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着沒落、無依無靠的那種恐懼感突然而來,也突然而去,喬錦玉的心穩了穩,點頭輕笑道:“你說得對,這件事,還得好好斟酌斟酌,想個周全的法子……”
最壞的結果,不過是爹被寧氏挑撥爲她尋一門不怎麼樣的親事罷了!爹還能不認自己這個女兒嗎?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自有另一番計較。
眼下,總還不至於那麼糟糕不是嗎!
高紹遠見她心神不寧,顯然是心中已亂,不好再繼續說什麼了。安慰了她一番,兩人便分開了。
次日晚上,喬錦玉悄悄問虞嬤嬤,讓她尋訪一名合適的女子給喬老爺做妾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虞嬤嬤笑道:“媒人那裡老奴去見了兩次,不過老奴覺得按照大小姐的要求,那兩三個人選都不合適!正好明兒又讓老奴去看一回,說不定就有合適的了!”
喬錦玉點點頭,看着虞嬤嬤道:“奶孃最近別的都不用管,多放心思在這上頭,一定要儘快找到合適的人!如果近處沒有,讓那媒人往遠處點去尋,一切的費用我們全都包了!”
虞嬤嬤點頭答應,又有些擔憂的看了喬錦玉一眼道:“大小姐是不是又遇到什麼麻煩了?怎麼突然間就——”
喬錦玉笑道:“不是,只是覺得這件事不能拖得太久!拖得太久了,萬一被寧氏知道就不好了!”
聽她這麼說虞嬤嬤一時也急了起來,懊惱的道:“大小姐說的有理,是老奴糊塗了!總覺得不用急,慢慢尋訪便是!大小姐放心,老奴明天就會專門盯着這件事!”
次日,下午喬錦玉從店鋪回來之後,虞嬤嬤滿臉喜色的迎了上來,向她使了個眼色,笑呵呵的說了幾句頗有暗示性的話。
喬錦玉一聽便知那件事成了,心中大喜,更衣淨面後,進了耳房,便將小葵、小針支使外頭守着,忙問起虞嬤嬤來。
虞嬤嬤笑眯眯的道:“託大小姐的福,今兒運氣真是不錯,可見老天開眼,知道大小姐心裡着急,這不就指了這麼一條路了!”
喬錦玉聽得好笑,忙道:“咱們不是外人,用不着那些虛的,奶孃你倒是快說要緊的呀!”
“好好好!”虞嬤嬤一笑,便從頭至尾道來。
今日媒人向她介紹的那位女子,叫做溫嫺,今年二十三歲,是個望門寡,家就在雍城郊區一個叫做溫家莊的地方,父親正是一位落魄秀才,不過在她小的時候就已經去世了!
溫嫺尚未出嫁未婚夫便死了,家中清貧,又有幼小的弟弟要撫養,一來而去的便耽擱至今。
如今到了這個年齡,索性也歇了嫁人的念頭,一心一意侍奉母親。
又聽說,她每初一十五年節都會去那附近的曇華庵裡進香拜佛,施捨香油錢,每個月都會過去幾日幫着庵裡幹一些活計,並且聲稱,將來服侍母親歸西,她便削髮入曇華庵做姑子去,爲爹孃家人積德祈福。
“今日俞嫂子還特意領老奴去了一趟溫家莊,見了溫嫺。頗有幾分顏色又端莊文靜,舉動形容溫溫柔柔的,正和大小姐說的那樣差不多!聽說小的時候也讀過幾本書的,瞧那氣質,跟尋常莊稼人家的姑娘媳婦就是不太同!只有一點,”
虞嬤嬤輕輕一嘆,道:“在三年前那鄰村也有位財主想要納溫嫺爲妾,但溫嫺嚴詞拒絕了,聲稱自己這一生都不會嫁人!也是在那之後,她纔開始去曇華庵去的勤,若要她心甘情願給老爺做妾,只怕……”
喬錦玉聽後沉默,半響方笑道:“爹還不到五十,又保養的好,看起來更顯年輕許多,還有咱們喬家的家業,怎麼着也要比那什麼財主要好的多吧!這如何能相提並論呢!”
“可是——”
“奶孃放心,聽奶孃這麼一說,我也覺得這是個極好的人選!這件事我好好籌劃籌劃再說吧!當然,前提得是溫嫺心甘情願,這一點我是明白的!”
虞嬤嬤遂放了心,笑道:“大小姐既有主意那就好!”
虞嬤嬤最怕的就是喬錦玉用手段強迫溫嫺進門,若真那樣的話,不但成不了助力,反而會成仇!
卻不知喬錦玉心裡已經瞭然了七八分。
這世間,有幾個女人願意孤獨終老而不願意衣食無憂、子孫滿堂呢?沒有!
溫嫺做出出家的決定,多半也是迫於無奈。
那鄰村土財主遭她拒絕,倘若她沒有一個合適的理由,豈能善罷甘休?她一個弱女子,又拿什麼來同人家爭鬥?
再者將來她的母親去世之後,她只能依靠她的弟弟和弟媳過活,弟弟也就罷了,弟媳婦又如何甘心自家養着個嫁不出去的大姑子呢?她不可能想不到自己將來的日子必定不會好過!
既然如此,出家反倒是一個最好的選擇了!
她又放出服侍老母歸西后削髮爲尼爲家人祈福積德之話,現在就開始在曇華庵鋪路,可見是個極聰明有主意的!
這一來,既可擺脫自己厭惡的土財主,又顯出了她的孝心,顯出了對家人的善心,以及,對佛祖的虔誠之心!
帶着這麼多美好的名聲入庵,只要她規規矩矩用心經營,只怕將來那曇華庵主持之位將來有一天都是她的!
喬錦玉相信,只要合適,她一定會嫁的!
喬錦玉又向虞嬤嬤問了一番她家中情況,得知她母親體弱,患病多年,弟弟也是個秀才,已經娶了媳婦,如今在村裡做個教書先生,下邊又有兩個侄兒,一家子生活頗爲清苦,就更篤定了。
抽空見了高紹遠之後,喬錦玉向他細說了一番此事,請他幫忙。
如今她倒要慶幸高紹遠在自個老爹身邊當長隨了,否則的話還不好掌握老爹的行蹤,有的事情也不好安排設計!
人雖然是她找的,但卻決不能由她來介紹給爹,得讓爹自己遇上、自己看上!想要做到這一點,就必須要他身邊的人幫忙了。
高紹遠沒有推脫,應了下來。