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素和常洋乖乖的跟在後頭,也不敢吱聲,估計常父是向他們耳提面命一番“老頭很可怕”之類的思想。
“素素,來。”劉遠衝她招手,小丫頭蹭躂蹭躂過來,低眉順眼地拉着劉遠的衣襟兒。
“三爺爺,這是我媳婦兒,叫胡素。”劉遠拉着胡素的手說。
“三爺爺好。”胡素弱弱的打了聲招呼。
“唉,好!好!等着啊!”老頭說完跑屋裡去了,沒多久出來,手裡拿着個木盒子。
“乖孫媳婦兒,三爺爺這有個好東西,你拿着戴,也算三爺爺補給你的聘禮。”
木匣子一打開,是一對兒綠得無一絲雜質的玉鐲,一看便知是最上等的岫巖瓦溝古玉,上面有淡淡的寶光,不過卻並不發亮,看來是沒有被盤過。
這對鐲子要是放出去,沒個幾千萬是不用想的。
“三爺爺,這是給我的?”胡素指了指自己。
“怎麼?嫌禮輕?沒關係,三爺爺這好東西多着呢!一會兒自己個兒進去,稀罕什麼拿什麼!”
胡素很納悶兒的看了看常開泰,又看了看常父。
“三爺爺,你一點也不嚇人,我喜歡你。”胡素鑑定完畢。
果然不出所料,常父肯定給上過課。
“誰說我嚇人了?”常開泰眼睛忽然一瞪。
“兔崽子,給我過來!”
“嗯,這麼看,是挺嚇人的。”胡素一看老頭分人的,也不怕了,偷偷跟劉遠嘀咕。
常父溜溜的拉着常洋過來。
“叫祖太爺爺。”
“祖太爺爺。”
“嗯,不賴。我聽你小爺爺說《天工秘錄》你都學得差不離兒了?”
“小爺爺?”常洋有些納悶兒。
“看這裡看這裡!”胡素指着劉遠衝常洋說,樂得快岔氣兒了。
常洋的臉頓時比他爸的還綠。
“祖太爺爺問你話呢!”常父用手捅了常洋一下。
“嗯,差不多。”常洋也弱弱的說。
“怎麼蔫兒了咕咚的,還沒劉遠闖亮!我問你,喜歡學這個麼?”
“嗯,喜歡.”
“祖太爺爺我這還有不少看家的本事,學不學?”
常洋看了看他老爸,似乎有些糾結。
“學就學,不學就滾蛋,琢磨什麼呢!”老頭看出來常洋這是被常父事先交代過了。
“學!”常洋臨陣倒戈了。反觀常父,一臉悲慼。
“行了,你回去跟你媳婦說一聲,以後常洋跟我住。”
“知道了,太爺爺。”常父徹底交槍。
“行了,沒你事兒了,回家去吧。”
常父垂頭喪氣的走了,過會又走回來,右手拿着觀音瓶,懷裡抱着兩瓶茅臺。
“太爺爺,觀音瓶給您放在着,給您拿了兩瓶酒留着喝。”
“行了。回去吧,告訴我重孫媳婦兒,害不了常洋。”
“嗯。”
見常父走了,常開泰立馬換了笑臉,“你們幾個小東西晚上想吃什麼?三爺爺我親自下廚給你們整!現在館子裡那大師傅,個頂個慫貨!老頭我今天是壁虎掀門簾兒——給你們露一小手!”
“爺爺,我要吃魚!”最不客氣的就是胡素了。
“沒問題,什麼魚?鯉魚怎麼樣?”
“行!”
“常洋呢?想吃什麼?”常開泰對常洋也很和氣。
“嗯......肉就行,什麼肉都行。”
“乖孫?”
“我不挑,三爺爺你把最拿手的菜做出來就成!”
“哈哈!這叫還不挑!我寫個單子,你們幾個出去買菜去!”
常開泰是用毛筆的,一手行書看得劉遠直流口水,就這字,得斃了多少所謂的當代書法家啊!
晚上三個小孩子陪着老太爺一起吃飯。不得不說,常開泰的手藝估計什麼國家特一級廚師也要膜拜一下,他做得所有的菜式,劉遠一樣都沒見過。燉的豬牛羊肉在一起,卻沒有一點怪味,入口即化。魚更不用說,胡素這個吃貨差點把手指頭都吞肚子裡了。
“這個叫做神仙盅,是你三爺爺我最得意的一道菜,來來,你們幾個小傢伙,閉上眼睛,用勺子吃,能猜出一樣主料,就算我輸。”老頭給自己到了一盅酒,“滋兒”一口乾了,得意洋洋的跟他們顯擺。
幾個小孩子都聽話的閉着眼睛嚐了一口。
“三爺爺,有魚肉味,還有雞肉味,有這兩種肉,對不對?”胡素笑嘻嘻的問道。
“沒有!再猜!”
“我認輸。”常洋倒是光棍。
“我也認輸,想着是啥肯定不是啥。”劉遠說道。
“哈哈,睜眼睛瞧。”
他們三個睜開眼睛一看。
什麼神仙盅啊,就是白菜豆腐茄子土豆!
三個人一起豎起大拇指,厲害!
“哼哼,滋兒!”老太爺又悶了一盅酒。老小孩老小孩,多麼出塵的老人,也是一樣的。
多年沒跟自己家人這麼樂呵了,兩瓶酒就劉遠陪着他喝了幾忠,剩下的全被老人家自己幹掉了。老人睡覺早,打了趟拳,碎碎叨叨的走回去睡了,常洋被胡素逼着一起洗碗。
常開泰家除了電燈,幾乎沒有什麼電器,吃完飯溜達會兒,幾個年輕人也該睡了。房子有的是,被褥也都是現成的。
“常洋,來跟爺爺奶奶說晚安!”胡素衝着常洋喊道。常洋都要過去睡了,一聽這話一哆嗦,頭也不回就往自己屋裡跑。
“哈哈!一不小心得個便宜的大孫子!”
“看把你樂的。”
“可是遠哥,咱倆連個兒子都沒有呢!怎麼辦?”
又來了!
......
在常開泰家待了一個多禮拜,劉遠和胡素睡到什麼時候,老頭也不管,但是每天早上五點準時叫常洋起牀,先打拳,然後就開始教倒斗的功夫。
胡素一貫賴牀,也不怕三爺爺說她懶。相反的,三個小輩兒裡,常開泰最寵的就是她,估計她想要三爺爺的鬍子,老頭都能全拔給她。
歇息的時候,他們三個就圍在一塊兒聽常開泰講他的傳奇。講到忘情處,還得劉遠出場扮演個角色跟他切磋一下。
時間過得很快,定好了飛西安的機票,劉遠和胡素就該走了。
“孫兒啊,去那邊注意安全,先去踩一腳,不行就不弄了,得空回來看看。你三爺爺我這老不死的,也快老死嘍!”常開泰說得頗感傷。
“放心吧三爺爺,你保證活出兩百歲去!我這邊忙活完了,立刻就回來看您。”
上飛機前,給店五爺打了個電話,然後劉遠和胡素就坐在候機室聊天。
“遠哥,你這次又要幹什麼呀?”
“這次可是好事兒。我問你,我身邊要是有個鬼,你怕不怕?”
“我能看見麼?”
“看不見。”
“他能看見我麼?”
“我不想讓他看,他也看不見。”
“那我就不怕。”
劉遠笑着揉了揉丫頭的小腦袋。說真的,他很擔心這件事情,怕胡素心裡犯惡心,不過不管怎樣,劉遠覺得都不該瞞着她。
飛機又到咸陽機場,陳增輝在候機室外衝劉遠打招呼。
跟着陳增輝坐了三個多小時的車,到了長安區的終南山下。
“可把你給等來了。”坐在輪椅上的店五爺讓門人推着過來,拍着劉遠的手說。
“五哥海涵,在北京碰到三爺爺,耽擱了幾天。”
“哦?小友還有親屬在大陸?”
“這個人您應該認識,叫常開泰。”
“常老!”不僅是店五爺,周圍人也發出了一聲驚呼,看來也是摸金倒鬥一門的。
“忘了這茬了,民國道四家可不都是你爺爺!常老可是久不出門了,現在身體可好?”店五爺問劉遠。
“老人家一切都好,還提起過您。”
“榮幸榮幸,勞煩他老人家還能記得我這個小輩兒。”店五爺也年逾花甲了,談起常開泰卻如小道童般一臉尊敬。
“走,進家裡談。”店五爺拽着劉遠,劉遠拉着胡素,一起進了七道門。
來到中廳,五爺讓劉遠坐在並排的官帽椅上。
“來啊,看茶!”
一個門人端茶過來,單膝跪地,“劉爺,請用茶。”
劉遠急忙站起來,抱拳對店五爺說:“五哥,這不合規矩。”
這一套是有講究的,叫做“並頭茶”。兩人同時坐主位,門人以單膝跪地敬茶,這就是說以後七道門人都會以店五爺一樣的座頭身份待劉遠。
“當得當得。拘泥這些就遠了,老頭子我是真心服了小友你,這並頭茶,小友不嫌棄,就喝了它,門裡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左右推脫不過,對敬茶的弟子道了聲“辛苦”將茶喝了下去。
“五哥,剛到西安的時候您就說有事情找我,是什麼事情?”
店五爺喝了口茶,屏退了左右,劉遠跟胡素推着他到了裡間。
“小友,五哥這次有件事情,想請你幫幫忙,當然,也是有你好處的。”
“五哥但講無妨。”
“五哥前一陣子得到信兒,說有個新盤子(新墓),還沒見過光,一開始琢磨讓門裡的校尉過去一趟先踩踩盤子,沒想到這一去就沒回來,後來我就帶着幾個徒弟一起去了一趟,想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盤子走的旱路(地上墓),我和幾個徒弟做了天窗兒(盜洞)進去,還沒等摸着門兒,就着了道。一個徒弟被衝了身冷不丁卸了我兩條槓子。接着被衝身的就越來越多,最後挨不過,剩下的人拼命把我救出來,帶去的幾個好把式,就剩下兩個人。”
“五哥知道這事兒也就你能辦。五哥也知道,你不缺錢,看不上那些個黃白之物,不過五哥打聽到那個墓裡,應該是有無常真身。”
“五哥,您說的那個盤子是不是在安康?”
“沒錯啊,老弟你怎麼知道?”
“您看看這個。”劉遠將常開泰給的地圖鋪在桌子上。
店五爺拿過來仔細的端詳了一下,忽然咋了咋嘴。
“老弟,這位置是不錯的,可是這走向,怎麼跟我們踩出來的,是相反的啊?”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