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涼風習習,雖是熾熱的夏季,但依舊讓人感到寒冷。
這種冷,很大程度上來自心理,令人的血液都彷彿要凝固。
女鬼見到白瀟上前,原本靠近的步伐突然頓了頓。女鬼的情緒顯得很暴躁,低聲地“嗤嗤”吐着泡泡,原本裂開的笑容轉瞬變成了恐怖的嘶吼。
所有人怔怔地看着前面,一身靚麗的白瀟,與面前恐怖大紅的女鬼,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忽然,白瀟一個箭步衝上前去,只見她揚起一隻手,一抹淡淡的紅暈自她的手掌裡閃爍,下一秒,白瀟優雅地奔至女鬼的身旁,一把抓住了女鬼的手,將她的手反扣到背後,將她制服了。
這就……擒住了?
看着不斷掙扎的女鬼,拳王、李牧禾,甚至無神論主義者王沛都呆呆地看着。
嗚嗚嗚……
一陣陰風捲起,隱約聽到了一陣低聲的抽泣之聲
女鬼哭了,那抽泣之聲帶着一絲絲“嗤嗤”的雜音,但卻讓人能夠感受到,那是女鬼在哭。
“白……白大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看着白瀟擒着女鬼來到面前,李牧禾趕緊地問道。這會兒他不敢再叫白瀟爲“白姑娘”了,而是非常尊敬地用上了“白大師”這個稱呼。
“你們親自問她吧。”說着,白瀟將手一鬆。
李牧禾、王沛俱是朝後退了一步,但很快他們見到,雖然白瀟的手鬆了,但女鬼的腰際還是綁了一條紅色的“繩索”,繩索的另一端抓在白瀟的手中。
幾個大男人面露赧然,爲自己的膽小羞愧不已。
拳王上前一步,開始仔細打量起女鬼。
這個女鬼膚色發白,眼珠子黑乎乎的,已經沒有眼白,同時她身上的紅衣服也有些地方略顯暗色,是被殷紅的血液浸染的,同時她後腦勺有個大坑,應該是高空墜地時摔的,慘不忍睹。
女鬼見他走過來,吱吱地想要說話,一汩汩血液從口中沿着嘴角滑出。
這樣的女鬼還是第一次看到,拳王回頭朝李牧禾使了使眼色,意思是讓他們幾個熟人來問話。
李牧禾嚥了口唾沫,見保安處的幾位員工都看着自己,只好硬着頭皮往前走了幾步。
想到女鬼生前是蔣恩蘭,而自己對她還算關照,心中的懼意稍稍有些消散,再則,女鬼現在被“白大師”擒着,他也沒什麼好畏懼的。
“蔣,蔣恩蘭,你怎麼會在這?”他壯着膽子問。
“麼,不知道……”女鬼斷斷續續回答。
有問有答,這讓李牧禾心中稍定,而且想到自己與女鬼有過對話的經歷,將來就算是跟朋友吹噓也有了資本。再說了,手底下幾個員工正看着呢,自己這個做老闆的,得拿出老闆的架勢來。
“蔣恩蘭,你是被女鬼殺死的嗎?”李牧禾壯着膽子問。
“率……女鬼?”女鬼蔣恩蘭歪了歪腦袋,烏黑的頭髮低垂下來,眼珠子滴溜溜往相反的方向轉了兩圈,忽然,她想到了什麼,面色變得猙獰,張牙舞爪地掙扎起來。
李牧禾嚇了一跳,連忙退後一步。
“白大師,這……”
“安靜!”白瀟用力拽了拽紅色繩索,呵斥了聲。女鬼立刻像觸電了一樣一陣痛苦地掙扎,等她安靜下來了,白瀟叱道:“把死前發生的事情說出來,說不定我們能替你報仇!”
“報仇……報仇……”女鬼蔣恩蘭呢喃重複,忽然擡起頭,眼珠子快速轉動,兩行紅色的眼淚從眼眶溢了出來。
“女鬼……不是女鬼,是邁可,孫邁可把我推下去的……”
女鬼蔣恩蘭情緒激動地說道。
“什麼,是孫邁可,你丈夫把你推下去的?”李牧禾和周圍的員工目瞪口呆,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蔣恩蘭的死,居然是她的丈夫把她推下去造成的。
“是……的,是他推我下去的……嗚嗚嗚……”
女鬼蔣恩蘭忽然放聲大哭起來,噫嗚嗚噫,聲音好不恐怖,讓人頭皮發麻。
接着在蔣恩蘭斷斷續續一邊抽泣一邊的講訴中,白瀟他們終於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蔣恩蘭跟丈夫孫邁可是通過相親認識的,兩人結婚已有六年時間了,頭幾年因爲兩人一直沒有孩子,夫妻的關係逐漸變得緊張,但好在有公公婆婆維護,夫妻倆貌合神離,但也勉強維持着夫妻關係。
可是三年前,孫邁可終於忍不住帶着蔣恩蘭一起去醫院做了檢查,結果顯示,兩人之所以沒有孩子問題確實處在蔣恩蘭的身上。蔣恩蘭是個農村婦女,雖然比較年輕但思想卻比較傳統,想到丈夫三代單傳,卻在自己這裡沒了後代,心裡感到愧疚,加上公公婆婆對她一直比較維護,因而雖然丈夫對她的態度越發刻薄,但她終歸忍了下來。
只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最近孫邁可忽然跟一個離了婚的寡婦搞到了一起,並且那個寡婦已經懷了孫邁可的孩子。
孫邁可自以爲自己的行爲隱藏得很好,殊不知蔣恩蘭早就發現了,只是考慮到自己沒能爲丈夫生下孩子,所以隱忍了。
但不想孫邁可早就厭惡了這個雖然漂亮但卻不能生育的妻子,他覺得蔣恩蘭肯定是賴上他了纔不肯跟他離婚,加之他要向寡婦家提親,需要很大一筆彩禮錢。
三十多萬啊,寡婦家提出了三十多萬的彩禮錢要求,但孫邁可哪裡拿得出那麼多錢。
一邊怨恨着寡婦孃家這種賣女兒的行爲,但另一邊又是想到寡婦肚子裡的孩子,孫邁可思前想後心裡萌生了一個大膽的念頭。
那天晚上,孫邁可在蔣恩蘭的飯菜裡放了點安眠藥,之後給她穿上紅衣、套上一隻紅布鞋,僞造成女鬼纏身的模樣,接着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悄悄將她背到5號樓的十三層,準備將她從上面拋了下去。
但畢竟是十三層,爲了保密,孫邁可也不敢使用運送物料的貨運電梯,因而在搬運的過程中,蔣恩蘭被驚醒了。
知道事情已經敗露,開弓沒有回頭箭的孫邁可一不做二不休,在爭執中將蔣恩蘭從十三樓推了下去。
“真是好歹毒……”
白瀟聽完後,姣好白皙的面龐閃過了一絲煞氣,目光看向面前哭哭啼啼的女鬼,眼中不禁帶上了一些同情。
好歹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孫邁可的行爲着實令她感到氣憤。
殺了妻子僞裝成女鬼意外,僅僅是爲了向施工方索要賠償?
“世間的悲苦之事數不勝數,有時候人心其實比鬼怪更加可怕!”
白瀟的腦海中忽然想起了龔加文事件結束時,林成河曾經跟她說過的話。當時的感受並不是太強烈,畢竟龔加文的發狂“事出有因”,只是爲昕兒的遭遇感到可憐,而現在,孫邁可爲了錢殺害毫無過錯的妻子,令她刷新了對人心的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