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蘇差點也被手裡的獒犬帶動的摔倒,但她身子靈活,又有武功傍身,不比胭脂雪有笨重的身子在身,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只是礙於手上那條礙於獒犬會逃走從而鎖緊在腕的繩索,反被束縛,只得跟着手上的獒犬一路奔走。
兩條獒犬都跑得極快,兩人很快就被這樣的分道揚鑣了。
幸而胭脂雪雖反應慢了一拍,但是倒地之時,她還是當先反應了過來,一個笨重的鯉魚打挺,沒有讓自己的肚子成爲底下的那一面,而是背部朝下,不然被獒犬這麼個拖法,就算衣服穿的再厚實,恐怕也要影響到腹中的孩子。
以胭脂雪的武功,若想此刻掙斷手裡的繩索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是一想到手裡的獒犬突然受驚似有蹊蹺,萬一是發現了什麼,而她就這麼掙斷這條繩索,那不就等於自發掙斷了這條線索?
咬了咬牙,她只得強忍背上傳來的摩擦後的不適感,決定與獒犬一同前往目的地。
被這樣急速的拖行確實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也幸好身下有厚實的雪地墊底,除了有些顛簸的不舒服之外,倒也無甚其它,只不過,這頭和眼睛,卻是暈眩的厲害,尤其對於胭脂雪這樣的孕婦來講,丁點的暈眩感,就會迎來胃中的波濤翻滾。
“小傢伙……再忍一忍……。”咬着牙,強忍嘔吐的***,胭脂雪另一隻護着小腹的手,不由的在肚皮上輕揉了揉夥。
也許是心理作用,也許是真的母子連心,胭脂雪這一番請求下去,胃中的翻滾竟奇蹟般的果真好了些許。
胭脂雪垂眼微微一笑,流蘇說酸兒辣女,可她卻覺得,這肚子裡的小傢伙總是這麼聽話,估摸着,怕是一個小女娃……
正當她心情微妙的胡思亂想之際,狂奔數十里地的獒犬忽然停下了步子,嗷嗚嗷嗚的叫了起來,氣勢變弱了不是一星半點兒,更是四蹄一曲,跪趴在了雪地上,如同,遇到了它敬畏的不得不跪伏叩拜的神。
胭脂雪看不到獒犬現在的模樣,只能從它突然停下的奔跑和微弱屈服的嗚咽聲中分析,心頭忍不住的一跳,眉峰一蹙。
下一刻,她只覺烏雲蓋頂,頭上一片漆黑,似被什麼龐然大物遮擋住了一般,更有一股腥臭的滾燙鼻息,噴在她的臉上,令她幾欲作嘔。
強忍不安和作嘔***,下意識的擡起眼簾,赫然,一張佈滿利齒的血盆大口,在衝她張大!
“王妃——!!”從另一條路包抄過來的流蘇,一陣失聲尖叫。
兩個月的時間,不長不短,卻足足能讓一國徹底平息內亂,斬草除根,煥然一新。
如今的大燕國勢如此,朝局,更是如此。
皇城,乾明宮中。
仰首望着頭頂的燙金字匾額,手上輕撫着冰涼的龍椅,站在龍椅一側的燕陌,龍袍加身,十二旒帝冠加冕,令他這個曾經倜儻不羈的五皇子,再也找不出了當初半點的風.流之態,一股不怒自威的魄力,自他周身噴薄而出。
“胭太傅,你如今已是兩朝元老,足矣當得起輔佐大臣一職,也沒有人能比您更適合,您就不要再推辭了。”燕陌勾起嘴角,無聲的笑,說話的聲音裡,卻根本聽不出喜怒。
這底下的文武百官只是面面相覷,看着對方一張張陌生的新面孔,都不敢有議論,遂,繼而齊齊跪地,拱手拜服,“陛下聖明!”
短短兩個月時間,滿朝文武已經徹底被洗髓換血,幾乎沒有幾個,還是前朝的老臣,這無聲的表明,現在上任的這位曾經被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新帝,辦事是何等的雷厲風行,雷霆手段!
見狀,胭博淵喜不自勝,但是並沒有表現在臉上,在文臣之首的位置出列到兩排文武大臣的中間,一撩袍擺,還是那副莊嚴肅穆之色的朝燕陌叩拜,“臣,謝主隆恩,定當不負陛下恩澤。”
早朝上到這,按照習慣,總管太監小心翼翼的擡眼看了新帝一眼,見新帝似沒有了要再說的話,便一甩臂彎拂塵,對滿朝文武尖着嗓子喊道:“有本啓奏,無本退朝——!”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衆臣齊聲高呼,集體匍匐叩拜。
少頃之後,衆臣才一個個佝僂着身軀,恭恭敬敬的退出了殿外,到了殿外之後,無不是悄悄在拭額頭上的冷汗。
如今朝綱不穩,所有人都是新人,若想在這朝堂上徹底立足下來,就必須要做到小心翼翼,謹小慎微,尤其,是要極會揣度聖意。
正所謂伴君如伴虎,今天能有命站在這金鑾殿
裡,可並不代表,明天不會橫着出去……
“胭輔機,你還有何事,要與朕探討?”幽幽轉身,燕陌居高臨下的俯視着殿中還在跪着的胭博淵,眉角微挑。
胭博淵擡頭,一臉正色嚴肅,“陛下,微臣有一言,要斗膽覲見。”
“哦?”長腳一跨,回了龍椅之前,燕陌施施然落座,脣角微勾,俯瞰胭博淵的視線,變得有些興味盎然,“輔機不妨說來一聽。”
胭博淵應了一聲,炯炯有神的目光毫無雜質也毫無所俱的迎視燕陌的視線,“微臣以爲,兩戰結束以後,除去已役的十五萬大軍,如今燕王手中,已有將近六十萬的兵馬,這……恐有不妥。”
“怎麼,輔機大人,這是要朕提防燕王,以防他犯上作亂,謀奪皇位?”手臂撐在龍椅的扶手上,掌心托腮,燕陌懶懶道,語氣裡,卻仍讓人聽不出喜怒,卻夾雜一股涼意。
作爲一個服侍了兩朝帝王的老臣,在這個自己從來都沒當帝王人選參考過的年輕新帝腳下,胭博淵仍感覺到那不寒而慄的壓迫感,甚至,比先帝更甚,“臣……臣不敢。畢竟陛下能順利登基,燕王功勞最大,只是……臣以爲,陛下貴爲一朝天子,天下之大莫非王土,這兵馬將才,也自當,全歸陛下所有。”
此言一出,惹得燕陌放聲大笑。
而殿中的胭博淵,已是滿頭冷汗。
“輔機啊輔機……。”漸漸斂了笑,燕陌眸光閃爍不定的睨着胭博淵,“你這馬屁……拍的真是舒坦。”
“臣不敢……臣作爲輔佐大臣,自當是要對陛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胭博淵依然一本正經,面上波瀾不起。
“那依輔機你以爲,朕要怎麼做呢……。”燕陌意味不明的笑,“你也知道,如果朕現在去明目張膽的收回燕王的兵權,只怕朝臣不服,百姓不服吶……屆時,若是寒了臣民的心,朕這個皇帝,豈不要被人人唾棄成狼心狗肺的白眼狼了麼。”
“臣以爲,陛下只可智取,不可力敵。”胭博淵謹慎道。
“智取是麼……。”食指微曲,有一下無一下的叩響在扶手上,燕陌兩眼微眯,沉吟少頃,旋即,低低的笑出了聲,“朕聽聞,輔機大人的府上有兩位千金是雙生花,不但生的如花似玉沉魚落雁,更是能歌善舞多才多藝,最重要的是……還長相與前燕王妃有五分相似……。”
胭博淵渾身一震,繼而面色一正,再度朝座上的燕陌叩拜,“微臣……謝主隆恩。”
“唔……。”燕陌噙着笑,閉上了雙眼,朝胭博淵揮了揮衣袖,“既然愛卿首肯,那朕這就下旨將兩位千金賜予燕王爲側妃,爲燕王解解寂寞延續香火,也是好的……。”
燕王府。
自從平定內戰以後,燕王就做了甩手掌櫃,對外隔絕,不問世事,終日在府把酒言歡,逗鳥度日。
今朝,燕王與前兩月一樣,從早上就一直坐在水榭一處的葡萄架下,衣衫襤褸的喝着酒,兩眼無神的看着掛在葡萄架上的那隻金絲籠中的紅嘴綠八哥,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水榭外,秦管家看到這一幕,一個勁的搖頭嘆氣。
而一旁的花想容,則是嘖嘖有聲,“遙想當年,我們王爺那可是不近女色滴酒不沾的軍中標榜啊!現在您老瞅瞅,嘖,爲了一個女人這麼傷心傷肺不說,還把府裡的酒全當水來喝,也不怕把胃給喝穿了!”
“嘶,你這臭小子,少在這說風涼話!”秦管家一腳踹在了花想容的屁股上,將花想容踹進了水榭裡。
“噯喲!秦叔你怎麼老踢人屁股,有沒有點爲老要尊的自知之明啊!”差點摔個狗吃屎的花想容怒了,沒等站穩就連忙扭過頭,怒氣衝衝的對秦管家低吼。
秦管家纔不管他這一套,不停對他打着手勢,跟趕鴨子似的,“還不快去稟報王爺,皇上賜側妃一事!”
一提及這件事,花想容更怒了,手指哆嗦的指着秦管家,“我靠,到底你是管家還是我是管家啊!這種雞毛蒜皮的王府之事不是都歸你管嗎?幹嘛要我稟報!您老還真是……。”
“吵吵嚷嚷什麼。”不看水榭前的兩人,燕楚只是冷淡的沒有絲毫情緒的丟出這一句話。
花想容聞言,暗叫糟糕,既然都已經被問到了,只能氣呼呼的瞪了秦管家一眼,心不甘情不願的捂着屁股,轉身往燕楚的方向走,立刻掛上了嬉皮笑臉,“嘿嘿王爺……打擾到您的休息了
,都是屬下不好,嘿嘿……。”
“廢話少說。”燕楚懶得理會他,將手裡的空瓶子隨手往旁邊一扔,繼而再抓起一罈還沒開封的酒。
正當燕楚要拍開封泥繼續喝的時候,花想容卻忽然上前,拽住了酒罈的另一邊,阻止了他的進一步動作。
燕楚終於蹙眉看向站在跟前的花想容,聲音透出不悅,“放手。”
花想容也有些不滿了,不怕死的抓着酒罈不放,“王爺,現在都有人欺壓到您頭上了,您居然還能這麼悠哉的頹廢下去!”
燕楚不語,只冷冷的繼續盯着花想容。
“您老還真是眼光獨到,這才幫了別人登基兩個月,屁股都還沒把龍椅坐熱呢,別人就已經急吼吼的把不懷好意的女人往您這裡塞了!這都什麼人啊這是!”從骨子裡的膽怯懼怕於燕楚的目光,花想容乾脆索性將臉別開,不去看燕楚的眼睛,繼續不怕死的忿忿道。
水榭前的秦管家也忍不住一臉凜然的頷首。
一想到胭家送來的那對雙生花姐妹,那穿着打扮無一不是再往王妃的模樣上仿照,這本來就是同根生的姐妹,雖然不是同母同胞,可到底都是同一個父親同一條血脈下來的,就算不頂像的幾分相似的五官,被那麼一捯飭,怎麼也有個六七分神似的了。
如此費盡心機,若說不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都簡直令人不敢苟同。
雖然心情低迷,可燕楚的腦子並沒有壞掉,只聽得花想容這麼幾句前言不搭後語的話,燕楚很快就明白了過來,只是,“這樣有何不好?”
燕楚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一把將花想容扒在酒罈上的手揮開,“隨他去吧,只要他做的,都是一個帝王該做的……。”
言罷,拍開封泥,脖頸一仰,壇中陳釀穿腸過。
都說借酒澆愁愁更愁,他怎麼就覺得,卻是淡泊如水,寡淡無味呢?
花想容與秦管家相繼無聲,都不知道該如何反駁燕王這話,也無法反駁。
因爲燕王說的沒錯,不管新帝將胭家這兩個女兒賜給王爺是懷揣着什麼樣的野心,總的出發點,都是爲了他自己座下的那把龍椅。
只是他們沒想到啊,新帝燕陌,這個最不可能,最讓滿朝文武看不上的侍女之子,現在卻一躍成了大燕真正的主宰者!
這倒不是最令人震驚的,畢竟,如果沒有他們家王爺的扶持,五皇子根本坐不了這個皇位。最令人震驚,甚至毛骨悚然的是,短短兩個月,僅僅只是兩個月,五皇子就以雷霆手段無聲無息的就將滿朝文武盡數來了個大清洗,一半以上都換成了五皇子不知何時培植起來的心腹!
所有人,幾乎所有人都看走了眼,把他只當成了一個遊戲人間的紈絝公子,當成了一匹任人宰割的羊,孰不知,羊皮下的,卻是城府極深的豺狼!
一開始,他們還不明白王爺怎麼會糊塗到要選五皇子,只以爲王爺是怒急攻心,是因爲私心,纔不得不擁立五皇子,將他最痛恨的二皇子拉下馬。
而現在看來,根本就是王爺早就看透了五皇子,早就知道五皇子,是比太過仁孝的二皇子,更適合皇位的繼承人選。
可是。
秦管家忍不住,終究還是從水榭外走了進來,表情躊躇,“王爺,這皇上賜下的側妃,怎麼說,都是胭家之女,若萬一有一天,王妃她……。”
“那又如何。”冷冷的打斷秦管家的話,燕楚嗤笑,緋色的雙眸滿目寒霜,“你以爲她會在意麼。”
因爲不愛,所以不會心痛,所以不會在意。
那樣對他,欺騙玩弄他感情的女人,又怎麼可能會在意?她的心裡就只有她的子卿!
那麼他三妻四妾,左擁右抱,又與她何干?
秦管家一時語塞,但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老人家卻始終以爲,“王爺,或許您誤會王妃了也不一定……。”
啪的一聲,燕楚甩手將酒罈摔在了地上,面目鐵青,“夠了!”
秦管家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隻得緘默。
只是一旁的花想容有些看不過去,脾氣火爆的他這會子也真是沒了半點畏懼,一把就揪起了燕楚扯開的衣襟,“王爺你對誰發脾氣都可以,就算你尋死覓活也不會有人管你!可你不該對秦叔發脾氣,他不僅是你的管家,還是一手把你帶大的長輩,給老
子清醒一點行不行?!”
秦管家正要上前勸阻,免得兩人打起來,身後卻忽然傳來了一個女子的聲音。
“怎麼有話不好好說,就要動起手腳來了?”
隨着說話聲,一個坐在輪椅上,被人推着進來,模樣眉清目秀,明眸善睞,氣質清雅脫俗的女子,便顯現在了人前。
這女子正帶着溫柔美好的微笑,目光一路從秦管家再到花想容身上游弋而過,最終,落在了被花想容一把從地上揪起的燕楚身上,眸色便更軟了三分,亦有多情之色,從眸中溢出。
三人皆是一愣。
而後,便是秦管家對女子客氣有理的行禮,和問候,“雨王妃。”
花想容眼神古怪的看了一眼胭脂雨,什麼都沒說,便甩開了燕王的衣襟,快步甩手離開了水榭。
見狀,秦管家忙對胭脂雨賠罪,“阿容這小子平素都和王爺沒大沒小慣了,脾氣見漲,也不懂什麼禮數,還望雨王妃莫要怪罪。”
“秦叔不必拘禮,王爺看重的正是這些沒有規矩約束的兄弟情誼,我一個婦道人家自然是贊同王爺的,自當也將他們當成自家兄弟看待。而自家兄弟說話,又豈有怪罪不怪罪的這類外人之言呢。”雖然腿腳不便,但絲毫不損胭脂雨良好禮儀,良好性子的風範。
“王妃寬宏仁善,是王爺之福,我等之福。”秦管家面無表情,回的客氣有禮。
“秦叔說笑……。”胭脂雨低垂螓首,兩頰泛紅。
“不是讓你好生歇着麼,怎麼又到外面來了?”也不知道是剛纔的花想容之言罵醒了的關係,還是因爲看到胭脂雨的關係,燕楚立刻就從地上起了身,眸中倒恢復了幾分神采,邊問着胭脂雨,邊理着凌亂的衣袍,朝胭脂雨走了過去。
見燕楚朝自己走來,他雖話語苛責,可胭脂雨卻忍不住心中愉悅,含羞帶怯的展顏微笑,“小雨只是來……只是來……。”
“哎呀!還是我來說吧!”推着胭脂雨前來的小瑤在一旁瞧的乾着急,索性將手裡提着的梨木雕花食盒端到了燕楚面前,獻寶似的嘻嘻笑道:“聽說王爺最近胃口不好,這可是王妃一大早起來爲王爺您熬的羅宋湯,可滋補着呢!”
“瑤兒……。”胭脂雨連忙拉住了小瑤的衣袖,輕聲呵斥,“王爺面前,不可放肆。”
“是是是……。”不甘的小瑤只得努努嘴,笑眯眯的往後退了幾步。
燕楚看了看小瑤手裡的食盒兩眼,然後再看向了胭脂雨,面目上的冰霜,悄然融化,“以後不要再做這種傷身子的事情了,聽見了沒有?”
雖然這話是責怪的話,可語氣,卻是十分溫柔的。
胭脂雨垂下頭,害羞而乖巧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楚大哥……。”
“外頭熱頭愈發的毒了,明瞭說了這對你身子不好……。”眉心一擰,燕楚說着,便一彎腰,將輪椅上的胭脂雨打橫抱了起來,當看到胭脂雨因少了一隻腳而空蕩蕩的裙襬處,緋脣抿了抿,再望向胭脂雨的目光,還有說話的語氣,更柔了三分,“還是本王親自送你回院子罷。”
“呀!”猝不及防的胭脂雨發出一聲驚呼,身子本能的完全瑟縮在了燕楚的懷裡,雙手也本能的緊緊拽住了燕楚的衣袖。
當觸及到燕楚溫暖寬厚的胸膛,鼻尖所縈繞的都是燕楚身上熟悉的草木清香,胭脂雨眼波一蕩,拽着燕楚衣袖的十指拽的越發緊了幾分,嬌羞的自燕楚懷裡擡眼去看燕楚,卻剛好看見燕楚的雙眼去看自己裙襬處的那一幕。
這令她渾身一僵,轉着自己的雙眼也看向了自己的裙襬處,那隻餘一只腳的空蕩裙襬,卻再度刺痛了她的雙眼,刺痛了她心臟,渾身都開始不自覺的顫抖……
“小雨,是不是哪裡不舒服?”燕楚感受到了胭脂雨身子的顫慄,垂眸關切的問道。
胭脂雨輕輕一顫,便搖起了頭,“沒……沒有……。”
嘴上否認時,她眼角始終斜睨着自己裙襬處的目光,漸變的陰冷。
燕楚放心的點了點頭,垂眸望着她的頭頂,眸色漸暖,“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的身子,別讓本王擔心,知道了麼?”
胭脂雨似被驚醒到的小動物,猛地擡眼仰視向他,翦水秋瞳漸漸溼潤,“小雨記住了……。”
邊說着,邊微笑着,小鳥依人的依偎進了燕楚的胸膛裡。
燕楚也是一笑,目光這才從懷裡的胭脂雨身上移開,移到了站在一旁低眉順眼一言不發儼然一副標準管家模樣的秦管家身上,面上浮起一絲歉然,嘴張了又張,欲言又止,可話到嘴邊,卻成了另外一句,“離燕卿秋後問斬,還有幾日?”
秦管家恭敬回答,“回王爺,剛好還有整整一個月的時間。”
“還有一個月是麼……。”似反問又似低喃的輕聲念着,燕楚雙眸微眯,目光調轉到了葡萄架下掛着的那隻金絲籠中的紅嘴綠八哥身上,少頃,嘴角浮起莫名的弧度。
將兩人的對話聽進耳中的胭脂雨,目光幾乎也是同一時刻的落在了葡萄架下掛着的那隻鳥籠上,視線也膠着在那隻紅嘴綠八哥身上,陰霾浮沉。
“楚大哥……小雨有些倦了……。”剎那收回視線,胭脂雨聲音低低軟軟的,手指輕輕拉着燕楚的袖角。
燕楚這纔回過神,說了一句抱歉,便也將目光從鳥籠上回轉,轉了身,抱着胭脂雨大步往水榭外走。---題外話---兩人即將見面,請自備強心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