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雪厭惡這王妃一稱,覺得明明兩個人已經和離,卻還要被人如此冠稱,真是莫大的諷刺,本想呵斥這些人不要如此稱呼自己,可轉念一想,自己的話未必她們會聽,故而只有隨她們去。
在幾人的攙扶引路下,出了書房,到了外面的長廊上,只需一仰頭,就可看到天上的繁星閃爍。
原來又是黑夜了麼……胭脂雪淡淡的忘了一眼廊外一望無際的夜空,心思莫名的惆悵。
幾人一路行經過數道張燈結綵燈火通明的長廊後,便帶胭脂雪進了一處別苑,進了一間白霧蒸騰水氣氤氳的盥洗房。
開闊的浴池,滿屋花香中夾雜的淡淡硫磺味道,從一隻金絲孔雀嘴中潺潺流於池中的溫熱水流,令胭脂雪倒是有些詫異。
在燕王府呆了那麼些日子,自己竟然不知道,這裡居然還別有洞天,還有這樣一處改造過的天溫泉池。
看來,要不是她真的太過自負,連自己住過的地方,根本都沒有調查清楚。要不是就是她太過沒有警覺,太過天真嗄。
任婢女將自己身上只裹着的那條水貂絨毯除去,在婢女們小心翼翼的攙扶下,下到了溫泉池裡。
溫泉池水果然是個好東西,她纔剛一進去沒多久,全身的肌膚就像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驀地綻放開來,無比的舒暢,多少的疲憊也被驅趕的一乾二淨。
畢竟她是孕婦,不宜泡湯太久,不到半個時辰後,婢女們就把她給攙上了岸,開始爲她擦乾身子,梳洗打扮,換上新裝。
還是她以前喜歡的清豔格調,一身月白撒花褥裙,爲了頭上不受壓力,婢女們並未給她綰髮戴簪,只是擦乾她那一頭及膝的海藻捲髮,擦了點茶花籽油於發上,便將她的長髮隨意披散在肩。
做完這一切,胭脂雪本還以爲算是完事了,那杜嬤嬤是肯定要再將她送回書房密室的,沒曾想,卻與她所想,大相徑庭。
杜嬤嬤攙扶着她又是走過幾道長廊水榭,卻是並沒有帶她回密室的意思,而是將她帶到了一處屋子前,就福身告退了。
胭脂雪眉尖一蹙,這到底是在搞什麼?
莫非……
視線梭巡着身上價值不菲的羅裙衣飾,茶香繚繞的一頭長髮,眼皮驀地跳了三跳。
難不成這麼悉心裝扮她,是想要她去伺候那個男人?
念及此,胭脂雪視線默默的移到了自己隆起的小腹上,啼笑皆非。
自己在想什麼啊,他不是不想見自己麼,又怎麼可能會讓她來伺候侍寢?
何況她現在還挺着一個大肚子,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且還是她口口聲聲說懷着不是他骨肉的孩子,他怕是連碰都不想再碰自己了,哪裡還會飢不擇食到這種份上,自己腦子是不是剛纔進水了纔會這麼想?
擡手揉了揉眉心,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推門而入。
只是,這映入眼簾的第一眼,就已經令她傻眼當場。
這屋子並非什麼奇怪的地方,而是一間廚房。
而此刻的廚房裡,只有一個忙碌的高瘦身影,在各個鍋碗瓢盆前輾轉來去。
那身影她再熟悉不過,不是堂堂的大燕親王燕王,又還會是誰?
只是。
她剛一走進來,那身影一邊忙碌着手上揉着的一大團又白又軟的麪糰,一邊擡眼瞧了過來,露出沾滿了麪粉的一張玉容,對她粲然一笑,“娘子你來了!”
熟悉的模樣,熟悉的親暱稱謂,熟悉的燦爛笑容,熟悉的言行舉止……這一幕幕,都令胭脂雪覺得呼吸困難,頭暈眼花,恍惚不已。
恍然間,她彷彿置身其中,好像又回到了天翻地覆前的,那段兩人無憂無慮,沒有紛擾算計,沒有爾虞我詐,沒有愛恨交織的四個月前。
雖然只是短暫的三個月相處,他們卻從陌生人,一點點,變成了同榻共枕,耳鬢廝磨的夫妻。
她不否認,在那個傻乎乎的燕王身上,她找到了久違的快樂,久違的安全感,久違的……幸福。
“娘子,你怎麼了?”燕楚見她呆愣在了門口,眼底有異光閃過,爲防止她會逃走,便笑呵呵的主動走近,一手牽住了她的手,“今天是中秋節呢!所以楚兒想爲你親自做一頓月餅大宴!來,你來看看,都喜歡什麼餡兒的……。”
說着,便
牽着她略帶冰涼的小手,到了廚房中央擺放的那張專門陳設各種食材的四方長桌前。
望着滿桌盛滿了果餡兒和乾果,以及糖餡兒的碗碟,胭脂雪眸色微動,卻沒有說話,也沒有反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見她沒有說話,燕楚薄脣一抿,倒是沒有生氣,繼續笑容滿面,“楚兒還記得娘子在楚兒重傷的那一次,爲楚兒親手烤的羊腿,所以楚兒想啊,光是娘子親手爲楚兒做好吃怎麼夠?楚兒也要爲娘子做!”
言說着,蘸滿面粉的手一指無數餡料中間擺放的一隻魚形盤子,“從來還沒有人試過往月餅里加羊腿肉的,楚兒今天就試一試,娘子可會喜歡?”
視線不聽使喚的自動轉到了那盤剔好骨頭的烤羊腿肉上,胭脂雪思緒翻涌,眸色轉深,記憶自發的,就回憶起了那次,他爲自己重傷中劍,在摘星樓修養的日子。
那一天,她猶記得那是他的生辰,爲了讓他高興,她親自去摘星樓接他,帶他到了他在宮裡以前住的荒廢宮殿外,在後院爲他親自烤制羊腿,爲他親手點燃煙火,還和他……
念及此,胭脂雪忍不住雙頰泛紅,心若擂鼓。
燕楚雖然手上又繼續忙活起了那團快要揉好的麪糰上,嘴裡一直滔滔不絕,可眼睛,卻是時不時的在看她的動靜。
此番,見她目光迷離,面紅赤耳,也不知道她是想到了什麼……不過,卻令他忍不住心下悸動。
也許是氣氛的使然,他忍不住傾身上前,垂下頭,在她紅彤彤的臉上,落下一枚輕吻。
臉上突如其來的溫潤觸感,令胭脂雪下意識偏了下頭,卻不料,因爲突然的臉頰移位,燕楚那還沒從她臉上移開的脣,生生被她的脣來了個對撞。
雙脣猝不及防的相接,令兩人都是一怔。
可也不知道是誰,不知道是誰先打破了這怔愣的桎梏,不但沒有鬆開對方,反倒從巧合的雙脣相碰,變成了脣舌交纏的深吻。
炙熱的,纏綿的,誰都不肯服輸的吻裡,帶着彼此紛沓交錯的情緒,令這場親吻漸變成了一場無休無止的戰爭,誰也不肯先低頭,誰也不肯先撤離,直到……彼此幾乎都要窒息,才默契的鬆了對方的脣舌,抵着對方的額頭,不斷喘着滾燙的呼吸。
胭脂雪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感覺自己好像着了魔了,大腦一片空白,本以爲冷硬的一顆心,現在卻軟的一塌糊塗。
她不是沒有理智的,也不是把對他的怨恨都拋諸腦後的,可她就是鬼使神差的,居然和他激烈的吻了起來。
她突然覺得,這個男人太可怕了,居然不與她繼續刀光劍影下去,而是改用這樣的懷柔政策,來攻陷自己,而偏偏,她就傻傻的吃了這一套……
這一刻,突然有種想要從這個溫柔陷阱裡逃走,可吻到發軟的身子,卻令她站都要站不穩了,何況是逃離這裡?
“娘子……。”燕楚嘴角掠過一抹得逞的弧度,雙眼癡迷的對望着她的一雙迷離的藍眸,脣又湊了過去,在她脣上親了一口,呼吸有些不穩,笑容爛漫,聲音暗啞,“娘子的味道,要比那些餡料更美味呢……。”
胭脂雪被他眼裡傳遞而來的赤.裸y望弄的心頭一跳,忍不住頰上一熱,別開了眼睛和臉,貝齒緊咬下脣。
陰險的混蛋……等她腳上恢復了力氣,她一定要離開這裡!
她會生氣是在燕楚意料之中的,只是兩人的熱吻卻是在他意料之外,他沒想到自己會先忍不住,所以他知道,她現在之所以沒有冷言相對大發雷霆,主要還是她比起生他的氣,實則更氣她自己。
免得繼續下去她會氣壞了身子,燕楚便不再逼迫,再度把話題轉移到了手中的月餅上。
“娘子,你喜歡什麼外形的月餅?”麪糰已經揉好了,燕楚邊說着,邊操起菜刀,開始熟練的把揉成了長條狀的麪糰切成了一小團一小團的,繼而拿起一塊小麪糰捏了起來,雙眼晶亮的瞧向胭脂雪。
胭脂雪還在爲自己剛纔愚蠢的行爲生着悶氣,現在被他這麼問,自然懶得理他,只是目光卻忍不住去好奇的看向燕楚那雙多年未提劍拿刀的一雙漂亮玉手。
她倒是沒想到,這個混蛋身爲兵馬大元帥居然還會下廚,刀功倒是不錯……
她不理自己,燕楚也不氣餒不生氣,長睫扇了扇,很快眼睛一亮,“娘子不是的愛寵許久不見了,想必娘子也想念的緊吧?那楚兒就給娘子
捏出一隻小狐狸好了!”
提及六尾銀狐小白,胭脂雪情不自禁的眸色生暖,神思懷念。
小白是靈獸,所以在每年的一段時間之內,都要進行閉關修煉,所以現在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伴在身邊,而至於小白會不會像書中所記載的那樣會什麼修煉成人,或是得道成仙之類神乎其神的傳聞,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說到想念,那確實是真的,畢竟,那是在音殺宮裡,陪了她十幾年的愛寵。
燕楚知道她不會拒絕,所以也不待她答應,就開始把那小團麪糰裡塞進一小撮榛子碎末後,便捏了起來,“楚兒記得小白喜歡吃榛子酥,月餅裡面加上榛子,想來味道必不會差給榛子酥的。”
視線不自覺的盯着燕楚那雙在麪糰上捏來捏去任人眼花繚亂的手,胭脂雪忍不住愈發詫異,詫異於這混蛋居然那雙手不光殺人厲害,連這樣街邊攤上婦女纔會有的細活也會如此的熟稔。
一個極其不適合,卻很恰當的詞彙立刻在她的腦海中浮現……心靈手巧。
這種詞彙因爲是常用來形容宅中婦人的,如今用在這混蛋身上,倒是令人覺得……無端生笑。
爲了抑制忍不住想笑的意念,胭脂雪越發將下脣用貝齒咬的更緊了三分。
很快,燕楚便把捏好的那隻所謂的小狐狸遞到了她的面前,獻寶一般,“娘子你看,像不像?”
管不住的視線下意識轉去一看,只見燕楚瑩白如玉的掌心之中,竟然託着一隻用麪糰捏成的……小豬。
最詭異的是,這豬的身後還拖着一條狗的尾巴,頭上頂了一對貓的耳朵……
“噗……咳咳咳……。”大概是眼前畫面的視覺衝擊效果太好,努力自持情緒的胭脂雪終究一個沒忍住,噗哧笑出聲,爲了強忍笑意,才憋得她咳嗽起來。
“誒娘子,你笑什麼呀?”看到她終於笑了,燕楚心裡很雀躍,但是面上卻還要擺出一副裝傻賣乖的樣子,不解的眨着眼睛瞅着自己手心裡的小白,滿是麪粉的手撓着臉頰,“難道不像嗎?”
要是小白看見了不非得咬死你……這般想着,胭脂雪不禁白了他一眼,可赧見他因爲撓臉而弄得滿臉都是麪粉的傻樣子,愈發忍不住憋在胸腔裡的笑意,不由就伸出手去幫他把臉上的麪粉擦掉。
燕楚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爲之一愣,但很快,就一臉愉悅的忍不住享受的感受着她爲自己擦拭臉上面粉的小手觸感。
他這副志得意滿的樣子落在了胭脂雪眼裡,讓胭脂雪陡然精神一振,這才發現自己都做了什麼。
這使她很氣憤,氣憤他,也氣憤自己居然這麼不設防,就因爲他的柔情陷阱,他作出的以往那副傻樣子,她就這麼愚蠢的陷進了以往的溫情裡難以自拔。
越想越是憤然,她立刻甩開了爲燕楚擦拭臉頰的手,轉身欲走。
而這時,她的雙腿也奇蹟般的有了力氣,令她往外走的愈發快了。
然,她還沒走出十步之遙,就被隨後反應過來的燕楚一把拽住了手,順勢一扯,就把她扯進了懷裡,緊緊的圈了住。
“娘子別走,別走好不好?”燕楚的聲音有些顫抖,剛剛纔體會到的快樂他怎能眼睜睜看着轉瞬就溜走,怕傷到她,他把雙臂牢牢的圈住了她的背,“陪我過這個中元節好不好?從來都沒有人陪我過過……。”
胭脂雪被他顫抖的聲音和央求的語氣,尤其是最後一句話弄的觸動不小,先是一怔,可恍然過來之後,便是她無比的氣憤。
“你這個混蛋,混蛋!騙子!!”宣泄般的罵着,她的雙拳如雨點般砸在了燕楚的胸口上。
她如今雖然沒了內力,但這麼一通拳頭使勁砸在身上,還是有些痛的。
可燕楚卻並不以爲然,任她這般發泄作爲,雙臂動也不動,是半點也不願意放開她的。
這時,突然外面的長廊上有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很快,便是杜嬤嬤的出現在了廚房門前,還在大口的喘着粗氣,看到房內的兩人先是愣了一下,而後砸吧了一下嘴,才說道:“王爺,大事不好了!有一幫來歷不明的黑衣人闖進了王府,正在四處屠殺府上的奴僕婢女,還四處放火!”
聞聲,燕楚與胭脂雪雙雙一愣。
還是燕楚反應較快,面色一變,之前的憨傻之
態瞬間蕩然無存,滿臉肅殺,儼然統帥之風,“傳令下去,王府六門打開,把府外的駐兵放進來,一個黑衣人都不許放過!”
杜嬤嬤稱了一聲是,連忙轉身下去傳令。
燕楚突然面上一驚,又及時叫住了杜嬤嬤,“雨王妃呢?她怎麼樣了?!”
小雨如今腿腳不便,若是被賊人進了她的微雨軒,只怕根本逃不出賊人魔掌!
杜嬤嬤回身,想了想,方回答,“雨王妃那本是玄字三隊在那駐守,以他們的能力,想必黑衣人輕易傷不得雨王妃的。”
燕楚蹙了蹙眉,對杜嬤嬤大手一揮,“你先下去讓秦叔傳令。”
杜嬤嬤應聲,再不遲疑的退了出去。
一旁的胭脂雪見燕楚那一臉緊張的樣子,臉上的淚珠都隨她冷卻下的眼眸一起凝結起來,她垂下了雙睫,視線重歸冷淡的落在了燕楚還未鬆開她的手臂上,長睫投在臉上的兩片仄影,擋住了她此刻眼中的萬般情緒。
“娘子,你乖乖就呆在這裡,好不好?”燕楚看不到她的情緒,只覺得她忽然安靜的有些詭異,只是現在情況特殊,又容不得他多作揣測,便沒有仔細去察覺。
一直都沒說話的胭脂雪,突然聲若冰凌的開了金口,“如果我說不呢?”
燕楚倒是真的沒想到她會突然開口,還說出了這樣令他摸不着頭腦的話,一時倒不知該怎麼回答了,“你這是……。”
“你想去看胭脂雨,是麼?”盈盈擡起雙睫,胭脂雪擡眸看他,眸色無波,面色無瀾,倒是讓人看不出些什麼。
被她這樣的視線直視,讓人似乎無所遁形的樣子,燕楚有些莫名,倒是也沒有撒謊的意思,微微頷首,“是……只怕這夥黑衣人,並不是一般人,我怕……。”
“那就帶我一起去吧,畢竟……。”胭脂雪微微的笑了,“她可是我的好二姐,我怎麼能不親自去探望呢?”
她的轉變太快,快的簡直讓燕楚目不暇接,只是難得見她笑容,又思及她們兩姐妹因爲那番變故怕會生出什麼嫌隙……燕楚想了想,點頭應允。
“不過你要乖乖在我的身邊,半步都不許離開,聽見沒有?”點頭過後,燕楚便是不放心的嚴肅囑咐。
他怕她會受到傷害,更怕她會趁機逃走,尤其這幫來歷不明的黑衣人到底是些什麼人,他唯恐擔心,這是不是與她有關……
“好。”胭脂雪一口答應,半點也不猶豫。
可燕楚見她答應的這麼痛快,自己反倒有些後悔了,只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難得兩人現在說話不至於那麼針鋒相對,他又不想破壞了兩人好不容易緩和下來的和平相處。
內心略掙扎了一會兒,燕楚還是不忍拂了她的意,長臂摟過她的腰,一手緊抓着她的小手不放,出了廚房後,便驅使輕功上了房頂,身形快閃,直奔胭脂雨的微雨軒。
出了這處別苑範圍,胭脂雪才赫然發現,這是一處暗藏在一處陣法裡的院子,倘若不是陣法大家,只怕未必能找到這裡,能進得這處別院。
心裡冷笑這混蛋倒還真是有心,難怪會放心把她從密室裡放出來,原來無非是從一個方寸囚籠,再換到了另一個金絲鳥籠裡而已。
不過……胭脂雨。
沒想到,你居然還沒死。
我倒是想看看,昔日的天下第一美人,現在缺了一條腿的樣子,究竟是怎樣的落拓……
念及此,胭脂雪忍不住放眼遙望向了前方烈火熊熊的微雨軒,嘴角微翹。
算起來,她和胭脂雨確實無冤無仇,就算有,那也只是她的孃親與她的生母竇簫嵐之間的恩怨,禍不及三代。
要怪,也只怪兩人的立場不同。
何況,別以爲她不知道,她胭脂雨還是皇后和太子燕煜安插在燕楚這混蛋身邊的眼線細作。
而且……那次雨夜之事,她可是記憶猶新的很呢。
還真是抱歉,自從有了水玲落這好妹妹覬覦她男人的前車之鑑,所以,對於如今又再度步上水玲落後塵的胭脂雨你……她自然很不喜,不喜到,必須除之而後快。
她胭脂雪從不是一個好人,尤其,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娘子,在想什麼呢?”燕楚一直打量房屋下王府的混亂情景,總覺得懷
裡的女人剛纔散發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氣息,令他忍不住回頭詢問。
胭脂雪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沒什麼。”
燕楚這才放心的點了點頭,繼而囑咐一聲,“我們這就下去,你小心着點。”
胭脂雪隨意的嗯了一聲,目光,已經開始在腳下的微雨軒四處打量。
燕王府處處起火,這微雨軒也難逃火網,有幾處房舍甚至整個都燒了起來,周遭簡直就是一片火海,觸目驚心。
沒曾想,正要將打量的視線收回時,卻正好已經看見了,從主屋裡,被四個黑衣人挾持走出的胭脂雨,和胭脂雨的貼身婢女小瑤。
看來,今夜這場好戲似乎比她預料之中的更有意思……胭脂雪嘴角微微上揚。
胭脂雪既然看到了,那燕楚自然也很快就看到了這個情景,這令他焦急縱身一躍,環抱胭脂雪翩然落地。
兩人的突然從天而降,令四個黑衣人一駭之後,立刻警覺起來,當看清燕楚的模樣時,都不得不往後退了兩步,“燕王?!”
而被四個黑衣人刀劍下所劫持的胭脂雨,在看到燕楚時是欣喜若狂的,而在下一刻看到燕楚懷裡的女人時,所有的欣喜,瞬間飛灰湮滅。
那推着輪椅上的胭脂雨的小瑤,更是大聲叫喊了起來,“胭脂雪!”
胭脂雪沒有理會小瑤,視線只與胭脂雨對視,目光寒冽,眸底沁出三分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