渡,村裡是沒什麼前途的,你還是利用這段時間好好學習,去考公務員,這纔是你的出路。所以在村裡這段時間,我不會安排你什麼事情。”
高軒從內心裡有一絲感動,雖然樊梨花的口吻裡似乎有一絲瞧不起的意思,但是她說的話確實是大多數村官的心聲,沒有幾個人是甘心做“村官”這一尷尬的角色的。
“樊書記,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高軒笑了笑,“農村工作也是一個學習的機會是不是?至於學習方面,謝謝樊書記的好意,我可以利用其他時間來學習的。所以,樊書記如果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下來。”
樊梨花覺得有些看不懂這個跟自己兒子差不多大的年輕人了,道:“行,那給你一週的時間,對村裡的情況好好熟悉一下,有什麼不清楚的,可以去問彭會計。”
高軒倒不是隻說不幹的主,當天就買了輛電動車,一天都用來熟悉梨花村的情況,當然,第一天他的目標就是先熟悉梨花村的村容村貌以及四址範圍,如果連這個基本情況都不知道,那他就白瞎了。
晚上自然是在鄉政府食堂對付了一口,於真看着曬得跟個火頭蜈蚣似的高軒,眼睛瞪得老大了:“我說高軒,你這一天干嘛去了,怎麼曬成這個樣子?”
高軒正在喝第三碗粥:“工作啊,熟悉村裡情況。”
“我拷,我看你不是熟悉村裡情況,是熟悉村姑情況吧。”於真下流地扭曲高軒的意思。
高軒也不惱,笑罵了一句:“回頭我去向馮曉薇告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