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睜開,卻見屋子內空空如也,掌心那柔軟的冰涼餘溫還在,燕楚幾乎是下意識的就從榻上坐了起來,可胸口上的劇痛,令他起身的並不是那麼順利。
可他還是顧不得胸口傷勢的撕裂劇痛,捂着胸口強制起了身,下了榻,腳步虛浮,踉踉蹌蹌的直往虛掩的房門走去紡。
這一刻,他很想見到她,很想很想。
走到門前時,已經冷汗淋漓,呼吸急促,力氣正在一點點被抽離身體,雙腿都難以抑制的顫抖。
燕楚苦笑,即便在三年前在戰場受了無數重傷,事後還被燕煜暗害下了神仙散,但也沒有如此的狼狽。
滿懷希望的打開門,他知道她沒走遠,所以希望打開門的第一眼,便能看到她甌。
然而。
看到門外的景象時,燕楚瞳孔微微一縮,手幾乎是出自本能的,立即就將房門掩了上,將門外的那副景象再次徹底的隔絕起來。
只覺力氣頃刻被抽離了乾淨,雙腿一軟,便軟倒在了地上,胸口裡那顆明明沒有被刺傷的心臟,這一刻,卻痛的好似被無數利箭刺穿。
“胭、脂、雪……呵……呵呵呵……。”咬牙切齒的念着她的名字,像恨不得把她咬碎了吃進腹中,卻爲何,要有水霧,蒙了他的眼睛呢。
他爲她連命都可以不要了,可她呢,卻在和別的男人……
說完要吩咐的話,胭脂雪便直起了身,轉首回眸,再望了一眼摘星樓,而後,纔回首使了輕功,踏着飛花,離開了混挲園。
吟嘯沒有錯過她眼底適才的那一抹難捨,眸色一動,視線便也轉到了那摘星樓上。
他曾是個流浪街頭的乞丐,一次偶遇,被她好心解救,因爲他的死纏爛打,她才點頭首肯,讓他破例做了她的關門弟子,即便兩人年紀相仿。
那年,她十三歲,他十二歲。
因爲她怕被音殺宮宮主知道,所以,一直瞞着,一直暗地裡教他練功習武。
彼此,也是相處了六年時間了,她是個怎樣的人,什麼樣的性子,他總是比誰知道的更清楚一點。
她是個十分善於用僞裝保護自己的女子,冰冷就是她最擅長的堅韌盔甲,所以,她很少將真實的表情流露在外,所有的情感和心思,都深深的藏在心裡。
可是,他卻沒想到,她也會有這樣一天。這樣不過短短几句話的時間,她已經無意識的流露出兩次,對那屋子的不捨與關切之色。
這是他從未見到過的,從未。
哪怕是當初她對一心想嫁的太子燕煜,又敬又怕又恨的音殺宮宮主,全部所有的心情心思,全都深深埋藏在了內心,從未表露,表面永遠都是一層不變的冰冷。
“燕王……是麼。”默默唸了一句,吟嘯便邁開了步子走向了摘星樓。
他要看看,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男人,能令她如此的,情不自禁。
………
皇城離燕王府並不遙遠,胭脂雪沒花多長時間便到了府門前。
此刻燕王府,未進府內,便已經感覺到了緊張的氣勢,好像一張已經拉滿弦的弓。
門外空無一人,沒有任何人在看守。
胭脂雪眉心一蹙,雙手微一用力,便推開了大門。
銅釘紅漆大門一開,即刻,便有極度亮堂的火光,險些灼傷了眼睛。
胭脂雪本能的擡手一遮眼前,冰冷威嚴的聲音,擲地有聲的響起,“你們都在幹什麼。”
滿院子,站滿了一手舉着火把,一手提着刀槍武器,身穿盔甲的侍衛。
聽到胭脂雪這聲熟悉的聲音,接近百名的侍衛紛紛齊刷刷的扭頭看向了聲音的來源,得見是胭脂雪,每個人適才還銳利如鋒的眼神,瞬間便軟化了下來,甚至還充斥起了一抹敬意和懼意。
“王妃!”
“王妃?!”
衆人驚訝,也有點不敢置信。
胭脂雪撤下擋在眼前的手,沒有理會一衆侍衛驚疑不定的看着自己,冷了面色,“秦管家何在。”
“王,王妃,老奴在此。”一邊氣喘吁吁的回着話,秦管家一邊從人羣裡擠了出來,朝站在門前的胭脂雪疾步迎了上去。
“大晚上的集結如此
多人,這是想讓別人誤以爲我們燕王府想要造.反嗎?”沒有如平日那般給予秦管家面子,這次胭脂雪是當着差不多全府諸人,訓斥起了秦管家。
所有人皆知秦管家在這王府的地位,所有人都懼怕秦管家,所以,所有人從來沒見過,被訓斥的秦管家,包括,以前王爺還完好如初的時候,都沒見過王爺訓斥過。
沒曾想,今兒個卻見這個新上任才一月多的女主子,竟然如此不給秦管家顏面,大庭廣衆的訓斥責罵。
這恐怕……要有好戲看了。
想到此,有些人是伸長了脖子,面帶幸災樂禍的瞧着。
而有些人,卻是紛紛低下頭,當作自己什麼都沒看見,也不想看。要知道,這兩個身份都不低的人要是掐起架來,他們可未必能討得了好,不定可能還會遭受池魚之殃。
然而,事情的預想,卻超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只見秦管家恭恭敬敬的給胭脂雪作了一揖,面色愧然,“是,是老奴失職,思慮不周。”
“還不讓他們退下。”胭脂雪頭疼的揉起了眉心。
即便再怎麼緊張她和小傻子,也不該大晚上的在府內集結如此多號人,府內有太子的眼線不說,太子那頭只怕更是時刻都在注意這邊的動向,一旦有什麼舉動,恐怕他們都會想盡辦法給燕王府冠上個何患無辭的罪名!
秦管家應是,然後面無表情的對着諸人一揮手,“回自己崗位,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去!”
見戲居然如此輕易就落幕了,有人悻悻然稱是離開,有人暗自慶幸,逃也似的就走了。
一時間,作鳥獸散,院子很快便空無一人了。
待人羣散去,秦管家便迫不及待的看向胭脂雪空無一人的身邊和身後,老眼閃過一絲從未有過的惶恐,“王妃,王爺他……。”
胭脂雪面色一變,抿了抿脣,便將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的告知給了秦管家。
聽完後,一向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秦管家,終於有了一絲慌張,“那,王妃,老奴要什麼時候才能見到王爺?”
胭脂雪撇向秦管家,見管家眼裡竟有了淚意,不禁嘆了一口氣,滿是自責,“這次是我護他不周,讓管家擔心了。放心,我已經讓人時刻保護住了王爺,只要傷勢好些了,我便會親自接他回來。”
秦管家默默然垂下頭,“不,這不能怪王妃您,要怪也只能怪……。”
只能怪王爺對您陷得太深了。
明明王爺有武功卻不用,明明是個正常人,卻爲了不讓您知道他就是當初要殺你傷你的鬼面,寧可一直沉默不語的裝傻賣癡在您的身邊。
他們家王爺簡直就是……
想到此,秦管家面色一凜,眼神幾乎哀求的望向胭脂雪,“王妃,如果可以,老奴希望,希望您,能離開王爺……。”
他原以爲王妃聰穎睿智,確實是當配得起王爺的女子,況且王爺也對王妃有意,這樣的兩人若切切實實的在了一起,如此相輔相成下去,簡直就是天造的一對,地造的一雙。
然而,王爺卻,過了頭。
而王妃,帶給王爺的並不是從未體會過的幸福美滿的日子,卻是,無窮無盡的麻煩,和一次比一次更兇險的險境。
聞言,胭脂雪眸子一瞠,睫毛顫了顫,微微垂下,抿脣不語。
少頃,就在秦管家以爲她要反怒,想要跪地懇求時,胭脂雪卻說話了。
“我也確有此意。”微微一笑,胭脂雪的表情竟是從未有過的平靜,“待王爺身子好些了,我就會離開。”
以前是她從未替小傻子考慮過,那是因爲他們是陌生人,她也想用他這顆棋子。
然而,現在不同了,他對她的意義,大不相同了。
秦管家的憂慮是正確的,她只會給他招來無窮無窮的危險,而他又沒有自保的能力。
而她,原本每做一件事,都可以無所顧忌的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可現在,不管做什麼,都總是會無意識的把他考慮在內。
所以,沒錯,無論是對小傻子,還是對她自己,離開,對誰都好。
見胭脂雪竟然答應的如此乾脆平靜,秦管家既有感激,又有替燕楚那麼多的付出而感到不忿,“王妃,其實
王爺……。”
“不必多言,其中利害,我心中清楚。”胭脂雪揮手,打斷秦管家,腳下緩慢走向主屋,邊問道:“流蘇,可有來信。”
算算日子,再加上前日她在皇宮陪皇后她們演了那麼一出好戲,沒得到想要的結果的竇簫嵐,肯定要氣瘋了吧?
既然生氣,以竇簫嵐狹隘的性格,定會找個出氣筒來泄憤的。譬如,三姨娘,四姨娘,哦對了,還有六姨娘。
當然,這其中,必然還會包括姨娘們寶貝的庶女們。
如此一來,她醞釀了這麼些天的時機,也該是純熟的時候了。
隨後跟在側的秦管家一愣,便一拍腦門,從袖子裡取出了一張信箋,忙遞向胭脂雪,“瞧老奴這記性,確實是有流蘇的來信。”
胭脂雪接過,徐徐展開,草草看了幾眼信箋上的內容,緊抿的紅脣,終於勾起了一抹笑,“很好。”
秦管家默不作聲的陪笑。
雖然沒有去膽大的偷看那信箋上的內容,但他也能猜個七七八八,想着王妃她,必定是在對付太傅府的。
因爲流蘇畢竟是燕王府的家生子,隨在王爺身邊十幾年,身手好不說,辦事又得體,腦子也聰明。倘若王妃是要流蘇辦什麼對王府不利之事,必然早就通信告知了他和王爺,而流蘇卻這麼任勞任怨的幫助王妃,那不用想,必定只因王妃要對付和燕王府同樣的敵人,太傅府,胭博淵。
不過,王妃如此大膽的啓用流蘇,這倒是令他不得不佩服她用人的眼光和手腕。
若不是王妃把流蘇摸了個透,也不會把這些緊要的事情,這麼放心大膽的交給一個認識不過幾天的小丫頭。
“海棠那邊兒,事兒辦的怎麼樣了。”慢條斯理的收起信箋,胭脂雪驀地轉移了話題。
“回王妃,老奴已經賞給了海棠一個貼身的小丫鬟,百靈。”說到此處,秦管家眼中精光爍爍。
“哦?這百靈聽名字就知道機靈乖巧,人呢,何如?”緩步走到了屋門前,腳下一頓,胭脂雪斜眼睨向秦管家。
“王妃只管放心,百靈絕對,人如其名。”秦管家恭敬回答的信誓旦旦。
“很好,那你呆會兒有時間,就去知會百靈一聲,讓她好好服.侍海棠的同時,也要好好教教海棠,如何才能在東宮的姬妾羣裡紮根。”胭脂雪頷首,踏步走進了主屋隔壁的書房,脣畔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秦管家不用吩咐,便自覺先行疾走到了書房裡的書桌前,開始挽起了袖子,研起了墨,邊問道:“王妃說的是。可,要如何讓海棠在東宮安穩紮根,老奴實在不懂,還請王妃明示。”
此時,也走到了書桌前的胭脂雪,一面隻手挑了一隻上等的狼毫毛筆執起,一面抿脣含笑,“譬如……。”
混挲園,摘星樓。
推門而入,吟嘯沒想到會看到的是昏倒在地的燕楚,見燕楚新換上的雪白裡衣胸口處又染滿了殷紅的血跡,一邊忙大聲叫了明瞭,一邊支起燕楚的臂膀,將燕楚小心的攙扶起。
明瞭聽到聲音,忙從廚房裡小跑了過來,見被吟嘯攙扶起的燕楚胸口處又有鮮血滲出,不由罵道:“真是的,明明傷的這麼重,還要從榻上跑下來幹什麼?找死嗎?!”
“好了,別浪費時間罵人了,他也未必聽得見,還是先看看他的傷勢吧。”吟嘯冷冷睇了一眼明瞭,小心將燕楚扶上了榻。
明瞭被吟嘯這冷眼瞧得打了個寒顫,暗暗低咒了一聲,這人怎麼就跟那燕王妃一樣像從冰窟窿裡鑽出來的一樣?
不過明瞭手上卻是半點也不含糊怠慢,趕緊取了直接放在榻邊案几上的銀針布包,攤了開來,動作利落迅速的抽出幾根,直往燕楚滲血的傷口邊的穴位扎去。
幾根針下去,傷口的血很快便止住了。
吟嘯與明瞭,幾乎是同時鬆了一口氣。
畢竟,燕楚若是有事,都對兩人百害而無一利。
見燕楚沒事了,空閒下了心緒的吟嘯,毫不客氣的對明瞭冷冰冰的開了口,“師傅說,你有能讓人改頭換面的東西給我。”
吟嘯雖未與明瞭打過照面,但是他知道明瞭有很重視的把柄落在師傅手裡,所以並不去防備明瞭這個,直接了當的繼續稱呼胭脂雪是師傅。
當然,哪怕明瞭從外面太子燕煜的告示上看
到了他的畫像,知道了他是什麼人,恐怕明瞭想破了腦袋,也未必能想到師傅就是死去而又轉世了的玲瓏女侯。
不過,此時的吟嘯卻不知道,苦苦尋找重生之血的明瞭若得知了他的身份,那就對胭脂雪的一切,等於什麼都知道了。
只是,明瞭對以前的胭脂雪並不感興趣,因爲他知道,自己已經有了胭脂雪最大的弱點王牌,其他的東西,根本就不重要,現下,雖然肉疼那易容人.皮,卻也只得忍痛割愛,去將那裝易容人.皮的盒子拿下來,打開,取了一張,心不甘情不願的遞給吟嘯,“喏,這就……。”
話還沒說完,手裡的整個盒子,便被吟嘯給奪了去。
惹得隨後纔回神的明瞭大叫,“你幹什麼啊,土匪啊!”
邊說,邊要去搶回自己的盒子。
搞笑,這東西他可是用畢生積蓄就做了這麼幾張,爲了怕被人知道秘方,一字都沒寫在紙上記下,現在要是被搶去了,那就等於再也沒有了!
可惜,事與願違,明瞭就算拼了老命去搶,哪裡能搶得過武功高強的吟嘯?
但見吟嘯把盒子一蓋,金鎖一扣,便直接塞進了懷裡,再輕而易舉的劈手奪過明瞭手裡那張已經取出來的易容人.皮,自顧自的戴了起來,完全把氣的跳腳的明瞭視作了空氣。
“你,你們這些強盜,匪寇!”搶來搶去搶不到不說,還累着了胳膊腿兒的明瞭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欲哭無淚的指着吟嘯控訴。
吟嘯毫不理會明瞭,也混不在意自己現在戴上假面後的樣子,感覺是戴好了後,便雙手抱胸,筆直的站在了燕楚的榻邊,閉了雙眸,做起了該做的貼身護衛架勢。
明瞭見狀,傷心欲絕,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簡直像個長不大卻上了年紀的老小孩。
然而沒哭幾嗓子,就被吟嘯這個外來客索性扔到了門外頭,緊閉了房門,鳩佔鵲巢。
燕王府。
“譬如,討好某些受太子恩寵的姬妾之流。”話落,胭脂雪將手中狼毫飽蘸了濃墨,開始在桌上秦管家鋪好的白紙信箋上,寫下一字字蠅頭小楷。
“王妃所言極是,單槍匹馬孤軍奮戰是很容易落得衆矢之的的下場。”秦管家認真研着手裡的墨,挑眉問道:“那依王妃所見,海棠該當與東宮哪位受寵的姬妾討教呢?”
“自是要找最受寵的。”胭脂雪輕笑,說的理所當然。
“可是,依老奴所知,這最受寵的莫過於之前那位落妃,可是這落妃現在卻因……。”說到這,秦管家不着痕跡的瞟了一眼在紙上筆走龍蛇的胭脂雪,“落妃已被貶爲了落姬,恐怕是……。”
“雖說這落了毛的鳳凰不如雞,可是……。”胭脂雪笑靨更濃了幾分。
“狗急了總是會跳牆。”秦管家頃刻明白過來,接下了這話。
“管家所言……。”對秦管家這個比喻十分喜歡的胭脂雪驀地頓了手上動作,斜眼笑看了秦管家一眼,“甚是。”
“那王妃以爲,海棠當如何向這位落姬討教?”秦管家停了手裡研磨的動作,在桌上翻找起了信箋紙封。
筆下完美收尾,擱下狼毫,捻起信箋,胭脂雪漫不經心的對信箋吹拂起了清風,令墨跡快些乾涸,“女人,最愛的自是莫過於胭脂水粉,珠寶首飾。可惜,落姬當初在皇后太子身邊可是最得寵的紅人兒,這要什麼樣的好東西沒有?”
能清楚的看見胭脂雪拿起的信箋上分明寫下的‘明日午時,相邀幾位姨娘,雲渺茶樓見’幾個字樣的秦管家,狐疑問道:“王妃的意思是,對症下藥?那落姬的這個症是……。”
毫不避諱秦管家是否得見紙上內容,見紙上墨跡已幹,胭脂雪便慢條斯理的折了起來,燭火下豔容姣好,兩扇長睫在頰上投下兩片仄影,將那雙藍眸此刻涌起的恨意完美掩蓋,紅脣一翹,“本王妃。”
經她如此篤定的回答一提,秦管家這才恍然大悟,想起不久前,這位落姬對王妃想要劫持之事。
再轉念一想,思起太子對王妃垂涎已久的模樣,便不用想,這妒火中燒的落姬,該是怎樣的將王妃看成自己的眼中釘,肉中刺。
“明白了?”將摺好的信箋遞向秦管家,胭脂雪笑靨如花。
秦管家忙接過信箋,邊小心裝進找到的信封裡,邊恭敬稱是,“老奴明白。只要讓海棠向落姬透露,她在
王妃您身邊伺.候時,發現了您不少的秘密,正想與她落姬好好分享分享,相信落姬,定然不會錯過。”
胭脂雪滿意點頭,“嗯,順便讓海棠知會落姬,爲了免得消息走漏,還是在東宮外見面說話爲好。我覺着,明晚月色定是不錯,若能在添香樓這樣充滿情.調的地方,賞月談天,就再適合不過的了。”
“是,老奴明白了。”雖然秦管家不知道自家王妃這麼苦心孤詣變着法兒的要把落姬約出來做什麼,但是想想也覺着必是一場好戲,忍不住嘴角揚起了一絲笑意應下。
“對了。”在秦管家將要轉身之際,胭脂雪忽道:“讓碧兒準備些晚膳過來。”
縱然她很不想吃東西,但是明天還有幾場硬仗要打,她必須要卯足了精力才行。
秦管家應是,退了下去。
退出門外後,秦管家便沉了臉色,喚了昨晚送走了明瞭,已經回來了的,藏在暗處的花想容,“阿容,你且去混挲園一趟,確定王爺相安無事,就立刻回來告知於我。”
沒有親自確認過,他終歸是難以安心。
花想容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臉,難得一本正經的點頭,“我這就去!”
“等等,王妃派了人在那兒看着王爺,你要小心着點,別讓那人發現了你。”忙喊住了花想容,秦管家一臉謹慎的吩咐道。
“行,我知道分寸。”說罷,花想容便一個鷂子翻身,從漆黑的屋檐上一躍而下,直奔皇城的混挲園。
望着花想容幾個眨眼便融進了黑夜中的身影,秦管家長長嘆息了一聲。
只要王爺平安,他做什麼都願意。
哪怕,事後王爺知道是他今日勸走了王妃,恨他也好,怨他也罷,他也無怨無悔。
很快,碧兒便着了幾個婆子小丫頭端了夜宵進來。
胭脂雪強制吃下不少後,便又喚了碧兒去準備了熱水香湯,沐浴完畢後,便摟着毛茸茸的小白,在榻上輾轉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