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奕衡也沒坐龍攆,帶着一小隊大內侍衛直往東陽殿,周身散發的殺氣卻叫人不寒而慄。
已經就寢的依娜聽得宮人來報皇上往東陽殿來了,頓時又驚又喜,一骨碌爬起來重新穿衣梳妝,一時間鬧得整個東陽殿人仰馬翻。
待趙奕衡走到東陽殿的時候,依娜已經穿戴整齊帶着宮人在東陽殿正門迎他了,穿着桃紅的方領宮裝,跪下行禮的時候,只消站着的趙奕衡一低頭必然能瞧見她兇前那一片大好風光。 Www¤ttκǎ n¤¢Ο
那一身桃紅的衣裳格外刺趙奕衡的眼,他雙手負於身後緊緊握成拳頭,忍了又忍到底沒有發作,只是擡步往殿內行去。
依娜心中歡喜,面上也露出笑意,忙起身跟上。
她前腳才進了寢殿,後腳寢殿的大門就被關上,頓時殿內只剩下趙奕衡同依娜兩個人。
依娜先頭嫁給安王趙奕徵的時候,不僅經曉男女之事,還生過一個孩子。此時同趙奕衡單獨處一室,難免會想到男人終究是管不住下半,身的,這後宮之中除了穆明舒便也只她這一個名正言順的嬪妃,若是禁得久了想那事也說不準的。
她心中一喜,忙將這些日子嬌養嬤嬤教的規矩都翻出來表現一回,到底還是有攀比心,想要告訴趙奕衡若是她身在大都必然也不會比穆明舒差的。
腳下踩着蓮步,面上端着笑意,娉婷婀娜的行至趙奕衡跟前,雙膝微屈,聲音嬌嬌媚媚的喊一聲:“臣妾見過皇上。”
趙奕衡擡眸將她細細打量一回,雙十年華都還未到的女子,瓜子臉大眼睛,長眉入鬢,脣紅齒白,穿着一襲桃紅宮裝越發顯得年輕貌美,怎的也瞧不出是個嫁過一回人,生過一回孩子的女子。
可就是這樣一個女子,卻做出那等心如蛇蠍之事,如今還能在自個面前露出一副少女的純真與嬌羞來。
他擡手對她招了招:“你過來。”
依娜眼眸中的笑意越發濃,應得一聲“是”,這才又踩着蓮步向前行去。
就在腳步還離趙奕衡一步之遠之時,趙奕衡眼眸中迸發出的殺意掩都掩飾不住,一伸手直接掐住依娜的頸脖,一雙眼睛紅紅的,也不說話。
依娜沒想到趙奕衡會是這樣的反應,反射性的抓着他的手,憋得面色通紅:“皇上,您,您這是做什麼?臣,臣妾,臣妾哪裡做錯了嗎?”
“你且與朕說說,你是如何在這宮裡頭下蠱的。”趙奕衡掐着她的手絲毫沒有鬆開的意思,一雙眼眸緊緊的盯着依娜。
依娜心裡一怔,眼神也頗爲慌亂一番,她知道趙奕衡是穆明舒那兒來的,心中一想,還當坤寧宮住的那賤人要病死了,這纔將拉着趙奕衡將去年那日奪宮之時自個對雲妃下蠱的事說了。
可她到底也只是慌了一慌,立馬便恢復如常,面上露出一抹委屈的神色,艱難的道:“臣妾不知道皇上在哪聽來的閒言閒語。”
就算穆明舒把事兒同趙奕衡說了又如何,這兩人如今嫌隙這般深了不說,穆明舒也沒有證據能證明她對雲妃下了蠱不是,只要她閉着嘴不承認,趙奕衡還真能把自己如何了不成。
兩行清淚頓時就順着面頰落了下來,越發顯得她無辜委屈。
可便是此時她裝得再像也不能動搖趙奕衡,這事他本就先入爲主的扣在依娜頭上了,方纔又見她神色慌張,便越發覺得她不僅殺了自個母妃,如今還想要殺穆明舒。
“臣妾雖是西涼人,可也曉得巫蠱之術在大都甚爲忌憚,臣妾怎麼會做出這種明知故犯的事兒呢。”依娜一雙眼睛淚汪汪的,裝着無限的委屈。
可趙奕衡想起巫蠱之事,便又想起那日在西山別院差點用了她的事,頓時只覺猶如吞了只蒼蠅一般,絲毫不憐香惜玉的將她扔在地上。
依娜沒個準備,被摔得屁股生疼,此時此刻也顧不得,忙爬起來雙膝跪地扯着趙奕衡的袖子哭得越發傷心:“皇上,您要相信臣妾啊,您不能因爲臣妾是西涼來的就用這種異樣的眼光看臣妾哪。”
這事趙奕衡都已經認定了,便是論依娜再說什麼都是徒勞無功罷了,他伸腳狠狠將依娜踹開,冷聲道:“別以爲你是西涼和親而來的公主,朕就不敢動你。”
他的眼神越發冷,周身的殺氣嚇得依娜一驚:“別當朕是傻子,你做的那些事,朕一件一件都知道,只所以現在留着你一條狗命不過是因爲你有用罷了。”
“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朕的底線,朕不會爲了你再三容忍的。”
依娜咬着脣不住的搖頭,嘴硬的辯解道:“臣妾不敢,臣妾不敢,皇上,您就算要定臣妾的罪,也要讓臣妾死個明白啊,皇上……”
趙奕衡一想到躺在病榻上的穆明舒,還真有一劍砍了眼前這人的念頭,可他到底是個有理智的人,深深將那股子殺意忍了下去:“朕問你,皇后娘娘的蠱到底怎麼解?”
依娜猛的擡起頭,眼眸中閃過一絲詫異,繼而哭得越發厲害:“皇上,臣妾沒有下過蠱又如何能解。”
這副唱作俱佳的模樣看起來真似冤枉一般,可趙奕衡卻越發覺得這人的演技爐火純青惹人厭,他絲毫都不相信依娜是被冤枉的,倘若她沒有下過蠱那穆明舒爲何如此纏綿病榻,還與當初自個母妃臨死時的情況一樣?
當初他雖親眼見穆明舒刺了雲妃兩刀,可他卻是如何都不信她會跑到宮裡頭來再次對雲妃下手,雲妃死了,對她一點好處都沒有,不僅沒有好處,反而只會給她帶來更多的麻煩,比如自個的猜忌。
先頭他還沒想過雲妃的死是跟依娜有關的,可今日叫溫子然那麼一提,他才猶如醍醐灌頂一般。
“真的嗎?”趙奕衡居高臨下的看着依娜,眼中的恨意似乎要將她穿透一般。
依娜對上他那一雙赫人的眼眸,到底有些害怕的撐着地磚後退了一步,強作鎮定的道:“臣妾雖是女兒身,可也曉得敢做敢擔,可臣妾沒有做過,自然也不會去背這黑鍋。”
趙奕衡沒有發怒,卻是屈尊降貴的蹲了下來,伸手捏住依娜的下巴,勾脣冷笑:“你以爲朕會相信你的話嗎?”他道:“朕不信,但是你必須要信的一點是,朕不會一直容忍你,如果你想看到西涼國就此生靈塗炭,民不聊生,最後被滅亡的話,你可以一直死鴨子嘴硬下去。”
他明顯的看到依娜眼中的懼意,嘲諷同鄙夷絲毫不收斂的展現在面上:“不要以爲這天下只有你會巫蠱之術,只要朕用心,皇后的病遲早會好,不過是多受幾日罪罷了。”
“沒有,沒有……”依娜整個身子微微顫抖,此時此刻看着趙奕衡面上的神情,她不敢不相信他所說的話,心裡越越發悲涼。
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這一世只怕都贏不過穆明舒了,趙奕衡這個瘋子爲了她連江山都可以拿來揮霍,她縱然有天大的本事也得不到他的心。
“你最好看清楚自個的身份,別總是仗着和親公主的名號就覺無所畏懼了。”趙奕衡拍着她的臉,笑得邪魅,繼而站起身來從懷裡掏出一方素白的帕子,狠狠的擦了幾下方纔碰過依娜的手,便是那方帕子也叫他嫌棄的扔了。
看着他這樣嫌棄的動作,依娜的心一片涼意,她緊緊咬着脣,眼帶真誠的望着他:“臣妾真的沒有對皇后娘娘做過什麼,臣妾這幾日也只同皇后娘娘請過一回安,便再也不曾見過。”她抹了一把眼淚,有些絕望的道:“還是皇上本就想借此機會剷除依娜呢?”
她其實更想說這一切都是穆明舒做得局來陷害自個,可這些話她也不敢隨意說,就怕一不小心又觸了趙奕衡的逆鱗,反而對自己越發不利。
趙奕衡沒有再同依娜再說下去的打算,他轉過身,只留下一句:“不必再說這些挑撥離間的話,朕不是傻子。”他滿眼都是鄙夷,連多看她一眼都不屑:“你最好想清楚了,到底是解了你下的巫蠱之術,還是要整個西涼爲你陪葬?”
他道:“雖然買賣虧了一點,但是朕想做的事,絕對會不惜一切。”
大殿的門被緩緩打開,外頭的月光打在身上,趙奕衡沒有猶豫,擡步就往外頭走,這個東陽殿他再也不想踏進來。
依娜呆愣的坐在玉石板磚上,身上的衣裳沾了些許塵土,髮髻散亂,頭上的珠釵有幾支掉落在地,面上妝容也叫眼淚糊得髒兮兮的,她這個樣子瞧着不似一個貴爲帝妃的女子,反而如那棄婦一般,或許她本就是棄婦。
趙奕衡面色冰寒的從殿內行出來,一邊走一邊道:“把東陽殿給朕封了,沒有朕的允許誰也不許進出。”
這新開的東陽殿不過幾日功夫,儼然就成了一座冷宮了。
依娜猛的從地上站起來,發瘋的隨着趙奕衡的腳步跑去,她也說不準爲何自己會這般,可就是覺得倘若不行出這一步她日後便只有老死宮中了。
然而她沒有想到的是,趙奕衡聽見聲響,從身旁站着的侍衛腰間迅速的抽出一把刀,毫不猶豫的對着自個刺了下去。求個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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